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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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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我吗?

    风舒整个人都是懵的,也忘了向华公子道谢,摇摇晃晃地走回了制器坊。匠人们眼见风舒怀里鼓鼓囊囊的,以为他藏了什么好东西,便在互使眼色后,将人扯过揍了一顿。

    “别打了……”

    风舒茫然地念了句求饶话语,可声音却细若蚊蝇。混乱中,那些药瓶子摔落在地面上,磕了个粉碎,里头的细粉在空中扬了下,便和地面的尘土混在一块了。

    见状,那些匠人先是惊讶了下,然后露出有些惋惜的神色。其中几位还不死心,反复在风舒身上搜找,见寻不着别的瓶罐后,又踹了他几脚,这才兴味索然地离开了。

    “……”

    风舒安静地从地面坐起,取了一把小扫帚,将破碎的罐子和药粉扫去。他心中升起的那点希望,也随着药瓶子一起破碎了。

    他也想过要保护自己,想着要逃离华家,或是将自己与欺负他的人隔绝开来。

    也就是在这样的念头下,风舒悄悄制作了一柄银伞,藏到了自己的床底下。每日夜深人静时,他便悄悄地将银伞取出,轻轻抚过伞面的茶花纹路,想念模糊得没有轮廓的家。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两年。这一天,风舒干完制器坊的活儿,又被人拉着去劈柴。他顶着寒凉的夜风,好不容易将柴火劈好,送到了华府的澡间,这才搓着发红的双耳,慢慢地走回工人房。

    “——你是说,要用在谁身上?”

    他在经过一个小房间时,忽然听见里头传来人声。

    这房间本来闲置着,预计要当做储藏间使用,平日根本就没人入内。风舒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想着是贼人入侵,便又听见另一把声音:

    “你小点声,这万一被人听见,该如何是好?”

    这刻意放低的人声,居然是属于华澜的。风舒迟疑了下,悄悄地走到墙边,附耳偷听起来。

    “……华澜兄,你不是说这儿没什么人来吗?别废话了,你刚才说要将千敛面用在宫主身上,可是认真的?”

    听见“千敛面”一词,风舒惊得瞪大了眼。他紧靠着墙面,又听见华澜以得意的口吻开口:

    “没错。只要我们占了那位的身子,这夙阑,今后就是我和林烁兄的天下了!”

    从华澜的言语中,可以听出与他对话的人,便是林家家主——林烁。风舒还没弄明白华澜话中意思,便听得林烁回答:

    “可是,那霞云宫主神秘得紧,从未于人前露面。你我连他的样子都没见过,又要如何对他下手?”

    屋内传来一阵低笑:“林烁兄,你以为我为何要等上两年?这段时间,我好不容易和宫里的人疏通关系,探听了和宫主有关的情报。我听说啊,那位几乎每晚都会溜出宫外,独自一人潜入深山……”

    “这么说,你打算趁夜下手?可那位能坐上宫主之位,实力应该不低吧?”

    “正因如此,我才选择和林烁兄合作啊。我知道你造了新的灭焰,届时我俩携人攻上山,若情况不对,你便将灭焰祭出,把那位弄死就行了。”

    “你怎知道……算了,此事暂且不提。若我们真将宫主杀了,不就成了夙阑的罪人吗?”

    “林烁兄啊,你大可放心。这夙阑城内,根本没多少人见过宫主的长相。据说,他就连在自己宫里,也总戴着一副面具——虽然没法接收他的法力,确实颇为可惜,但若是无法将他完好地擒获,就只能走这第二条路了。”

    “此言有理。那按你之前说的,要附在宫主身上,只需有他的尸体就行了,为何非要将之生擒啊?”

    “唉,若是他被打得断了个胳膊、腿什么的,将来魂魄附上去,不就成了个残废吗?”

    “说的也是。不愧是华澜兄,考虑得这般细致。”

    “哪里哪里,我又怎比得过林烁兄你呢。”

    房内的两人相互吹捧,乐呵呵地笑着。

    风舒在外头听着,只觉得浑身血液冰凉。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手心处全都是冷汗。

    华伯伯要杀人?而且,对象还是夙阑城最尊贵的宫主……

    风舒对所谓的“霞云宫主”没什么感情,只本能地感到害怕。他听着屋内传来脚步声,便快速地躲到一旁的灌木丛后。透过叶片间的缝隙,他看着两个人影自房内走出,并在环视周遭后,很快地离开了。

    在那两人走后,风舒又等待了一会,才慢慢地站起身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那小房间前,伸手推了推门扉,不意外地听到金属发出的磕碰声。

    也是,这种用于密谈的地方,又怎会不落锁呢?

