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土
不知是谁报了警。
警察来了后，立即疏散人群。
陈萄看着四个人被警察带走。
上车的时候，亓声往她的方向看过去。
陈萄给外婆打电话说谎还要练舞晚点回去。
附近只有一个警局。
陈萄站在外面看着他走出来。
亓声脱了羽绒服，只穿件灰色卫衣，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半张脸。
陈萄有很多想说的话，想了想还是先不说了：“结束了吗？”
亓声没吱声。
陈萄：“你额头上流血了。”
他还是沉默。
“对不起。”
她知道今晚撞见了她不该撞见的事情，或许在亓声心里，她和周围那些人一样，都在看他们家的笑话。
“回去吧。”亓声声音冰冷，说完转身。
“我在附近上舞蹈课，正在对面等公交车。”陈萄着急的说。
“晚上会下雪，抓紧坐车回去。”
“你羽绒服呢。”
亓声双手插兜，背对着她：“不用你管。”
说巧不巧，刚说完，天空飘起来雪花。
陈萄轻声的说：“下雪了。”
亓声走了两步停下脚步：“对了，开学后你可以自由换座位了。
“什么意思？”心突然收紧。
“字面意思，我要转学了。”
陈萄慌了。
上一世亓声确实是在高一下学期转学，当时传言他转学是为了去大城市上学。
陈萄当时还躲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
因为这一别，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后来事实证明，确实没再见过。
所以，即使重生了，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按部就班的发生？
“你要转去哪？”陈萄的声音在颤抖。
“广州。”
雪落在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陈萄紧咬嘴唇，努力抑制住哭声：“能不能不离开。”
他低着头，整个后背弓着，像被冻住了一样，声音冰冷：“不可以。”
嘴巴干裂苦涩，他说完的那一刻，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回到家，外婆问她是不是穿少了，怎么冻的眼眶通红。
这夜的大雪压塌了院子里的菜棚，陈萄辗转反侧一夜未睡。
第二天雪停，向奚维要去打球，外婆不让去。
可不管外婆说什么向奚维都说""不要紧""，总之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打球。
陈萄也跟着去。
因为向奚维无意提了一嘴亓声也会来。
他还不知道昨晚亓声经历了什么。
虽然她也知道亓声会来的概率几乎为零，但她还是想要跟去。
贾西贝把脸缩在衣服里给她看昨天在路上偷拍的帅哥。
巴掌大的手机，低像素画面，只能看出所谓的帅哥是个高鼻梁。
向奚维在一旁连忙不服输的说自己鼻梁比他高。
贾西贝唏嘘，说他有本事就去和亓声抢第一。
陈萄看着他，平静的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向奚维：“什么意思？”
“亓声下学期转学。”
“亓声要转学？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他也太不把我们当兄弟了！”向奚维一口气说完。
贾西贝看了一眼陈萄，回头踹他：“闭嘴！你俩是兄弟，我们可不是。”
向奚维：“一会他来了问问就知道了。”
陈萄：“他不会来。”
向奚维一抬头，惊喜道：“这不来了吗。”
亓声裹着羽绒服，明显不是来打球的。
他径直朝陈萄走过去。
“听说你下学期要转学了。”贾西贝问他。
“嗯。”
陈萄起身坐到贾西贝身旁。
“中午请你们吃饭。”亓声开口道。
“不用了。”陈萄立刻说，“我们中午都有事。”
“那晚上。”
“我们减肥，不吃晚饭。”
贾西贝：“……”
“那就等什么时候有空了给我说。”
陈萄说自己还要去书店就先走了。
她前脚走，亓声后脚跟着。
向奚维：“我怎么觉得气氛有一丝的不对劲。”
贾西贝揍他：“瞎啊，吵架了没看出来。”
——
亓声一直跟在陈萄身后。
陈萄走路太快，差点被拐弯的摩托车撞上，幸亏亓声眼疾手快，把她拉过来：“走慢点。”
“不要你管。”陈萄挣开。
她不管不顾抄兜大步流星的继续走，遇到车了，亓声就把她往一旁拉，遇到红灯了，就把她拽停下。
终于到书店门口，陈萄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你一天天闲的没事干啊，跟着我干什么！“
“对不起。”他脱口而出。
“我都说了我是在那附近跳舞，是无意撞见的，不是故意的，一次两次，我也不想以那样的方式偶遇你。但我就是撞见了，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我知道你生气，但也不至于就转学吧！”陈萄一口气说完，也没意识到双手在发抖。
“我不是因为被你撞见觉得丢人转学的。”亓声低声说，“一直没找到时间给你说，昨天正好遇到了，就说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问题的原因是在转学，陈萄并没有心情变好。
来书店就是个借口，没想到亓声跟过来了。
平复下心情，陈萄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有些激动。
昨天许敏受伤了，他也是。
陈萄：“昨天，后来事情解决了吗。”
“还没有。”
路上车多，亓声把她拽到内道里走。
