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中副城主——芒流
芒流的府邸离他们落脚的那处院子不远，为了避免招摇，凝川几人并未选择车马，反而是直接步行走了过去。
穿过一条冷清的小巷，三人来到了城中的一条主路。半路上，他们看到街边摆着一个白色的圆台，一个蒙着白纱的男子站在上面，来往经过的百姓见状都会向他行个礼，并将一些金币投入他面前的一个水盆之中。
“乞丐？”霁月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们都是右副城主的人，别盯着看。”花竹初微微侧过头，靠近霁月的耳边说道。
三人走过圆台旁时，一阵风吹过，正好扬起了蒙面男子的白色衣带。霁月的眼神与那男子对上，目光交错的一瞬间，霁月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毛毛的感觉。
芒流府邸的大门正对着这条主干道。到了府外，霁月跟着路凝川站在阶梯下，竹初则上前禀报三人的来意。
府邸的守卫显然也是提前已经被关照过的，其中一人听了竹初的话后点了点头，迎上来对着台阶下的路凝川说道，“凝川小姐，城主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三人跟着那守卫进了府内，并被交给了内院的一名小厮。廊腰缦回，迤逦向前，引路的小厮走在前面，霁月低下头，注意到自己脚下踩着的是上了朱漆的木质阶梯。
到了一间装饰气派的堂前，那小厮停下了脚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城主已经在殿内候着小姐。”他对着三人说道。
凝川谢过小厮，随后领着霁月与竹初二人步入主殿。
主殿的造艺颇为奢华繁复，不过与霁月设想有些不同，此时殿内的气氛似乎有些紧张。
她抬眼快速环视了一下堂内众人，路夜与路石坐在了左侧堂下最里端的位置，其余人等她均没见过，不过根据他们的穿着打扮推断，想来应该都是副城主门下的将军与门客之流。
此外霁月还注意到了大殿的主座上此时空无一人。
请人来做客，主人自己却不在？霁月觉得有些奇怪。
“哼，我还当是什么大人物呢，好大的面子，居然让我们城主大人等这么久。”
三人才刚一进门，大殿最远处坐着的一个披发蓄须的男子一开口便给他们来了一个下马威。路石那边站起来正欲理论，一旁的路夜按住了他，同时招呼着凝川三人坐到他们旁边。
“怎么回事？”待凝川入座后，她轻声问身边的路夜说道。
“来者不善。”路夜答道。
“芒流呢？他怎么不在？”
“他称自己有些醉意，要先回房洗漱，让我们稍等片刻。”
“怎么，来了也不做自我介绍，倒是和自己人交头接耳起来了。看来是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两人话没说两句，堂内便又传来了质疑的声音。
这次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铠甲、肥头大耳的男子，眼见路凝川落座后便与路夜二人耳语，他在一旁心觉不满，便大声嚷道。
“这位将军说的是，的确是凝川思虑不周了。”屋内的焦点重新回到了凝川的身上。站起身朝着众人作了个揖后，凝川说道，“小女名唤路凝川，乃是路氏之人，这两位是我的阿弟，路夜与路石。”
路氏？
凝川的话音落下，台下传来了交头接耳的声响。
正当凝川以为风波已经过去，没想到对面坐着的一个老将军却忽然大笑道，“哈哈哈，路氏？是那个被云氏打得抱头鼠窜的路氏？”
老将军的话在堂下引起了一片哄笑。
如果说先前几人的反应还可能是因为对路凝川的迟到而感到不满，那现在这人的嘲讽传递的就是确确实实的敌意了。
霁月不由皱紧了眉头，瞥了一眼身边的花竹初，见对方也是同样眉头紧锁。生怕他沉不住气，霁月轻轻推了竹初一下，示意他不要忘记过来前凝川的叮嘱。
来之前，凝川曾特意告诫花竹初，到了芒流的府上，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均勿擅作主张，切莫冲动行事。
虽然对方的话非常不客气，然而凝川也不是什么受不起批评的小孩子了。微微颔首没有辩解，她轻吐一口气转而说道，“今日赴城主之约而来，先前路上多有耽搁，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那你们这路氏说话诚意不太够啊，这抱歉光靠嘴说，没看到你眼前还摆着酒呢吗？”男人们嬉笑着对着凝川起哄，路夜见状本想替阿姐挡上一杯，然而凝川却摇了摇头，对着众人举起桌上的酒杯干脆得一饮而尽。
“哈哈哈看到没有，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路氏，简直比我家狗还听话呢！”
“你xx说得是人话吗？故意找茬是吧！”霁月再也听不下去了，还没等其他三人反应，她二话不说冲到桌前抄起桌上的酒杯，就向说话的那个男人砸去，一旁的花竹初甚至都没有看到她是怎么出去的。