    风舒盯着门上的挂锁看了会,想了想,又将眼睛凑到门板前,透过门缝往里张望。

    那屋子里点着几个小油灯,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室内。风舒的目光定在一架木柜上,视线随着里头摆着的法器下移,落在了某个东西上头。

    那是一个熟悉的扁平盒子,里头装着的,应该就是千……

    ——不对,既然人都离开了,那为何屋子里还亮着灯火?

    风舒警戒地后退几步,又重新藏回灌木丛后。过了一会,华澜果然又慢悠悠地踱了回来,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合作?哼,要不是夫人说漏了嘴,被你发现苏家的事,我又何须与你这种人合作?”

    华澜自言自语地说着,并在解开门上的锁后,重新进入屋内。

    另一边,风舒在听见“苏家”两字以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回忆那些被自己钻研的法器、草图,记起那些物件上边烙着的方形黑痕,又想到自己父亲临死前,紧紧抱着的那个黑盒子。

    ——那地窖里,其实还遗了一件法器,只是风舒刻意将其忽略,任它躺在木柜的角落里。

    在风舒离开地窖的那一天,满室的烛火都被熄去了。他被华澜拽着上了木梯,最后回望了那片黑暗一眼。

    再见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再见了,会飞的木蝴蝶。

    时值立秋,晚风徐徐拂来,吹得叶片一阵轻晃。风舒缩在灌木丛后,任凭蚊虫如何螫咬,就是不愿离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即便他停留在原地,时间依旧会不断流逝,已知的真相也不会因此改变。

    在今夜以前,他以为人间炼狱不过如此;可现在他才明白,比地狱更黑暗的,永远是下一个地狱。这世上也许没有神,可确确实实地住着恶鬼,只是他们都披着人皮,久了也以为自己是人——可其实,却是连牲畜都不如的东西。

    华澜在屋里头待了一会,便将灯火熄了,然后哼着难听的小调走远。风舒目送华澜离开,又静静地蹲了好久,一直到四肢麻痛得受不了,才跌坐到地上。

    这人,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华伯伯”了。

    风舒环抱着自己瘦削的臂膀,回想在华府呆的这些年月,一时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模糊地记起,自己曾经有个家,原来能和华公子一样,待在父母身边撒娇、玩闹,累了能休息,饿了能吃饭,而不是需要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为被施舍的一块米糕感激涕零。

    那些本该属于他的未来,都因为某人的私欲,生生地被改变了。他的家变得支离破碎,而那藏在幕后的黑手,却丝毫不觉得愧疚,甚至还预谋着下一场血案。

    那唤作千敛面的法器,应是属于苏家的。当初打造它的匠人,本意是为了向一人赎罪,而不是招惹更多的血腥。

    ——绝不能让他得逞。

    风舒想着,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勇气。他很自然地站起身,沿着墙面走着,见四下无人后,小心地将制器坊的透气窗打开,快速地溜了进去。

    适才那小房间上的锁,其实并不难撬开,只是需要工具而已。风舒在昏暗的屋里头摸索着,凭借记忆找到木槌与几枚细钉,然后就着微弱的月光,将细钉弯成不同的形状。

    完事以后,他把木槌放回原处,再将细钉藏入怀里,溜出了制器坊,直往那小房间走去。

    此时刚过三更,华府众人皆已睡下,只留几枚挂在屋头的红灯笼,照亮这无垠的夜。

    风舒安静地立在小房间前,将一枚细钉放入挂锁中,并在尝试扭了几下后,又换上新一枚钉子。他动作轻巧地摆弄着手中的挂锁,留意着四周的声响,时不时就往周边张望几下。

    终于,在“喀”的一声轻响后,锁梁弹了出来,然后被卸下,放到了地面上。

    风舒将挂锁摘下以后,慢慢地将门扉推开。他就着月色粗略地观察,确认室内没有布置任何机关以后,便直接上前将那黑盒子拿起,塞入了怀中。

    在离去以前,风舒仔细地将地上的脚印抹去,然后重新将门锁上。

    他小心地环顾四周,最后瞥了眼身后的门,像受惊的猫一样绷紧,一溜烟地跑开了。

    风舒将千敛面取走以后,思来想去,又偷偷入制器坊拿了两只锁物囊,将黑盒子和银伞塞入里头,埋在了后院的青龙木下。

    知道千敛面存在的人不多,一旦华澜发现它被人盗走,必定会怀疑到风舒头上。

    他也考虑过直接出逃,离华府越远越好——可若是这样,待华澜察觉自己逃走后,应会将怒火撒在与自己同寝房的仆从身上。

    纵然那些仆从对他见死不救,可毕竟也曾善待于他。虽说留下就相当于会被拷问致死吧,可他既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于是,风舒在内心交战以后,还是决定留下来。他将挖开的坑铺平,在上方撒了和周边一样的落叶,然后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去。

