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DOVE
警方很快公布了事故结果。
开大货车的人是陈萄半年前接受的一个官司的被告人，最后原告胜诉。
时隔半年被告方还是不服气，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到陈萄身上。跟跟踪尾随了好几天，摸清楚陈萄上下班时间点之后，才动手。
警方说对方有反社会人格。
——
陈萄一周后出院。
她去年在律师事务所附近买了一套八十平的小房子，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住，偶尔贾西贝会过来和她住一晚。
向荣想要留下来照顾，被她一口拒绝。向荣又提议找保姆，陈萄还是拒绝，说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向荣信了她，不止向荣，所有人都信了。
直到两天后，她在家割腕自杀被向奚维及时发现。
向奚维是来给她送补品的，结果敲了十分钟的门都没人回应，于是打电话，一门之隔，他能听到屋内陈萄的手机在响。
有预感告诉他屋内出事了，他一脚踹开门，飞奔进卧室。
陈萄安静的躺在床上，血不停的从手腕处滴落。
幸亏送医院及时，陈萄被救了回来。
全家人想不明白她为何会想不开，医生给出的回答是也许车祸对她的刺激太大，产生了心理阴影，建议家人多陪伴她，经常带她出去走走。
她还是拒绝向荣，但松口只允许贾西贝搬过来住。
家里各种钝器刀具都清空，一日三餐都是向奚维来送饭。
这天周末，向奚维不上班，贾西贝提议去逛商场购物。
陈萄以前只要心情不好就会钻进商场，买一堆东西后心情立刻会变得美丽。
一进门是德芙在搞活动。
销售员笑盈盈的走到向奚维面前：\"现在，德芙现在买一送一，正好两位女士一人一盒。\"
向奚维付了钱，陈萄拿着巧克力，想起什么：\"你们德芙背后有什么故事吗？\"
销售员为难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个不清楚，但上面四个英文字母是有含义的。\"
贾西贝：\"这不就是德芙的英文名吗。\"
销售员笑了笑：\"dove展开是\""doyouliveme\""的意思。\"
doyouloveme
原来他当时就已经暗戳戳的在向她表白了。
陈萄无神的眼睛突然泛红，眼泪在眼眶打转。
今天出来的目的是陪她散心，包括买这盒巧克力都是为了让她高兴。
她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他们的心情。
\"怎么了？\"贾西贝察觉到她不对劲。
陈萄笑了笑：\"可能有点感冒了，没事。\"
陈萄刚做完手术不适合去酒吧那么热闹的地方，也不能喝酒，晚上，三个人找了家清吧进去坐坐。
向奚维喝酒，陈萄和贾西贝喝果汁。
等他喝了一口酒，贾西贝故意说道：\"待会谁开车，我可不想开。\"
向奚维把她搂在怀里：\"不想开就找代驾。\"
陈萄：\"对不起啊，因为我你们俩婚礼推迟了。\"
贾西贝说没事：\"领证才是关键，那就是走个形式，早晚都一样，你可是我唯一的伴娘，缺你这婚礼我可不愿意。\"
陈萄笑。
\"救我的人是亓声。\"陈萄放下杯子，平静的说道。
向奚维愣愣的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贾西贝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
向奚维：\"你知道了。\"
陈述语句，表面他早就知道了。
陈萄：\"你，见到他最后一面了吗。\"
向奚维摇头：\"第二天警察来到才知道的，那时候他已经火化过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向奚维反问。
陈萄没回答：\"如果我不知道这事是想一直把我瞒下去吗。\"
贾西贝：\"纸包不住火。就是现在不告诉你，你早晚有一天也会知道。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你。\"
陈萄：\"这很难说吗。\"
贾西贝：\"毕竟你曾经不是喜欢过他吗。\"
再抬头，陈萄已然湿了眼眶：\"我一直都喜欢他。\"
贾西贝震惊的睁大双眼。
\"我喜欢他，从初一到现在，从未忘记，一直喜欢。\"
贾西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向奚维也是。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连同身后的音乐也换成了慢歌。
贾西贝：“其实你的心。”
向奚维突然叫住她。
贾西贝回头瞪他。
这一幕陈萄没看见。
向奚维呼出一口气，一饮而尽：“我知道他墓地在哪。”
可她不想知道，因为其实根本就没死。
一滴眼泪砸在手背上。
向奚维继续说：“在……”
陈萄开口打断：“不要说！”
