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白
亓声暑假里写的一篇生物论文发表上了杂志，校长一大早在门口堵他。
亓声本人对这件事好像并没有很惊喜，陈萄祝贺他的时候，他还在趴着补觉。
睡眼惺忪的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冷不丁的问道对上她崇拜的眼神，问：“你同桌牛不牛逼？”
陈萄很配合，眯起眼睛，竖起大拇指：“超级牛逼！”
亓声闷声哼笑，从兜里掏出一颗棒棒糖，放到她桌上：“奖励你的。”
“夸一句就有糖吃，那我要夸一百句，是不是就有一百颗糖？”
亓声逗她：“要不然你试试？”
向奚维从外面回来，传话老高找他。
“那么大人了还吃棒棒糖。”亓声一走，向奚维一屁股坐下。
“你那么大人了没事不还看少儿频道吗。”陈萄怼他。
“扑哧。”贾西贝没忍住捂嘴笑出声。
——
周一升国旗，校长点名表扬亓声，他站在旁边拿着演讲稿。
“大家好，我是高一五班的亓声。”
“果然，优秀的男生只是站在那，都自带光芒。”贾西贝犯花痴，“何况还长那么帅。”
陈萄轻咳一声，提醒她老高在前面。
陈萄视线被挡，她只能踮着脚尖。
无意看到主席台下站着几个三班的人：“他们为什么站在那？”
贾西贝顺着视线看过去：“是啊，怎么回事。”
亓声读完稿子没有立刻下台。
贾西贝：“他还有其他的要说吗？”
陈萄：“不知道。”
亓声从容的站在讲台上，下面数千双眼睛盯着他看。
他再次拿起话筒：“最后，再占用大家几分钟的时间。我想借此机会说一件事。上周，高一三班有些人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对我们班同学进行语言侮辱和恐吓，严重损害了我们班同学的名誉和声誉，欺负她一个人就等于是在欺负我们整个五班。”
亓声还想继续说，旁边主任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才重新回到重点上。
“借着今天的机会，我要求那几位同学为自己不负责任的言语对我们班的那位同学公开道歉。”
贾西贝张大嘴，下巴都要惊掉了：“我靠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陈萄感觉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看她。
“他没提前给你说吗。”
“没。”
陈萄也一脸懵。
虽然平白无故被人骂了这么多天，老师冷眼不待见，但她也只能自认倒霉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怎么就突然道歉了，还是当全校师生的面。
她抬头时不小心和老高对视，老高冲她笑一笑，她立刻低下头。
五个人逐个接过话筒道歉，虽然没有提她的名字，但这歉是给谁道的，底下的人心知肚明。
陈萄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事发突然，她表面镇定，内心慌张。
亓声笔直的站在一旁，五个人道歉完，他接过话筒礼貌的鞠了一躬说："此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人讨论这件事。"
解散后，陈萄没找到亓声。
贾西贝飞奔着跑去卫生间。
她走在路上有无数目光随着她移动。
贾西贝脸上洋溢着笑容从教室外面跑进来。
她站在陈萄桌前神秘的笑着。
“眼睛不舒服？”陈萄问她。
她笑：“你知道三班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公开道歉吗？”
这正是陈萄想不通的。
贾西贝继续说：“是亓声放弃五千元奖金换来的。”
陈萄猛地抬起头：“什么？”
“亓声向主任提的要求，放弃学校奖励给他论文发表的奖金，交换条件就是让三班造谣污蔑你的那些人公开道歉，还你清白。”
贾西贝还没说完，亓声从后面进来。
“她说的真的假的？”她问亓声。
亓声大大方方承认：“真的。”
陈萄瞪大眼睛：“五千元！那可是五千元！”
“清白不比钱重要得多？”亓声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陈萄感觉自己眼角湿润。
被人冤枉，百口莫辩的滋味不好受，李昂以一句“记不清了”，把所有错误都推在她身上。老高怪她多嘴，同办公室老师的冷眼，主任的叹息，走到哪都能听到身后有人指着她嘀嘀咕咕。
李昂事后还觉得委屈，几次来找她，她都没见。
亓声以自己的利益换一个公开道歉，明目张胆的在为她撑腰。
陈萄：“谢谢。”
亓声得瑟的挑了下眉：“还得是你同桌吧。”
陈萄竖起大拇指夸他：“厉害死了。”
“是吧。”
原本这件事是想保密的，没想到被正巧进来的学生听到了，集会解散后，全传开了。
向奚维脚崴走得慢，但听了一路‘亓声放弃奖金让三班的人公开道歉’的消息，一进教室，紧紧的握住亓声的手：“兄弟，感谢的话不多说，你为我扭伤脚‘报仇’的这份恩情，兄弟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亓声：？
向奚维：“想喝什么，随便点！”
贾西贝在后面笑得肩膀颤抖，替他尴尬：“向奚维你瘸腿走一路不累么，再不过来，一会上课老师都走到讲台上了你还没坐下。”
