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纸条
隔天校门口遇到亓声，陈萄从温暖的兜里掏出手和他打招呼，余光看到张贝贝刻意放慢脚步跟在身后。
亓声在和向奚维讨论一道电磁场的题，步子也不快。
陈萄走过去挽起张贝贝的胳膊：“好巧啊！”
张贝贝笑容勉强：“早上好。”
亓声侧过头看到了她，大方的和她打招呼。
张贝贝这时的笑容自然了许多，挥了挥手：“早。”
——
陈萄拿着最终修改好的作文去办公室。
进去的时候，正好亓声出来。
猝不及防的，一张便贴纸“啪”一下贴在她手背上。
陈萄喊了声‘报告’，怕被其他老师看到，慌张的把便利贴攥在手里没敢看。
一直到从办公室出来后才把便利贴拿出来，展开后皱巴巴的，上面写着‘加油’两个字。
陈萄回去后把便利贴夹在书里。
陈萄写字一直很漂亮，只是从未被注意过，这次来来回回总共改了五六遍作文后语文老师终于注意到了她写字漂亮。
语文老师是语文年级组长，也负责每周公告栏的板块内容。
陈萄拿着打印好的稿子，捏着两根粉笔，正午太阳射的睁不开眼，眯着眼一笔一划的写粉笔字。
眼前忽的一暗，陈萄瞬间睁开眼睛。
一回头，亓声站在身后。
“这样就不刺眼了。”他把书举在她头顶。
公告内容写的是寒假时间安排，只写了一半，不少好奇的人在后面伸着脑袋。
“咳……”陈萄不自然的说了声谢谢。
“举报，他们谈恋爱！”
喊的人叫周北，之前和亓声一起打篮球，两人关系不错。
周围都在笑。
胆大的人在起哄。
陈萄慌张的侧过身，和亓声对视一眼，脸不自觉的红了。
“再乱喊不借你作业抄了！”亓声指着他。
周北欠揍的再空气中画了一个爱心，吹着口哨跑走：“百年好合！”
听到这四个字，陈萄脸更发烫了。
“他那人嘴比较欠。”亓声仍然举着书帮她遮阳。
“哦。”
后背在出汗，陈萄咬着嘴唇，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我给你写的纸条看了没。”亓声用胳膊碰了她一下。
“看了，写的‘加油’，我夹书里了，以后考试前拜拜。”
亓声满意的笑着点头：“拜纸条干嘛，我不比纸条管用。”
“考试前拜你？”陈萄歪着头问。
亓声顺手很自然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什么拜我，我不想折寿好么。我是说平时不会的我教你，历史政治帮不了，数学还是没问题的。”
“好。”陈萄摸了摸鼻尖，“纸条什么时候写的，怎么那么巧我一进去正好你出来了。”
“提早就写好了，在那遇到纯属巧合。”
陈萄猛然想到什么，眼睛一眨，仰起脑袋对他说：“如果我要是得一等奖了，含金量不必你那个物理竞赛差噢，这样以后我们就是能站在同一个山顶看风景的人了！”
说完她又补充：“我还是蛮有把握能得奖的。”
亓声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我在山顶等着你。”
——
临近期末考试，每天繁琐的事情特别多，陈萄本来就是一个记性不太好的人，上一秒刚想好的事下一秒瞬间忘记。
明天要带实验书，陈萄写在手心上怕忘记。
黑色水笔，自己还未干，陈萄困得头疼撂笔下就趴下睡了。
睡醒后，脸上有一行模糊不清的黑色水笔。
“记什么马书。”张贝贝凑近，对着陈萄的脸说，“别动，我看看你写的什么。”
陈萄莫名其妙的糊了把脸：“什么写了什么，我脸上又没字凑这么近干什么。”
张贝贝拿镜子给她：“你自己看。”
陈萄庆幸没被多少人看到。
压了一额头红印子再加上一脸笔印，真的会丢大发。
向奚维肯定又会笑话她一星期。
“这次考完试还分班吗？”
“不分吧，不是说只分上次那一次吗。”
“隔壁老师说会滚动，比如班级后几名滚动出去，别的班再进来几个。”
“这样啊，那我就不慌了。”
陈萄背着英语单词，听他们在后面聊天。
二十分钟，十个单词都没背完。
只要一想起向荣和陈国华的事，一愣就是大半天。
上一世陈萄知道向荣离婚的事情时，两人已经离婚两年多了，时间往前推两年，这么一算，也就是今年。
陈萄有印象。
那一年多向荣脾气确实变得暴躁，但半年回来一次的频率，她也没察觉到两人的异样。
陈国华没有意识到向荣进入更年期，情绪敏感，一开始和对方确实是纯粹的工作聊天，到了后来变成了情感倾诉。
这一切都是陈萄大胆猜测的。
陈国华当时沉默的反应告诉她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陈萄突然很庆幸能够重生。
这个家最后的结果本不该是那样。
在事情没有进一步变糟糕之前，她要把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拉回来。
