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旺旺
今晚的星星格外亮，陈萄眯着眼举起手。
“书包都收拾好了？”外公端茶走出来。
“收拾好了。”
外公：“这边星星多。”
陈萄转身仰头看过去。
外婆也披着外套出来：“地滑，老头子你走慢点！”
外公说没事。
茶凉了，外公进屋倒热水。
有些话外公在不方便说，陈萄抿起嘴，思来想去还是要问：“外婆，我爸是不是出轨了。”
问的太过直接，外婆愣住了。
陈萄：“外婆你实话告诉我。”
“没有。”外婆说，“你爸是我从小看着长大了，道德品行不是那样的人。”
“那他俩因为什么吵架。”
外婆沉默。
“我之前听到过你和她谈话，她说的证据，是不是我爸出轨的证据。“
外婆叹气：“具体什么情况你妈也不给我说，但她就是一口咬定你爸出轨了。”
“那总要发生了一些事情才会怀疑啊。”
“你妈年前有想在凉城开一家分店的想法，两人商量后，你爸就开始跑跑弄弄，选址，考察，这期间免不了要和人接触。你妈偶然有一天发现你爸在手机上频繁的和一个女人聊天。”
“这些话不应该讲给你听的，你现在应以学习为重，这事他们大人的事。但既然你察觉到问我了，外婆也不想骗你。”
“如果没有，我爸没有解释过吗。”
“解释过，但你妈不相信。”
风起，院子里的花盆摇晃着发出声响，外婆裹紧外套，对她说：“这是他们大人的事。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
陈萄又想起向奚维看到的那个像陈国华的人。
那个人，应该就是陈国华。
翻来覆去睡不着，不仅因为父母的事，明天开学，也意味着亓声要转学了。
从早上睁开眼后，心里空落落的，吃饭没胃口，整个人看着很没劲。
“新学期第一天，怎么没有精神。”外公问。
亓声还有一些手续没办完，他今天会来。
“亓声走了之后我当你同桌。”贾西贝拍着她肩膀她说。
陈萄托着下巴：“好。”
向奚维听到之后不乐意：“那谁跟我坐同桌？”
贾西贝：“你自己一个人坐又少不了一块肉。”
“……”向奚维恨恨的看了眼陈萄。
陈萄白了他一眼。
冬天教室暖气充足，坐着早读容易犯困，班主任允许拿书到走廊上读。
陈萄趴在栏杆上，无心背书。
主任巡课路过，提醒她不要走神。
亓声背着书包出现在楼下，抬头看到陈萄在上面，冲她挑眉。
贾西贝帮忙打掩护，她偷溜跑下楼。
亓声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她：“不在教室早读怎么跑出来了。”
陈萄：“你是不是来收拾东西的？”
亓声：“你觉得呢。”
陈萄鼓起勇气，问了一个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因为这一世，她只可以接受短暂的分别。
可中国太大了，她怕自己真的找不到他。
亓声：“你舍得我走吗？”
陈萄深吸一口气：“广州的教育水平要比华中高的多得多，我希望你变得更好。”
亓声：“可是，你眼圈红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陈萄抿着唇，颤声道：“没有。”
亓声把她拉到相对隐蔽的位置，俯身和她视线平齐，说：“我不走了。”
陈萄猛的抬起头：“为什么！”
亓声直起腰，语气不正经的说：“因为你舍不得我。”
陈萄脸上一红，嘴唇合拢抿紧，踢了他一脚。
亓声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纠正道：“我舍不得你。”
正好有人从旁边路过，陈萄赫然提高声音清了清嗓，又踢了他一脚后转身上楼。
班主任看他背着书包不急不慢，催促着他动作快点。
中午吃饭的时候，亓声才告诉了她实话。
“我妈想到打官司后要两地奔波，觉得太累，暂时不打算去广州，等官司打完再走。”
“那要多久。”
“保守估计的话，应该会待到毕业。”
内心的雀跃让她一时之间不怎么该怎么表达兴奋：“哦对了，许老师在隐私场所录的录音不能作为证据，最好是有拍到亲密照片和开房记录。”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亓声问。
陈萄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对法律比较感兴趣，平时会看一些这方面的书。”
“以后想当律师？”
“可能会吧。”
亓声柔声说道：“你会的。”
他语气坚定，让陈萄听了后愣了一下：“你怎么这么肯定。”
亓声支肘歪头，悠然道：“我相信你。”
亓声不转学，开心的不止陈萄一个人，向奚维大手一挥说午饭他请了，贾西贝课间请喝汽水。
小卖部门口的坐椅正好够他们四个人坐。
