第34章 饥饿营销
青州府。
“当家的，小姐可说了哪天回来？”
林氏将灶上温着的热水端到白掌柜面前，伸手将毛巾浸湿，一边给他擦脸一边说些家常话。
“小姐在信里说，她要去南边多收点粮食再回来，咱们和方易一起把这作坊办好，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
林氏点点头，夫妻二人一起在内室躺下。
“今日总算是把毛线染成色了，我这心里的石头也算放下了，不然老觉得我们娘俩在这里吃白饭。”
现在这庄子里除了她们娘俩，其余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因此在没做出点贡献之前，她去食堂吃饭都觉得臊得慌。
白掌柜握住妻子骨瘦如柴的手，脸上尽是无奈和心疼：“你啊，总是怕欠着别人，小姐说了，你有这染布手艺是她捡了便宜，等她回来就给你算工钱。”
林氏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光，急切地向他确认：“真的吗？我也能给家里赚钱？”
白掌柜笑着点点头：“小姐不会亏待有本事的人，你啊，好好吃饭，把身子养胖点，来年再给灵儿添个弟弟。”
林氏脸一红，嗔怪地锤了他一下：“呸，小声点，当心灵儿听见。”
“好好好，睡吧，明日还要派人把染好色的毛线给小姐送去。”
“送去哪里？”
“汝安镇驿站。”
……
不知道的确是李昌打猎技术过人，还是毛衣确实使他比别人行动更灵便，总之，第三日的比赛李昌获得了第一。
县衙的人刚宣布了这个消息，众官差欢呼一声，激动地互相击掌拥抱。
梁涛最敬业，这种情况下还不忘给他们的毛衣打广告。
扯着自己身上的毛衣对周围混熟的几人显摆，脸上满是得意：“看吧，果然就是我们少爷赢了！”
除了挑夫以及摆摊卖吃食的百姓，有这闲工夫来看比赛的大都家境不错，在他们这一行人花样百出的推销下，都不免有些意动。
程芷汐见火候差不多了，冲远处一个隐匿在人群中的官差使了个眼色。
那人面色肃然地点点头，缓缓从丹田运了口气，突然猛然助跑冲向李昌，嘴里大声喊着：“少爷，少爷不好了！”
李昌：？
这又是什么剧本，能不能提前给他透露一下。
他僵着脸配合着不知走向的剧情：“发生什么事了？”
那位官差草草行了一礼，神色焦急：“少爷，潮州张家出事了，咱们的货……”
程芷汐恰到好处地轻咳一声，伸手拉住李昌的衣角：“哥，咱们回客栈再说。”
一边说还一边怯生生地瞅了周围一圈。
看着他们匆匆下山的背影，有心思活络的已经派人去打听这对兄妹的落脚之处了。
乔家。
“竹儿啊，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多吃点，我儿真是受苦了。”
乔老爷伸长了筷子给儿子夹菜，冬瓜排骨汤、白灼虾、山药红豆糕……
乔汐竹身上穿着一件从别人手里高价收来的毛衣，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乔老爷迎着妻子疑惑的目光放下筷子：“儿啊，你那位姐姐家里生意出了些问题，说了一有时间就来看你，咱们先好好吃饭行不？”
乔汐竹回过神，见爹娘一脸担心的样子，十分羞赧地低下了头：“爹爹说什么呢，孩儿刚才在想别的。”
说罢，伸手往碗里堆得冒尖的菜夹去，一边吃一边赞叹：“杜伯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比东风楼的大厨也不差！”
乔老爷看着儿子通红的耳根陷入了沉思。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这这这年纪差得有点大吧？都够两块金砖了！
……
此时的程芷汐已经完全将乔家抛在了脑后，为了营造一种急切上路的紧迫感，连晚饭都没吃就坐上了出城的马车。
李昌一头雾水：“程二小姐，你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程芷汐胸有成竹地靠在软塌上，嘴里还嚼着口香糖：“这叫做‘饥饿营销’，您看着吧。”
李昌默然无语，端起矮几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系统忍不住替他问道：“宿主，你为何不将计划讲给李大人听？”
程芷汐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瞄了一眼，心里回道：“就他那个面瘫脸，什么情绪都一个样，无论是震惊、疑惑、愤怒、伤心、愉快……霸道总裁文不都是这样的吗？一个冷厉表情走完全篇，聪明人自然可以通过不同的情境自动判断他的心情，没必要。”
系统：……牛。
就在两人一统默然无语之时，程芷汐突然喊了句：“停车！”
李昌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程芷汐怒气冲冲地跳下了马车。
？？？
什么情况？
只见程芷汐整个人像一颗愤怒的炮弹似的，嗖一下就冲到了后面跟着的马车面前。
赶车的官差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扯住马儿的缰绳，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程芷汐并未搭腔，左手叉腰，右手指着车上的毛衣，一脸娇蛮地命令道：“给本小姐停车！”
得，程二小姐又开始演戏了。
车夫摸了摸鼻子，面色恭敬地下了车。
跟在马车旁边骑马的几个官差默默下马，只有梁涛眼睛一亮，十分狗腿地凑到程芷汐面前，脸上带着生动的谄笑：“小姐有何吩咐，小人立马给您办！”
程芷汐斜睨他一眼，这小子要是搁现代，怎么着也能在娱乐圈混出个名堂来。
她绷着脸继续演：“都说了潮州张家出事了，举家都下了大狱，我哥那是什么死脑筋，非要去，去什么去，给人家伸冤去吗？他有那本事吗？”
死脑筋·李昌：……你开心就好。
梁涛默默地在心底比了个大拇指，试探性地接话：“小姐，少爷也只是重诺罢了，您再跟少爷商量商量？”
路边茶棚假意喝茶的顾客，刚刚擦身而过的马车，以及脚边石头上蹲着的小乞丐，皆竖起了耳朵。
程芷汐不动神色地将一切尽收眼底，傲娇地哼了一声：“掉头去西市，本小姐刚才跟他打赌了，这批货要是一个时辰内卖不完，我就听他的出发去潮州。”
众官差这才恍然大悟，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原来是这么个饥饿营销法，长知识了。
擦身而过的马车内。
水泉县最大的成衣铺“锦绣缘”的女掌柜正拧眉思索，身边坐着的奶娘徐嬷嬷见状，先是吩咐车夫回城，然后小声感叹道：“小姐，这小姑娘不简单啊。”
柳秒娘轻声笑了，整张脸显得更加明艳：“挺有趣的一个小妹妹，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个聪慧劲儿。”
徐嬷嬷试探着问道：“那咱们……”
“看看情况再说，毕竟咱们锦绣缘也不是看实用的，我看那毛衣的款式不太行。”
若程芷汐能听到这句话，高低得给她整一件网红款露肩挂脖蕾丝边收腰长款毛衣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