“我们马上就要在一起了。”陈萄咬着嘴角，双眼猩红的抬头。
刚要相交的两条直线又一次平行，而且这次是背道而驰。
陈萄喃喃道：“我们的人生轨迹再也无法重合了。”
向奚维起身走出去。
贾西贝坐到她身边：“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哭出来会好很多。”
陈萄无法跟他们说重生的事情。
说两人两年相处的点点滴滴，说她已经努力的追上了他的脚步……
这些如果说出来对听的人来说是无比荒唐的，甚至还会猜疑她精神出了问题。
贾西贝要回家拿换洗衣服，车到楼下陈萄自己先上楼。
贾西贝落下窗户：“冰箱里有牛奶，微波炉热一分钟再喝。”
陈萄背对着她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贾西贝回头看向副驾驶的向奚维：“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
向奚维：“她正难过，再告诉她这件事不就是火上浇油吗，她肯定接受不了。”
贾西贝：“长痛不如短痛，现在不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向奚维摸着头发：“过几年，等她恢复过来以后。”
贾西贝：“我敢保证她到时候会比现在更伤心。”
向奚维叹气：“先走吧，你一会还得回来，别留她一个人待太长时间。”
陈萄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放微波炉里转一分钟，但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后就把牛奶的事给忘了。
醒来半个多月了。
她喝亓声分开也已经半个多月了。
他再那面过的怎么样。
‘死’在了他怀里，他有没有崩溃。
他回到学校一定会听到她作文获省一的事。
已经六月底放暑假了，他有没有去拍纪录片。
思绪逐渐游离。
即使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但她还是给自己倒了杯酒。
白酒。
没别的，就是醉的快。
这样她就能尽快睡着梦到亓声了。
温热的水漫过肩膀，陈萄躺在浴缸里，开始打盹。
对她这种一点酒不能喝的人来说，白酒确实上头的快。
她昏昏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酒睡着了。
再醒来，是在医院。
陈萄茫然的看着四周。
浴室暖气没开，浴缸里的水比平时凉的速度快了一倍，再加上醉酒，她处于一个十分危险的情况中。
贾西贝事半个小时后到家的。
她推开浴室门的时候陈萄已经昏迷不醒了，她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拨打120，而后通知向奚维和向荣，说她自杀了。
“我没想不开，就是喝醉不小心睡着了。”陈萄撒谎道。
她就是要寻思。
百度查了资料，喝醉酒泡澡是能够致死的。
那一刻，她突然理解了那三个人。
没有希望的活着确实生不如死。
割手腕又太疼了，她下不了狠手，万一不够深又被救了回来，不又白挨一刀。
他们不相信她的话，陈萄为了证明自己，中午吃了一大碗米饭。
从醒过来到现在陈萄瘦了十几斤，本来就只有九十多斤的她，现在瘦的可怕。
没有胃口吃不下饭，向荣整天变着花样的做饭她也只吃一两口。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假装吃饱在意自己的身体让他们觉得她有要好好活下去。
下午还要做个检查。
陈萄睡醒觉发现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闲着也是闲着，她自己去找医生做检查。
医生询问她术后身体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陈萄突然想到自己换了心脏，现在这个心脏是别人的。
“没有。”她说。
医生继续低头写字，她缓缓开口：“这个心脏的捐赠者是谁，我想出了院去看看他/她的家人。”
医生一脸惊讶：“你不知道吗？家人没给你说过吗？”
陈萄扯了扯嘴角：“是我没问。”
她整天以泪洗面，把自己做过心脏移植手术的事给忘了。
医生‘噢’的一声点头：“就是当时和你一起出事故的另外一个人，他叫亓声。”
“他是我们医院历史上最年轻的外科主任，院长花了大价钱才请过来的，本来过两天就要任职了，谁知道出了这事，太可惜了……没想到他签过人体器官捐献。”
陈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诊室的。
头重脚轻，她扶着墙，根本走不动路。
浑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完，最终靠着墙滑坐在地上。
双手捂着心脏的部位，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