原本以为这一砸对方一定会要对自己动手，可没想到对方依然没脸没皮得冲着她打趣道，“哟呵，这主仆二人都是天姿国色啊，路氏一族天生貌美的传闻倒是不假啊！”
先前霁月走进来的时候低着头他们没看清，此时见了她的样貌，便又忍不住起哄道，“妹妹和姐姐别都坐在一起啊，你看看我们这一大群大老爷们，不如分一个过来，咱们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美人相伴这酒才喝的爽嘛！”
“污言秽语。”这个时候，花竹初与路石二人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
花竹初腰上的佩剑此时已经拔出了剑鞘，而路石的手也已经伸向了腰后藏着的门镜。
“怎么？要动手吗？”
在座的那些门客见状，两手也都握住了各自的兵器站了起来，他们的眼睛紧紧锁住对面的路氏一族，只等他们率先动手。
眼看着两边一触即发，路夜那边却突然起身，将霁月带到了后面，“没事，你先回来。”
说话的同时，霁月注意到他将自己的门镜从衣襟中稍稍取出了一点。
就在众人迟疑路夜这一行为所欲何为之时，一道银光自他们眼前闪过，他们本能地各退一步，定下神来，却见各自的桌上，均多出了一支银镖。
“要动手的话，不如选我做你们的对手。”将那门镜重新塞回衣襟，路夜坐回原位，自若的说道。
堂内的众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说来也巧，这在这时从帷幕后面缓步走出来一名壮年男子。
“巍峨若玉山之将崩，”见到他的时候，霁月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就是这个句子。小山似的身躯魁梧而庞大，虽然酒过三巡，脸上仍有些许醉态，不过男人的举手投足间的其实却是造不了假的。
眼前这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竹初先前提到的金啸城中副城主——芒流了。
“诸位为何都不坐？”男人似乎还是有些头疼，一只手托着脑袋枕在桌上，看了一眼堂下如同惊弓之鸟般站着的部下，他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凝川小姐，方才我的这群部下是不是怠慢了你？你放心大胆的和我说，我一定好好重罚他们。”
“城主说笑了，我既然是城主请来的客人，那自然是这副城主府的座上宾，各位将军又如何会对我轻慢呢？”凝川笑着环视了一圈众人，回头对芒流说道，“只不过是开开玩笑，助助兴罢了。”
“是是是，城主，只是助兴，只是助兴。”如今主家落座，凝川没有选择当面告他们一状，堂内众人皆是讪笑着又重新落座。
霁月觉得就这么放过这些人渣实在是有点太便宜他们了。可现在自己只是个丫鬟的身份，也实在是不好多说什么。
芒流回来了以后，两边的对话仿佛终于回到了正轨。座下的那些门客与将军都不再造次，而凝川也不想为先前的事情多费口舌。
一切都在正常进行，但细听之下却又不是那么自然。
这芒流说是说酒醉微醒，可听他与凝川的对话一来一往，思路、逻辑却都没有太大的漏洞。不仅如此，两人对话的内容大都围绕着路氏一族的底细，而凝川想要了解的有关此时金啸城内势力情况的内容，他则均是马虎敷衍、避而不谈。
借着斟酒的时机，霁月蹲下身凑到路夜身边问他这副城主此番邀约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
“那个男人不简单。”路夜压低声音只说了这几个字。
霁月听后重新退了回去，目光紧紧盯住男人此时的一举一动。
眼见正常的寒暄客套不起作用，凝川这边也懒得继续与他再兜圈子了。
“凝川今次前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对着座上的芒流，凝川开口说道。
“哦？凝川小姐但说无妨，若是我芒某能够帮到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芒城主严重了。赴汤蹈火谈不上，只不过是一桩小事，”顿了顿声，路凝川说道，“我想问城主，要两千精兵。”
没想到路凝川会如此直白，堂内一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
最先打破沉默的，还是那个长发蓄须的男子。
“凝川小姐，我们金啸城财大气粗之事，在梦境大陆，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们芒城主主管城内军务，每日不仅有成千上万的兵将前来投靠，还有数不胜数攀附关系的人妄图分一杯羹。”
“小姐今天一上来就开口问我们城主讨要东西，要的不是别的，还是这军中精锐，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这是当然，”料想到了芒流的麾下一定会有此一言，凝川也早有准备，回身让路夜取出一件东西呈了上去，凝川笑道，“所以我们也有准备了一件大礼想要献给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