向奚维大跨一步迈到桌前：“看不起谁呢你。”
贾西贝捂住嘴：“好家伙，医学奇迹啊。”
——
一场秋雨，一场寒。
2009年第一场大雪的到来预示着这一年即将收尾。
偶尔面对繁重的学业陈萄会怀念成年后的生活，但这种想法很快又会消失。
向荣前天打电话来说元旦会带陈芷回来，陈萄内心毫无任何波澜。
上一世她在北方上大学，陈芷在南方，天南地北，寒暑假也见不了几次面，毕业后工作后也不在一个城市。
明明是双胞胎姐妹，可两人关系却很一般，这一切都要归结于向荣从小把两人分开。
校庆晚会也完美的落下帷幕。
在放寒假之前的最后一件大事就是期末考。
临近期末，各科老师比着谁发的试卷更多。
陈萄已经连续一周凌晨一点睡觉，向奚维心大，做不完的第二天再去补，大不了一顿骂，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英语老师今天身体不舒服，上了十五分钟的课后，剩余半小时留给他们自由复习，可以找成绩好的同学答疑解难，但前提是只能复习英语。
亓声和向奚维的桌前很快就围了一堆人，只不过亓声桌前的人多的夸张，而且几乎都是女生。
陈萄跟着听了两题是在憋得喘不过气，去后面找空位置坐。
贾西贝也在。
陈萄：“你也嫌人多过来坐了。”
“差不多。”贾西贝单手撑着脑袋，“我还没遇到不会做的题。”
接着两人各干各的事。
不到五分钟，贾西贝打脸：“这题你会吗？”
陈萄拿过来看，摇头。
贾西贝转头四处找人问，终于碰到一个会做的。
男生很负责的把详解写在方便，陈萄还有一个疑问凑近问的时候，后脑勺被纸团砸中。
陈萄摸着后脑勺
贾西贝：“怎么了？”
陈萄：“我好像被砸了。”
两人同时回头。
亓声和向奚维双双手肘搭在桌上看着她们。
向奚维：“你怎么跑后面去了。“
贾西贝说：“我没有问题要问。”
向奚维不怀好意的笑：“你刚不是在问题吗？”
贾西贝：“突然碰到一个不会的。”
向奚维：“我教你。”
贾西贝：“我已经会了。”
向奚维：“……”
亓声食指不停敲着桌面。
陈萄没躲避他的目光，眼神无辜的和他对视。
亓声欲言又止，最后妥协般的叹了口气，语气无奈问道：“所有的题目你都会了？”
“不会。”陈萄诚实的回道。
亓声气笑了，转身的同时勾了勾手指：“回来。”
贾西贝刚要拉她，她收拾好东西已经起身了。
“这就走了？”贾西贝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嗯。”
亓声把她手里拿的练习题夺过去，表情不爽的盯着她：“坐那让空气给你讲？”
陈萄嘟囔：“刚才这全是人挤着，我坐这挡她们视线了。”
“你还挺大方的，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别人，让你的同桌给别人讲题。”
“她们不就是来找你讲题的么。”
“你怎么不再大方一点跟人家交换同桌。”
陈萄一下没话说了，嘀咕：“这可不行。”
“看这！”亓声嘴上嫌弃着，把她错的题重头到尾讲了一遍。
——
圣诞节才过完没几天，红绿配色的贺卡已经换成了喜庆的中国红，贾西贝左挑右选，挑的眼花缭乱也没选出来。
陈萄逛了一圈回来找她：“你有那么多要送贺卡的人吗？”
“谁说买贺卡就是要送贺卡。款式这么好看，我买来收藏纪念不行啊。”
也不知道今年怎么突然就流行写贺卡风，几乎人手都会买几张贺卡。
陈萄没忍住，也买了两张。
再过几日，市场里的物价就会噌噌上涨。
外公骑车带外婆去市场采购，向正陪老婆回娘家，家里只剩她和向奚维。
中午没人做饭，两人合计着去下馆子。
市中心有家川菜馆陈萄想了很久，去之前两人约好aa制，并且规定一人只能点一道菜。
门口排队等了半个多小时，等吃上饭的时候，两人像饿了三天没吃饭，狼吞虎咽，向奚维一连吃了三碗米饭。
“太香了。”向奚维满足的摇头晃脑，盯着门口还在排队的人看，突然开口，“刚走过去的那人好像姑父。”
“嗯？”陈萄回头，“哪了？”
“过去了。”向奚维被噎到，狂拍胸口，“就是有点像，姑父现在不在凉城，肯定不是。”
陈萄注视着门口方向，半天才收回视线。
向奚维：“看什么呢，快吃。”
向荣和陈国华年轻时去北京创业开餐馆。
如今生意红火，两人天天都快忙死了。
向荣以前跟陈萄抱怨过，说羡慕那些周末假期能休息的人。虽然和陈国华也会有意见不合拌嘴的时候，但在陈萄心里，向荣和陈国华一直是非常恩爱的。
虽然两人在她二十岁的时候还是离了婚。
吃饱喝足，向奚维心情大好还请她喝了杯莲子羹。
掏钱的时候，向奚维兜里的贺卡掉了。
还是张音乐贺卡。
陈萄不怀好意的笑。
“就一张贺卡，你笑的那么瘆人。”
“是一张音乐贺卡。”陈萄纠正。
这是今年新出的一种贺卡款式，比普通贺卡要贵上两块钱。
很多人觉得不值当，一张贺卡而已，不至于多花掉一顿早饭的钱买它。
不过很多女生私下在偷偷期待心仪自己的男生会不会送她们。
但贺卡要在跨年当天送才有意义。
“那又怎么了，它新颖，我好奇，我买回来独自欣赏不行。”
陈萄偷笑：“没看出来你俩连兴趣爱好都一样。”
“什么兴趣爱好？”
“收藏贺卡的爱好。“陈萄逗他。
若不是已经提前知道结局，陈萄是真没想到向奚维居然在很早的时候就喜欢贾西贝，她一直以为两人是大学毕业后再次重逢，擦出火花，没想到是向奚维一直念念不忘，恰巧老天又给了他弥补的机会。
所以，对于命中注定的两个人来说，就像是圆，无论怎么走，终会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