高一下学期，最对于学生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文理分科。
贾西贝绕着头发：“你选文选理？”
向奚维一副‘你这话是认真的吗’的眼神：“我当然选理了！”
贾西贝：“哦，那我选文。”
向奚维头一歪：“为什么我选理你就要选文！”
贾西贝：“为了让你生气。”
向奚维一颗心落地：“你要选文，我连夜撬主任的办公室的改选文。”
“跟屁虫啊你！”贾西贝嫌弃。
“是狗皮膏药。”向奚维不要脸说道。
亓声毫无悬念选理，但陈萄还在犹豫徘徊。
上一世为追随亓声的脚步不顾阻拦选了理科，后也为喜欢付出了代价，高考失利，第二年复读不得已改选了文科。
陈萄回去把事情一说，全家还是一致认为她选文科，连劝说的理由都和上一世一摸一样。
向正：“我们说的这些也只是建议，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你自己手里，这毕竟关乎着未来。”
外公附和：“小女孩选文科以后好就业。”
外婆瞪了他一眼：“少说一点，让孩子自己选择。”
陈萄纠结了三天瘦了两斤。
提交分科表的当天，还没下笔勾选。
亓声瞥了一眼分科表：“选文选理。”
陈萄鼓起腮帮，吐出一口气：“不知道。”
随后，她又说：“我想选理。”
“所以其实，家里人都让你选文？”
陈萄点头：“烦死了，好纠结。”
“你想选理是不是因为我……向奚维和贾西贝都选了理。”
小心思一下被戳穿，陈萄真的不太想承认。
“不是。”她否认。
“你不说以后想当律师吗？”亓声转着笔，托着头，语重心长的说，“不要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的前途，包括你喜欢和在意的人。过程如果错了，结果一定是错的。”
“你这语气好像我外公。”陈萄打趣他。
“啧。”亓声放下笔，敲了敲她脑袋，“我这是在为你考虑。我看了，上次期末你的文综比理综高了整整六十分，一分一百个操场，你已经超越了六千个操场的人，是可以直接从二本变一本的概念。”
“每个人的自信来源于底气，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取得好成绩会有无限的底气，良性循环，做什么样的事，有什么样的眼光，遇到什么样的人，都会超乎预期。还有，那个可以让你放弃前途的人，劝你尽早扔掉，他啊，恐怕是个红颜祸水。”
自己骂自己是红颜祸水，可真行。
亓声继续说：“你去了文科班以后，我们四个人还是每天都能见面的，实在不行，每节课间我们去找你。”
陈萄犹豫住了。
“所以，你现在是选文还是选理。”
“选……”那个‘文’字还没说出来，亓声把分科表拿过去帮她勾上。
陈萄是最后一个交上文理分科表的人。
全班四十个人，只有十个人选了文科。
明天一早就分班。
向奚维：“你和我姑大战了五百回合坚定要选理，怎么最后屈服了。”
陈萄：“我那可不是屈服于她，我是权衡了利弊，想通了。”
向奚维：“一周没想通的事，一晚上突然相通了？”
“是被一个朋友说通了。”
“哪个朋友？亓声？”
陈萄心虚的说了句：“不是。”
向奚维冷笑一声：“是他就是他呗，怎么弄的他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陈萄白他一眼。
“走了之后别把我忘了就行。”
向奚维：“你这话应该去给亓声说才对。”
说完怕挨揍，向奚维飞一样的跑走。
亓声回来的时候放了一瓶旺仔牛奶在她桌上。
旺旺，忘忘。
联想到一起后陈萄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陈萄：“为什么给我这个？”
亓声眨着眼睛：“我看她们都买这个。”
“……”
陈萄回家说了选择文科的事，外婆笑着夸她听话懂事，向荣嘱咐她好哈学习，文科选择范围没有理科广，竞争也大。
吃完饭时外婆顺嘴说了分店开业的事。
日子是向荣选的，定在下周六。
外婆：“正好星期天给你们过生日。”
陈萄没说话。
向荣当年是在深夜生产，陈芷是四月十八日十一点五十八分出生，陈萄比她晚出生了七分钟。
两人分两天出生，但都在四月十八日一起过生日，十六年都是这样。
陈国华有一次喝醉酒说漏嘴，陈萄才知道这事。
向荣的解释是黄历上十八日比十九日的日子好。
她的生日应该是下下周一。
外婆：“这也算双喜临门了。”
这件事不是秘密，向荣觉得既然是双胞胎就必须同一天过生日才有意义。
上一世的她反抗过，但最后被向荣按上一个无理取闹的罪名。
直到上了大学以后，陈萄才开始过真正属于自己那天的生日。
陈萄：“我的生日是下下周一。”
外婆：“周天过一次，周一外婆再给你过一次行不行。”
外婆话说到这份上，陈萄不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