    第二天,风舒如常到制器坊劳作,而后因为制器效率较平日低,被匠人们扇了几巴掌,脸颊都被打肿了。他心中记挂着昨夜的事,道歉时表现得不够有诚意,又被踹了一脚。这一脚正好将他踢到一个箩筐边,把里头的悖原撞得撒了一地,再度换来怒喝声。

    风舒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倒也不急着从石子堆里爬起,只是消极地以双手抱头,等待着下一轮的拳打脚踢。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他有些疑惑地睁开眼,只见那些匠人全都低头闪到一旁,神色看起来有些惶恐,适才打骂自己的气焰完全消失了。

    一阵脚步声慢慢向他靠近,风舒本能地往后缩了下,然后抬起头,迎上一张铁青的脸。

    华澜看起来非常愤怒,连唇角都在微微颤抖。他走向风舒,抓着对方的细胳膊,将人给拉了起来。

    “……”

    风舒以为昨夜的事暴露了,便弯出一抹微笑,缓缓地闭上了眼。殊料,一双大手忽然抚上了他的脸颊,然后在他头顶拍了拍,温柔得一如从前。

    风舒张开眼,看见熟悉的温和笑脸。若是在两年前,他或许会回以一笑,可如今看见这笑脸,他却只觉得一阵恶寒。

    “——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后辈的?”

    华澜转过头后,立刻恢复了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厉声呵斥着,而那些匠人只敢对视几眼,全都闷声不敢答话。

    风舒看着华澜的嘴皮翻动,以凛然的面目叱骂着匠人们。他的一只眼睛被打肿了,透过那细小的缝隙,只瞧见了一只怪模怪样的大嘴。那张嘴不断喷溅着唾沫,似乎只要这样做,就能将责任推到其他人身上。

    “——刚才动手的人,本月工资减半。凑来的银两,就用来给阿苏买伤药吧。”

    在半个时辰后,华澜总算“消气”了。他扫了眼那群唯唯诺诺的匠人,拉过风舒的手臂,将人带离了制器坊。

    风舒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华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很快的,在他被带到熟悉的地窖,看见里边摆满的制器工具与材料后,忽然也明白过来了。

    是了,他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在没将他压榨完毕以前,这贪婪的人,又怎么可能放手?

    “阿苏,在外头呆的这两年,很不好过吧?”

    华澜突然发问,而风舒在下意识地点头后,便又快速地摇了摇头,道:

    “没有,待在外边挺好的。”

    华澜不以为然地笑了下,道:“挺好?”

    他伸出手,在风舒红肿的脸上一拍:“我说过,将你关在这儿,可都是为你着想啊。这样吧,你在这里好好养伤,待伤好以后,华伯伯再来看你。”

    风舒挤出笑容,道:“华伯伯,我身上的伤并不妨碍制器作业。既然您已经教训过前辈们,想来他们也不会再打我了。”

    华澜道:“唉,你还小,很多事你还不明白。要不然,你就当帮华伯伯一个忙,设计一些新的攻击类法器,或是思考一下,怎么打造和千敛面一样的好法器。”

    风舒道:“阿苏愚钝,怎可能造出什么好法器呢。华伯伯,您在制器方面较我有经验,想必您造出的法器,品质更为优良吧?”

    闻言,华澜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他扯着嘴角,半笑不笑地问:

    “阿苏,你这是长大了,不打算听我的话了吗?”

    “阿苏不敢。只是,制器坊有那么多的英才,阿苏自愧不如,还请华伯伯另寻他人吧。”

    “……呵。”

    华澜冷笑了声,脸上的假笑也消失了。他抽出腰间的皮鞭,冷不防地往风舒身上扫去,嘴里还不断骂着:

    “小子,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千敛面被林府的那群混蛋盗走了!要是无法造出更好的法器,那我们华家,就只能永远屈居于林家之下!你生来就是造法器的料子,多少人都羡慕不来。我养育了你那么多年,让你锻造几件法器,还委屈你了不成!”

    ——养育?

    风舒在心里冷笑了声。

    况且,在抢夺我家的法器以前,你们华家,不都是籍籍无名的吗?

    风舒虽然不清楚,华澜为何会指控林家偷走千敛面,可这毕竟对他没有坏处。他一面躲闪着华澜的鞭子,一面在心中思忖起来。

    既然华澜已经不信任林家,那昨夜他们密谋的第二条路,应该也无法实行了。宫主不会遭那二人的毒手、夙阑不会落入如此丧心病狂之人手中——而他,也绝对不会再屈服于华澜的淫威之下,为他打造什么攻击类法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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