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选曲
教室四顶风扇坏了俩，其中一个就在陈萄头顶。
热了一整天，人蔫巴巴的提不起一点精神。
陈萄把数学小测写完磨蹭了一会才收拾书包。
“要走？”亓声问。
陈萄犹豫了一下，把最后一道没写出来的大题拿给他：“这题不会做。”
亓声看了一眼：“这道题涉及的知识点是明天要讲的内容，不会做正常。“
陈萄不愿意：“后面的知识点我学过了，这题还是不会。“
亓声重新把题目拿过来：“学习这么用功？“
被这么一夸，陈萄反倒有那么点心虚：“暑假无聊自学了一点，但没完全学会。“
亓声看着她笑了笑：“高中和初中的难度本来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初中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翻翻书或许还能考个不错的分数，高中的知识点杂又难，自学起来会有点吃力，学不会也不用着急。“
顿了一下，冲她挑了挑眉，又说：“一步步来，我就在你身边，会帮你的。“
陈萄不敢和他对视，飞快的说了句：“谢谢。”
亓声没有单纯的在给她讲题，而是引导她自己说出每一步的思路和步骤。
陈萄弄明白后心情大好，收拾完书包，说明天请他喝奶茶。
“为什么是明天？”亓声问。
陈萄故作神秘：“因为我要请你喝的不是普通的奶茶。”
向荣在校门口等她。
陈萄感到诧异。
上一世她最盼望的就是向荣能接她放学，坐在自行车后座，紧搂着她的腰，诉说着最近半年发生的趣事。
向荣每次回来只呆一个上晚第二天上午就得走，下一次见面，又是几个月以后。
如今坐在自行车后座，心情却不一样。
无处安放的双手抠着座垫底座。
“给你买了一条新裙子，回去试试。”向荣说，“我出门的时候，外婆正在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嗯。”陈萄漫不经心的回应。
江水倒映着火红的夕阳，自行车骑进巷子，卖西瓜的大爷准备收摊，小卖部门前摆着张大圆桌，小黄狗蹲在桌底，冲陈萄汪汪叫。
外公听到声音走出院子：“屋里开空调了，快进去，里面凉快！。”
“你怎么不等我。”陈萄放下书包开始找向奚维算账。
“天气预报有雨，我们就打了一会。”向奚维回头，“幸亏我提前走了，小姑就骑一辆车子，到时候我不还是得跑回来。”
“又不远，你骑车带我，她自己跑回来。”
向奚维不自觉的翘起二郎腿：“我可不好意思。”
陈萄赶他：“出去，我换衣服。”
向奚维两步一回头：“亓声今天怎么没去打球？”
陈萄心情不好：“腿长他身上，他想去去，不想去不去，我怎么能知道他为什么不去。”
向奚维觉得她今天态度反常：“他是你同桌，他没去打球就是在教室自习，我不问你问谁。”
吃饭了，外公一个眼色，向奚维起身去到对面坐，向荣和陈萄坐在一起。
一大桌子的菜丰富的像是过年，外公提议喝一个，向奚维趁所有人没注意，偷偷把饮料换成了啤酒，颜色毫无差异，根本看不出来。
向荣给她夹红烧肉，陈萄没胃口，一口没吃。
向正聊天随口问向荣这次准备在家待几天，她笑笑说还是明天就走。
向奚维脱口而出：“明天中秋节欸。”
说完才意识到不对。
外公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一直安静的陈萄突然开口：“怎么没把陈芷带回来。”
“你姐姐住校，周末才能回来。”向荣解释。
陈萄冷笑：“可真巧，明天就是周六。”
在陈萄看来，她这是要赶着明天回去‘一家三口\""过中秋节啊。
所有人手里的动作不自觉的顿了一下，陈萄假装没看见，吃自己的。
上次那一通火发泄完，外婆再提及到向荣的时候，总会注意着她的反应。
她有怨气。
虽然他们不懂她突然的脾气，甚至连向荣也不理解为什么陈萄会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顿饭吃的格外很安静，舅妈和向荣收拾桌子，向奚维被向正提溜着回家写作业。
外婆敲了敲房门：“斤斤今天心情不好啊，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了？”
陈萄知道外婆想问什么。
“没有。”陈萄顿了一下，问，“她今天为什么会回来。”
外婆‘啊’了一声：“你妈回家来拿东西。”
“哦。”
外婆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问：“外婆不打扰你学习了。”
和向荣一床睡，陈萄不敢翻身乱动，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向荣开着向正的车送俩人上学。
车子停在路边，向奚维拎着书包先下车，陈萄被向荣喊住。
“最近油加上涨，我跟你舅说了，以后你俩骑车上下学，既省钱还省事，早上你舅也能多睡一会，行吗？”
陈萄：“你不都安排好了，还问我干什么。”
向荣笑了笑：“在家听外婆的话，好好学习，元旦的时候你姐也会回来。”
话都没听完，陈萄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小姑说什么呢？”向奚维问她。
“以后咱俩骑自行车上学。”
“啊？”向奚维不相信，“为什么，你不是不会骑自行车吗？”
陈萄没心情搭理他，健步如飞。
楼梯口遇到亓声在拖地，一看到他，陈萄故意放慢了脚步。
“早！“亓声热情的冲两人打招呼。
向奚维：“早。”
“认真拖，我一会来检查！”向奚维没事找事的撞人家一下。
一坐下，陈萄突然记起昨天说要请亓声喝奶茶的事。
昨晚完全把这事给忘了。
亓声值日完回来的时候正好准备早读。
