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斤斤
“你干什么去！”
陈萄停在一家早餐店门口，向奚维猝不及防刹车，回头喊。
“你先进去，我买个早饭。”陈萄回。
“不是刚在家吃过早饭了吗！”向奚维感到纳闷。
陈萄已经走远没听到。
买早餐要排队，向奚维赶着去补作业，没等她就先走了。
——
“喂！”
陈萄被声音吓一跳，她偷摸的在门口张望。
向奚维转着笔：“怎么跑这来了？”
“把这个给亓声。”陈萄忽略他的话，把早饭放他桌上，趁人还不多的时候，抓紧溜走。
一下课，陈萄五十米冲刺的跑向接水处。
要是晚去一会，队伍会排很长，接完水就没时间再去上卫生间。
陈萄盯着地面发呆，向奚维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
“斤斤！”
人总会对自己小名格外敏感，尤其是在外面听到。
陈萄一惊，抬头四处张望声音来源。
向奚维靠着栏杆得逞一般的抖着肩膀坏笑，亓声站在一旁。
陈萄拧紧杯盖，走过去使大劲锤了他一下。
“不准在外面喊我小名！”陈萄警告。
向奚维：“谁让我喊你大名没人搭理呢。”
“你小名叫斤斤？”亓声第一次知道原来她还有小名。
向奚维不长记性的说‘对’：“外婆给取得，意思是永远都不会有人和‘斤斤’计较。”
亓声在心里默念，笑了笑：“不跟‘斤斤’计较，挺可爱的。”
贾西贝从对面办公室出来后一眼看到了他们。
现在贾西贝是班长，向奚维自然降级成了副班长。
亓声依旧是学习委员。
“学校暑假要拍宣传片。”贾西贝把从办公室偷听到的‘秘密’分享出来。
向奚维不屑一顾：“拍宣传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nonono。”贾西贝摇晃着食指，“拍宣传片要找一男一女两个人当形象大使，学校现在暂定男生是亓声。”
向奚维爆发出一声不可思议：“为什么不是我？”
贾西贝懒得理他：“万年老三，先考过我再说吧。”
向奚维又想到什么：“不对啊，亓声马上转学了怎么拍？”
“七月初就拍，好想就拍两天。”贾西贝问，“那个时候你还没走吧。”
“嗯。”亓声回，“七月底才走。”
贾西贝：“他这样百年一遇的学霸，学校肯定要在他走之前利用一下。”
陈萄比较好奇另外一个人：“女生是谁？”
“好像还没定。”贾西贝摊手。
放眼全校望去，集所有奖项和荣誉于一身的人只有亓声，男生是他的话，所有人心服口服。
但女生中没有一个这么突出的人。
按成绩，文理科都有厉害的人，但名额只有一个。
“说不定是你。”向奚维对贾西贝说。
贾西贝：“可别，我不上镜，别到时候把我拍的又矮又丑，是我我也主动退出。”
向奚维说她不知道珍惜机会。
贾西贝说无所谓。
贾西贝又一脸神秘的对着陈萄笑，撞了她一下：“说不定是你哦。”
陈萄后知后觉她在说的什么事后，冷笑一声：“开什么玩笑。”
贾西贝给她分析：“拍摄时间在暑假，你的作文比赛结果不是在六月份出吗，如果得奖了，还是省一奖，学校肯定会优先考虑。”
陈萄是想拍的。
不是想拍宣传片。
是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和亓声拍照。
华中的形象大使，必然是一顶一厉害的学生。
陈萄一直觉得最好的感情是两个人势均力敌。
能站在他身边，就证明她真的做到了。
她不仅实现了可以和他站在同一个山顶看风景，还可以看星星，看月亮，看未来。
可况到时候整个凉城的人也都会看到宣传片。
亓声招呼陈萄到自己身边来。
亓声：“早饭很好吃。”
陈萄偷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人，像交接地下任务似的快速一问：“明天还是这家？”
亓声：“可以。”
她要走，他抓住了她衣角。
陈萄趔趄的往后一倒。
亓声从身后拿出一个装满苹果的塑料盒，里面的苹果是兔子造型的。
“我——”
靠！
陈萄在心里把最后一个音拉长。
“你弄的？”陈萄生怕身后两个人注意到，不敢大声。
亓声‘嗯’了一声。
“给我吃的？”陈萄双眼发亮。
亓声：“还能是喂狗？”
陈萄仰头冲他一笑：“汪！”
亓声：“某人不是说自己不爱吃苹果的吗。“
陈萄：“那天回去后我反省了，发现还得多吃苹果，毕竟‘anappleadaykeepsthedoctoraway’嘛。”
“噢——”亓声拉长音调，尾音上扬。
从身后又拿出一盒苹果。
仿佛已经想象到了陈萄的反应，他勾着嘴角，肆意张扬的笑着，嘴里漫不经心的哼着歌：“长路奉献给远方，玫瑰奉献给爱情。”
陈萄把盒子打开，喂给他一个：“好吃吗？”
亓声歪着脑袋：“没尝出来，你再喂一个我再尝尝。”
陈萄才不上当：“想得美！”
到了下午，拍宣传片的小道消息已经在各个班传开了。
讨论的热火朝天，女生备选的人很多，但对于男生人选是亓声没有任何人异议。
“斤斤！”
陈萄正在弯腰开锁，一听到这两个字，慌忙的抬头。
亓声坐在车上朝她不停的按车铃。
“不准喊我小名！”陈萄指着他。
“为什么，多可爱。”
陈萄：“我只习惯外公外婆喊，被别人喊，听起来特别别扭。”
“我又不是别人。”亓声转过身露出书包上的兔子挂件，“‘兔子和小熊是一家人’，我叫你小名，听不惯受着。”
虽然周围人不多，但亓声声音不小，而且暧昧，陈萄怕被有心人听到后乱传。
亓声被她手足无措又慌张得表情可爱到：“走了，不跟‘斤斤’计较了！”
