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流星
地上映着摇曳的灯光,陈萄踩着影子往家走。
突然停下脚步,昏暗的路灯下,有个身影在等待她。
陈萄跑过去。
亓声同时回头也看到了她。
一个月没见,他好像又长高了,陈萄
仰头比以前更费力了:“你好像长高了。”
她踮着脚,试图缩小一点身高差。
亓声按着她的头,往自己胸口前比划着:“好像真是的。”
“请那么久的假,是有什么事嘛。”
亓声犹豫了一下,说:“你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陈萄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没表露出来:“当然是实话。”
“我说了你不许伤心。”
“嗯。”陈萄躲开他的目光。
“我可能下学期要走了。”
心唰的一紧,大脑瞬间空白不会说话:“那么突然。”
“请假的这断时间是办手续去了。”
陈萄咬着嘴唇:“那假话你打算说什么。”
“我永远不会对你说假话。”
意料之外的很平静,扯了下嘴角,勉强微笑:“就一年没事的,时间会过的很快的,你打算考哪个大学,我努努力看看能不能跟你在一个城市。”
话明明是对他说的,听起来却像是在安慰自己。
“法院判决书出来了,我爸净身出户,就算不这么判,他也会主动净身出户。”
这个结果在陈萄的意料之内。
亓声他爸是某外企公司高层,有钱有势,净身出户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有卷土重来的本事。
“那女的受不了,带人半夜去我们家放火。”亓声说到这的时候,停顿了,“庆幸那晚我妈不在家。”
“你在家?”陈萄眼神惊慌,“受伤了没有?实话告诉我别骗我。”
亓声任由她拽着,“握着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么。”
“可你还没有说有没有受伤。”
“邻居发现的及时,死里逃生了。”他说的云淡风轻,平静的像在叙述故事。
陈萄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没事就好。
“这不亲自过来告诉你,免得你周一不好意思来找我。”亓声开始有些不正经,“请那么久的假是因为回了趟广州,没接到你的电话是因为手机没救出来。这不买了点特产诚心诚意的来赔礼道歉了嘛。”
“你怎么知道我给你打过电话。”
亓声反问:“你难道没打?”
一看到吃的,陈萄喜笑颜开:“破费了哈。”
——
上学期一天轮一次的值日这学期改成了一周轮一次。
进入三月下旬,气温逐渐回暖,人也精神起来。
近一周,班里接二连三有同学咳嗽感冒,班主任叮嘱所有人勤洗手开窗通风,还让生活委员买了消毒水,半天喷一次杀菌。
这周轮到陈萄值日,和她同班值日的女生今天没来,所有的活都得她一个干。
等所有人走完,‘啪嗒‘一声放下笔,把今晚用到的书装好,书包放在桌子上。
怕走时忘关饮水机,陈萄先去后面拔掉电源,顺便把窗户扣上。
先擦黑板,再扫地拖地。
寒假里学校为学生装了车棚,自行车不用再停在校外,可以推进来。
陈萄看向门外,以为车棚里只剩她的自行车,没想到旁边还停着一辆山地车。
她踮起脚尖够不到黑板顶端,只有跳起来能够到。
“这么跳不累啊,不会搬个板凳踩上去擦吗。”
陈萄被突然其来的说话声吓到。
“没想到。”她说。
“我都来了还搬什么。”亓声轻而易举的擦到黑板顶端。
亓声擦黑板的同时,她去扫地。
亓声:“这么多活就你一个人干?”
“不是的。”陈萄直起腰,“和我一起值日的人今天没来。”
门口桌子上放着本关于未来宇宙的书:“这书是你的吗?”