“昨天你和许老师好像都受伤了。”陈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话。
“小伤。”
“你不应该出来。许老师现在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是她唯一坚强的后盾，她也只有你，你应该陪她的。”
“嗯。”
“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陈萄。”他喊她，“转不转学我也决定不了。”
“嗯。”
——
天雾蒙蒙的，外公在院子里烧水。
向奚维守株待兔终于等到她回来：“贾西贝说你俩吵架了，因为啥？”
“……”陈萄问，“知道贾西贝为什么看不上你吗，嘴碎。”
向奚维倒吸一口凉气：“我是在关心你好不好。”
“现在心情不好别来烦我。”说完，陈萄又想起什么，“昨天我妈打电话来，你没说漏嘴吧。”
“什么？”
陈萄拳头挥下去瞬间，他求饶：“没说漏嘴！”
“怎么说的。”
向奚维拖腔脱调：“说你换到了教室的另外一边坐，离亓声十万八千远。”
外婆一进来，向奚维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嘴。
外婆以为两人正在打闹，笑着催促：“快洗手吃饭了。”
陈萄紧握拳头：“你要敢说漏嘴，我保证打不死你。”
向奚维也硬气的挺直腰板“你要是没把事给我办好，我保证拿着喇叭到处宣传。”
两人互相白了对方一眼，而后又互相嫌弃的拉钩保证。
——
除夕夜前一晚，向荣和陈国华带着陈芷一起回来。
邻居王姨在家门口笑着说一家三口回来了。
无论是走哪，他们三个人走一排，陈萄跟在身后，哪哪都有种格格不入多余的感觉。
陈芷还记着上次的仇，向奚维没好气的说她差不多得了，这要待不下去就回你的肯德基去。
陈芷气的脸发红，但也只能干瞪他。
逢年过节，必不可少一件事就是被长辈询问成绩。
陈芷一脸骄傲说自己班级第九。
向荣笑的嘴合不上。
向奚维万年老三。
他既考不过亓声，也追不上贾西贝。
唯独能在陈萄面前吹一下牛逼。
事实证明，不擅长学习的人哪怕学过两次也比不过天生的聪明人。
"斤斤呢。"
陈萄愣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说："班级第八。"
“不错，不错，考的都很好！”外婆高兴的说。
陈萄说完后，陈芷的脸唰一下沉了下去。
向荣察觉到后立刻开口：“班级第八也不算好，你那个总分在你姐班只能排十几名。”
陈国华放下筷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陈芷是陈芷，陈萄是陈萄，这怎么能比较。”
向荣阴着脸：“我这就是提醒她考好了也不要幸灾乐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成绩也只是在华中能看，拿出去根本排不上名次的！”
陈国华让她闭嘴，然后两人吵起来。
短短一分钟内，向荣往陈萄心里连续插了两把刀。
陈萄扯了扯嘴角。
表面平静，心在流泪。
大年初一早起拜年，向荣买了两件一摸一样的红色外套。
陈芷不愿意穿，看了一眼已经穿上身的陈萄，扭头说了句""真土""。
外婆包了三个红包，每个人五百块钱，趁没人的时候又多给陈萄塞了五百块。
早上吃完饺子，全家分成两拨，向正和老婆带着向奚维去送礼，剩下的去走亲戚。
向荣想买沙糖桔，陈国华说不如买苹果，然后两人就因这点小事在水果摊前吵了起来，最后向荣一气之下不买水果，提了两箱奶。
向荣和陈国华在家待了一周，七天吵了四次，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有一晚陈萄半夜起来上厕所无意发现两人是分床睡。
内心隐隐不安，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人的感情一定出现了问题。
陈萄找了机会问陈芷情况，她不耐烦的说夫妻哪有不吵架的，爸妈感情好的很。
她感受的到陈芷不愿意搭理她，也识趣的没再多问。
——
“你什么时候去？”向奚维小腿翘大腿。
陈萄看了一眼：“这不还没到日子吗？”
“她要是喜欢花，我不得提前预定，她要是想出去玩，我还得提前做好规划。”
陈萄嫌弃的来一句：“事儿挺多。”
外婆新炸好的小鱼让陈萄给贾西贝送过去。
贾西贝在屋里摆弄着吉他。
陈萄拖鞋躺床上：“弹一首我听听。”
贾西贝自学了半个月吉他，三脚猫的功夫，弹了一首《宝贝》。
陈萄敲着二郎腿，有意无意说道：“有时间你可以和亓声切磋一下，他也会弹。”
贾西贝睁大眼睛：“他也会弹吉他？那他弹得怎么样？”
陈萄：“挺不错。”
贾西贝继续问：“他会教我吗？”
陈萄：“都挺熟的了，应该会教的。”
贾西贝问：“咱是几号开学？”
陈萄：“十五号。”
贾西贝点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应该能教会我弹一首曲子吧。”
陈萄逮着话题继续问：“十四号出去玩？”
“那天情人节，肯定人多。咱上哪玩去？”
陈萄反问：“你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游戏厅！”贾西贝两眼放光，“抓娃娃！”
陈萄响指一打，下床穿鞋：“好！”
“你这就走了？”
“我就是来送鱼的，还得回去补作业。”
哪是回去补作业，她是急着回去交差。
贾西贝：“能不能把亓声也叫上，让他教我弹吉他！”
陈萄比了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