老高在前面站着，陈萄把书立起来，往旁边挪了挪，两人之间距离还是有点远，陈萄倾斜身子靠过去。
“你干什么？”亓声突然出声把她吓一跳。
陈萄：“那个，昨天说要请你喝奶茶，能不能改成喝可乐？”
“给个理由。”亓声垂眸，身子不自觉的也凑过去。
“因为，奶茶不健康。”
“可乐杀精。”
“……”陈萄顿时语塞，\"是……是吗。\"
亓声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陈萄不好意思的说：\"那我再想想别的。\"
亓声闷声笑了笑。
向奚维揉好纸团朝前一弹，正中陈萄后脑勺。
陈萄回头瞪他。
“老高看你俩半天了。”他装模作样像个好人扬扬下巴。
“他骗你的，老高已经出去有一会了。”亓声在一旁接话。
陈萄二话不说转身拿着他的笔袋砸过去。
“你怎么信他不信我！”向奚维抱着脑袋。
“鬼才信你！”
\"亓声咱俩还是不是兄弟！\"
\"不是。\"
\"亓声，你怎么能见色忘义！\"
两人还在打闹，亓声一看到老高进来眼疾手快的把陈萄拽回来，向奚维被抓个正着，结果就是，他被罚站到走廊早读。
贾西贝一下课把她拉去小卖部，路上问陈萄能不能帮自己写一份情书。
“写给谁？”
“靳燃，一班那个。”
此人以穿着打扮在华中小有名气，是当下所谓的‘潮男’。
以当下的眼光看他，那绝对是帅的，但这种装扮放在十年后来看，纯纯的杀马特。
“我付钱！”贾西贝怕她不同意。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上一世因为这个靳燃，向奚维和他打了一架，原因很简单，他脚踏两只船。
贾西贝也是神奇，没和向奚维在一起之前，是个吸渣体质，次次稳准狠。
陈萄旁敲侧击的把这事告诉了向奚维，他的反应嘛，从未有过的激烈。
贾西贝被他唐僧搬念咒吵的头疼，最后烦的不行说不追了。
向奚维满意的双手环抱在胸前：“写吧。”
“写什么？”
“保证书。”
贾西贝瞪了他一眼：“神经病！”
下个月是华中七十周年校庆，以年级为单位，每个年级比拼大合唱，投票第一的班级可以登上舞台表演。
老高平日就是高举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活动一出来，忙借着自习课选择合唱歌曲。
学生选的歌大都是自己爱听的，不适合合唱。
老高开始逐个问班干部的意见，最终亓声提议的《飞的更高》被采纳。
上一世校庆，高一年纪投票第一的歌曲就是《飞的更高》，但不是五班唱的。
当天下午，每个班要唱什么歌都已经在学生堆里传开了，上一世会唱《飞得更高》的三班在知道五班先选了之后，不得不重新选曲。
———
家里只有一辆老旧的自行车，向正说修一下让向奚维骑，陈萄去买一辆新车。
向奚维不服也没用。
周末市场的人比往常要多。
买自行车的钱是舅舅给的，陈萄先看价钱再挑款式，买了一辆正在打折便宜的自行车。
她现在还不会骑，得从市场把车推回去。
前方一阵惊呼声，市场门口围起一堆人，陈萄不是爱看热闹的人，但路被堵死她过不去。
踮着脚尖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旁推开人群挤进去。
亓声：“让开！快让开！让空气流通！”
“让一下，谢谢。”陈萄放下车子，艰难的挤进去。
一个中年女人躺在地上，面目苍白，痛苦的紧皱着眉头。
亓声蹲在地上，在给女人做心肺复苏。
“你那么小的娃娃别乱按，到时候出人命你可就跑不了了！”站一旁的大叔好意提醒。
亓声跟没听见似的，脖颈处的青筋暴起，满头大汗，一边按一边大喊：“都往后退，保持空气流通！”
看热闹的群众还站在原地，丝毫没把亓声的话放在心里。
陈萄见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喊：“往后退听不见啊！要是出事你们这群看热闹的一个都跑不了！”
众人看了她一眼，还是听到‘出了事一个都跑不了’后才慢吞吞往后小挪了两步。
“120打了没！”亓声问道。
没人回应。
陈萄急忙拿出手机拨打，回应他：“打了！”
亓声听到声音猛的抬起头，看到是她后又立刻转过头。
好在市医院离这不远，救护车很快就到，女人被抬走，亓声跟在身后和医生交代着什么。
那个身影，从容且稳重。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萄感觉他刚才跪在那，不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更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看着救护车离开，人群才逐渐散去。
亓声捡起地上的书包，朝她走过去。
陈萄：“你会心肺复苏？”
亓声单肩背着书包：“我说我还会很多你信吗。”
陈萄不信：“你平日里哪来的时间去学那些的。”
陈萄不太懂，但他刚才跟医生交代的话听起来很专业。
“你要回家吗？”陈萄动起了小心思。
“我去市立图书馆。”
陈萄微微张嘴：“过节还在学，好认真。”
“你来买东西？”
“买车。”陈萄指着停在旁边的自行车。
市立图书馆离就在家旁边，从这推回去还要走二十多分钟，但如果他会骑车的话……
“我送你过去吧。”她抬头笑着对他说。
亓声一愣：“你骑车送我过去？”
陈萄先点头，后摇头，吞吞吐吐：“我想送，但，有心无力。”
话在嘴里揉成一团，但亓声听清楚了，他不急不慢的笑说：“这意思啊。”
“啊。”陈萄一下没反应这话的意思。
亓声把包扔给她，把车子推过来，拍拍后座：“早说啊，我会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