“陈萄，老师叫你呢。”
张贝贝后倾着身体，小声提醒她。
陈萄回过神，慌张的站起身，桌子被撞的“刺啦”一声。
老师犀利的眼神立刻看出她刚在走神：“现在上课都是讲评试卷，试卷做完了不代表知识点就全会了，该听的还是要认真听的。”
陈萄低着头：“不会再有下次了。”
——
“大家好，这里是‘校园广播之声’，我是主持人亓声。”
陈萄托腮凝视着窗外。
光秃秃的树枝挂着冰柱，蔚蓝的天连一朵白云都没有。
亓声先例行读了投稿，最后是放歌环节。
陈萄等了几分钟，没听到音乐，等到了吉他声。
班里有女生突然兴奋的尖叫道：“是亓声在弹吉他！”
手里转动的笔突然掉在桌上。
“我靠！亓声弹唱！”
“没想到毕业之前还能听到亓声弹唱！”
“他上次唱的那首粤语歌，差点把我魂勾走了！”
张贝贝也停下手里的笔，和陈萄四目相对。
“你是否记得那一天
独自默默许下的愿
你站在校园街道边
望着那夕阳西下的画面
你是否记得那一天
心爱的女孩偶然擦肩
对墙傻笑了一整天
时间停留在那个瞬间”
前排女生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后面的人讨论：“亓声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了？”
后排女生向后使眼色：“上学期不传的他俩吗？”
“你对我说你要快乐
我对你说你要记得
我对你说你别忘了
我看着你只想说”
女生瘪嘴，口型是在说‘陈萄’的名字：“她啊，不配吧。我感觉能配上亓声的要不然就是成绩相当，要不然就是长相相当。”
后排女生：“陈萄长得挺漂亮的啊。”
前排女生表情一言难尽：“反正我不喜欢她。”
“那年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也爱上你的笑
你的笑温暖了每分每秒像那惹人爱的猫
那年正当年少无依无靠
我只看见你的好
我想用一把吉他陪你到老
唱到生命中的天涯和海角”
前排女生‘啧’了一声：“这歌暗示的也太明显了吧。”
后排女生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他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了。”
前排女生：“这有种公开表白的感觉，也不知道哪个人这么命好！真羡慕。”
后排女生：“羡慕！”
课间教室嘈杂，陈萄只看到前排女生眼神不善的看了她一眼，具体她们说的什么，她是听不到的。
亓声：“最后，祝同学们期末考试取得好成绩！”
陈萄后座的女生语气不舍的和同桌说：“下学期广播社就要交接给高一的人，这是亓声最后一次主持了。”
张贝贝和陈萄分享无花果干：“亓声唱的歌是不是都是自己写的？”
陈萄疑惑的抬头：“怎么可能。”
张贝贝歪头，疑惑道：“我什么歌都听，中文，欧美，粤语，韩文……但他上次音乐课唱的那首粤语歌我回到家根本搜不到，今天唱的这首我也没听过。”
陈萄：“可能他听的都是比较小众歌曲，正好你俩听的歌完美错过了。”
张贝贝缓缓点头：“有可能，一般我听的都是推荐榜单上的热门歌曲。”
“无花果好吃。”陈萄舔了舔手指，“放学我也去买一包。”
张贝贝：“那你放学遇到亓声的时候能帮我问问他上次和这次唱的歌都叫什么名字吗，他听歌品味真的很不错！”
陈萄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低头在手心上写下：问歌名。
当天任课老师拖堂，下课的时候小卖部已经关门了。
无花果没买到，也没碰到亓声。
回到家手心的字被洗掉了，之后就是考试，忙起来这事就被彻底忘了。
期末考试完的那天下午，大雪覆盖整个校园。
桌子来不及拉回，放在教室后一排的书来不及抱回，腋下夹着笔袋迫不及待的下楼打雪仗。
陈萄在教室摆桌子。
考场没开暖气，双手冻得快没知觉，她光看着雪就不自觉发抖。
贾西贝喘着气跑来喊她，她摆摆手拒绝。
下午各科老师赶来教室布置好作业后，就放学了。
——
今年春节向荣、陈国华和陈芷没回来。
外婆说，陈国华带着娘俩去三亚了。
陈国华主要是带向荣去散心，正好在那过节，陈芷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向奚维担心陈萄知道这事后伤心，把这个月零花钱拿出来带她去超市买零食。
这事搁在以前，陈萄真的会哭，现在，心早已被伤透，顶多听到的时候下意识愣了一下，而后强颜欢笑说‘三亚挺适合过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