“……”陈萄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
某个午后在卫生间碰到段歌谣，她挽着她陈萄得胳膊说给她写的那本小说暑假之前就可以完结了。
陈萄惊讶一本书写了快一年才写完。
段歌谣叹气：“要在平衡学习和梦想得条件下写完三十多万字，可太难了。”
“完结之后你可以试试投稿。”陈萄突然想到。
段歌谣摇头：“这只是初稿，我还得再精修一遍。有投稿这个想法，但要等到明年高考完。”
陈萄：“如果出版得话能不能在书里提到我一下。”
段歌谣笑她想的也太长远了吧：“能不能投稿成功还是个问题，哪那么容易出书。如果有一天我真混出头出版得话，一定会写上‘故事人物灵感来源于我的好朋友’这句话的。”
陈萄美好的幻想已经收不回来了：“签售会什么的也要邀请我！”
段歌谣说：“让你坐我旁边！”
——
陈萄睡梦中被耳边嘀嘀咕咕的声音吵醒。
张贝贝歉意的捂住嘴：“吵醒你了。”
陈萄说没事。
张贝贝转身从她‘哆啦a梦‘的桌洞里掏出一盒酸奶赔礼。
陈萄看了眼时间，问：“没打铃吗？”
张贝贝摇头：“没。”
陈萄把脸伸到窗外透气。不似刚才的嘀嘀咕咕，张贝贝放开声音在身后和别人争论。
放空一会，醒困结束，陈萄揉着眼也凑过去：“说什么呢，带我一个。”
张贝贝伸出右手：“陈萄你说，‘七’是捏三个手指头还是五个手指头。”
陈萄试了一下：“五个？”
张贝贝：“是三个！”
陈萄又是了一下三个手指捏在一起，也像那么回事：“好像也是三个。”
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没时间因为捏几个手指争论。
到了下午放学，她问亓声：“‘七’是捏三个手指头还是五个手指头。”
亓声试了一下，抬头说：“五个。”
陈萄满意的点头：“就说嘛。”
“什么？”亓声没搞懂她在说什么。
“就说嘛，咱俩心有灵犀。我也觉得是五个。”
亓声拽住她书包上的小熊挂件：“一家人可不得心有灵犀。”
——
高考三天要占用考场，高考后再过一周就是期末考试。
放假前一晚，学校加了一节晚自习。
学生各种哀声抱怨也只是无效抗议。
晚自习各班老师安排都不一样，比如亓声他们班在上物理课，陈萄他们班在看历史记录片。
贾西贝听说后羡慕的要死，说自己下辈子必须选文科。
贾西贝：“比赛结果快出来了吧。”
陈萄：“听说是十号。”
老天爷有时候还挺好。
晚自习上到一半，全校停电了。
投影唰的一下黑了，整个教室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拉开窗帘才意识到是停电了。
有人兴奋的起哄起来。
班主任打开手电筒出去，很快进来通知校外施工不小心把电路挖断了，晚自习提前结束。
话音一落，满屋沸腾。
也不管能不能看的清，通通把书往包里塞，拉链也来不及拉，拎着书包冲出教室。
陈萄和亓声商量好今天都没骑车上学，晚上一起走回去。
向奚维已经隐隐觉出两人不对劲，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刻意避嫌的过头了。
不过陈萄一口咬死说没有。
问亓声，他嘴更严。
校门口施工，地面凹凸不好走。
陈萄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
平时两分钟能走完的路这会走了五分多钟。
\"好紧张，比赛结果过两天就出来了。\"
\"几号？\"亓声问。
\"十号。\"陈萄甩着书包，一脸焦虑。
\"至少在我这里，你的能力不需要用一张奖状来证明\"亓声拍了拍她的脑袋。
\"这张奖状是\""两条平行直线相交\""的证明。\"陈萄仰起头，呼出你口气，\"你看，老天爷是会善待我们的。\"
亓声：\"不是老天爷好，这是我们努力相爱的结果。\"
努力相爱的结果。
这句话说的真好。
陈萄有一瞬间眼泪要出来。
是的，马上，努力就有了结果。
不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是弥补上一世的遗憾，那个自卑的女孩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他身边，不再掩饰爱意。
\"亓声，其实没有太多人爱我的。\"陈萄忍着哭腔说，\"我最想要爱我的人不爱我。我以前觉得被爱是要有前提条件的，比如\""长得漂亮\""\""成绩优异\""\""能说会道，讨人欢心\""。\"
“久而久之的，潜意识里面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是值得被爱的。”陈萄吸了吸鼻子，“我要变成更好的人，然后再谈恋爱。”
\"后来，我又发现被爱其实是不需要理由的。\"向荣的偏心是她一生的疼痛，\"谢谢你，让我也体会到了一次不需要任何理由的被爱。\"
亓声声音很轻：“不要自我否定，怀疑，任何时候的你，都是很好的。他们不爱你是因为上天要给你安排一个最最爱你的人出现。你看，然后我不就出现了么。”
好在他们年轻，他们相爱。
他们在霓虹灯下深情拥抱。
想用力抱紧又生怕弄疼她。
那种捧在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的小心翼翼，像抱住失而复得的宝贝，久久不愿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