“嗯。”亓声回头,“怎么了。”
“走时别忘拿了。”陈萄两腿夹着扫把,若有所思的翻开了几页,“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撇开这些深奥的科学理论,你有想过七八年后的社会是什么样子的吗。”
“中国啊,那一定是迅速发展的。”
“那你呢。”陈萄认真的问道,“那时候你觉得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七八年之后,我想想。那时候差不多二十五岁,应该是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只有工作,不谈恋爱吗。”
亓声单手撑着黑板,侧身一笑:“怎么,那么关心我未来的感情状况。”
“我就随口一问。”陈萄头一侧,躲过他的目光,“上学期你最后一次广播时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张贝贝说好听,但没找到。”
亓声眼底而过一丝颤动,清了清嗓:“歌名我也忘了,等回去找找写下来你再给她。”
“嗯,不急。”
现在天黑得时间晚了,亓声撸起袖子,半个身子陷入夕阳中。
亓声攥着抹布,手指修长好看,陈萄偷偷看了一眼,侧脸的下颌线比她的人生规划还清晰。
“擦好了。”亓声转身回头。
陈萄正在后面盯着他的背影看,她清楚自己的眼神有多花痴。
大脑飞速旋转找补:“我在监督你擦得干不干净。”
“擦的干不干净?”他问。
陈萄指着上面:“那块再擦擦。”
“遵命。”亓声拖着腔调。
“你现在住哪。”
“你家前面那条街上。”
门口有个卖桂花糕的小摊,陈萄买了两个说是犒劳他的奖励。
桂花糕不大,陈萄一口吞掉,鼓着腮帮说话不清楚:“没有我外婆做的好吃。下次给你尝尝我外婆做的,比这个好吃一万倍。”
因为亓声下学期就要走了,陈萄跟他待在一起总有一种过一天少一天的感觉,只要两人遇到,陈萄会不自觉的跟他说很多话。
“我前几天看新闻说今晚凌晨会有流星。”
“想好许什么愿了吗。”亓声一肩挂着一个书包。
“愿望可多了,就不知道能不能实现。”陈萄蹦跳着走路,“不过马上就生日了,还能再许一次。”
报纸上说是十二点左右有流星雨,陈萄眼皮打架只撑到了十一点,后不知不觉睡着了,没看到流星。
翌日,前后左右的人几乎都在讨论昨晚那场流星雨,还有人晒自己拍的照片,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出来。
张贝贝吃着煎饼果子:“感觉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没看到流星。”
陈萄挠了挠头:“加上我一个。”
“我是因为睡着了没看到你是因为什么。”张贝贝含糊不清的问道。
“跟你一样。”
张贝贝右手蹭了蹭衣服,然后伸出来:“找到组织。”
陈萄和她握手:“但这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就流星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虽然没看到但是我可以想象到。”
“可就咱俩没许愿。”
“等我过生日的时候多许一个给补回来。”张贝贝去接水,问她去不去,陈萄摇头。
下午的主持人是个女生,兴许是第一次,可以明显听出声音里的青涩和紧张。
——
班里有个女生的生日在愚人节。
“祝你生日不快乐!”不少人是这样祝福的。
“生日在愚人节这天,好酷!”张贝贝刚从过生日的女生那里回来。
“手里拿的什么?”陈萄问。
“棒棒糖。”张贝贝张开手,“给她说‘生日快乐’的人都会给一个棒棒糖。”
陈萄向后看了看。
女生桌子周围聚了不少人,男女生人数一半一半。
女生大大咧咧的性格,平日和同学关系都挺不错。
陈萄没跟她接触过。
陈萄回过头:“你也说的‘生日不快乐’?”
“没有。”张贝贝摇头,“虽说是开玩笑的,但毕竟是生日,还是说生日快乐比较好。”
“跟我想的一样。”
“干嘛去。”张贝贝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
“送祝福。”
女生可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陈萄过去的时候,最后一根棒棒糖正好分完。
女生弯腰翻找抽屉确实是没有了:“我课间去买。”
“不用。”陈萄笑着摆手,“就是过来单纯的送祝福。”
“谢谢。”女生耸肩微笑。
“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呀!”陈萄在胸前比了个爱心。
前面女女是翘着二郎腿,手肘抵在腿上,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棒棒糖,侧过身:“你生日怎么在愚人节这天啊笑死我了!”
陈萄眼神不悦的瞥了男生一眼。
女生倒吸一口凉气:“我妈就在这天生的我,管得着么你!”
“不是!”男生换另一条翘着,“愚人节这天出生,这不就意思天生就是个笑话吗,哈哈哈——”
女生忍无可忍,咬牙抄起书打过去:“死一边去吧!”
男生缩起身子仍在笑,扭头拍了拍同桌的身子:“我说的没错啊你说是不是!”
“老子生日寓意是上天跟我爸妈开了个玩笑,送给了他们一个无价之宝!”
陈萄看这情况不需要她出手帮忙。
她在心里默默给女生加油打气,这种嘴欠的人就该揍。
“怎么打起来了?”张贝贝伸着脑袋好奇。
陈萄把男生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我草,这要换成我直接抡板凳揍了。”
“生日当天不能见血。”陈萄提醒道,
“若妤。大智若愚,原来她的名字是这个意思啊。”陈萄突然想到。
张贝贝:“父母绝对是文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