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互相鼓励
夏燃今天睡的时间比昨天还长，可愁坏了杨念，一会看着表一会看着床上的女儿，又把护士叫来看了一遍后还是不放心，焦灼的在房间里踱步。
刚好陈月给她发消息喊她吃饭，她让夏正守着，她下楼去，被陈月拉到住院部楼下的长廊上，把饭菜放到石头上，也不管往来路人，二人就坐在石头上吃了起来。
好久没有吃过重油重辣的饭菜了，杨念原本不高的食欲都被勾起来了。
“今天这饭菜不像是你做的啊。”
“我老公做的。”
“不错啊，你们家两个人都会做饭，我家那个做的饭狗都不吃。”
“我老公是打小练就的手艺，他家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公婆又在外打工，弟妹交给他照顾，不止会做饭连针线活都会。”
“真是难为他了，兄长做的很称职啊。”杨念小心翼翼问起他弟妹，“好像不太见他弟妹来看江年啊。”
陈月吃着饭埋汰江明：“他暂时还没和他们说，说是怕让孩子觉得自己得的是重病加重孩子心里负担。”
“孩他爸心好细。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家燃燃第一次住院的时候，同学老师各路亲戚都来了，当时她没什么，出院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还说着早死早超生之类的话。”说起从前，杨念的心都是苦的，连吃到嘴里的饭菜都没了味道，“那时候我和他爸跟着劝又不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位病友劝解她，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带着她走了出来。”
可她想到自己上个月去问候林云的时候，一直没有回信，说是在忙，前天的时候，账号已经销户了，电话打过去……
她放下碗筷背过身去擦眼泪，陈月也放下碗筷从兜里拿出纸递给她，她大约是猜到了她为什么伤心，儿子跟自己说了，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可这事，谁又能有办法。算了，要不要换个话题？
可两个孩子生病的母亲聚在一起不管说什么到最后都会绕回到自己孩子身上，不管说什么都会希望孩子健康。
唉。
杨念擦完眼泪后回过身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陈月自动接话：“燃燃会没事的，她是常见的o型血，按血型病情排，能等到的。”
“嗯，不过以后我还是要注意饮食了，也得清淡些。”
听她这样说，陈月就知道她和燃燃肺源配对成功了，捐赠器官前要调养身体让身体处于适合状态，她也不想多说什么，同样是母亲，她懂也了解。要是可以换腿换骨让儿子健康，她也会换的。
“杨姐以后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谢谢你。”
“客气啥，快吃，先把今天这鱼这肉吃完，吃完明天我做些清淡的饭菜再煲上一锅高汤。”
二人吃完饭上了楼，夏燃还在睡觉，把杨念急的想喊医生被夏正告知医生已经来过了，炎症期间又吃靶向药精神不好想休息食欲下退等是正常现象，打了营养针，多休息几天就好。
虽然是这样说，但杨念还是放心不下，站在旁边看着病床上熟睡吸氧的女儿，怕她伤心，林正也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轻声说：“你也去睡一睡吧，醒来的时候燃燃也就醒了，这我守着。”
“我睡不着。”
虽然不想这样说，但只有这样说才能引起她的重视，林正说：“就当为了燃燃，你也要有个好身体。”
对，自己要把身体调整到合适的状态，杨念漱了个口就躺在陪护床上了。
林正看着睡过去的妻女，心中泛酸。他移开视线，打回位置，打开电脑，疯狂敲代码，这是他接的私活，得多赚钱才能保障以后的生活。
敲着敲着，一撮头发飘了下来落在键盘上，才刚染的黑发发根又泛白了，怕头发飞到空中污染空气影响女儿呼吸，林正连忙将头发一根根捡起来包起来扔到走廊里的垃圾桶，回来洗了个手，继续敲代码。
一直敲到日头下山，晚霞铺张，林正才停止工作，将电脑合上等女儿醒来，他揉了揉眼睛，想起身却因为久坐腿麻，一时站不起身，便又坐了会休息了一下，轻轻地抖了抖腿，才站起身来检查氧气浓度，看数值正常，便来到阳台看底下绿植养养眼。
有风吹起，落叶纷纷，秋天了，秋天，能不能长一点，再长一点，让冬天不要那么快来到，冬天的气候对于肺动脉患者来说很艰难。
背后有声音响起，他忙转身回到病房，夏燃醒了。
夏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喊了一声：“爸。”
“嗯，感觉怎样？”
“还好，就是睡太久了，闷，想起来活动一下。”
说话间，杨念也醒了，她起床把夏燃扶到轮椅上，推着她下楼，在按电梯的时候，夏燃看了眼5楼。
“今天江年要做手术前的全项检查，做完后就要预约手术了，今天会很忙。”
喔，早点做手术好，希望检查顺利，早点约上手术。
今天的晚霞很绚丽，轻薄如纱的紫红云丝弥漫半天，把天染得像一幅水彩画。
夏燃坐在晚霞之下，默默想着心事。
“夏燃。”
一声呼喊打断了她的思路，似乎是从上面传来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窗边探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是江年。
她想大声回复他，但是这样做会让自己不舒服，她只能笑了笑冲她挥了挥手。
五分钟后，陈月推着江年下来了，夏燃呆呆的看着他。
“现在我们也一样了。”
夏燃笑不出来。
“你还好吗？”
“今天做了全项检查，符合做手术的条件，明天开始停药五天，五天后做手术。”
“手术前还要停药啊？”
“医生说一周内的停药不会出现肿瘤的反弹，术前术后停药5天，不影响伤口愈合又同时避免反弹。”医生还说了很多，但江年只记得这些。
“那就好，希望一切顺利。”
江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看两个孩子在聊天，杨念拉着陈月走远了一些，让他们自由聊天。
大人都走后，江年低声说：“我现在终于不用担心自己要截肢或是成为跛子了。”
这是他从生病以来一直都在害怕的事，当初查到骨肉瘤要截肢的时候，心都凉了，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身体永久的缺失一部分，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自己可以康复且不会缺失身体的任何一部分。
真好。
夏燃呸了一口：“那是好久之前的古早疗法了，现在医学在进步，已经不采用截肢治疗了，化疗+手术就能根除病灶。之前还说特发性肺动脉高压平均存活率28年呢，现在5年10年的都好多。不止是治疗方法在进步，临床上也不断在研发新的靶向药，做临床实验，纳入医保的药也在不断增加！我听我爸说今年又把好几种新药纳进了医保，等再过几年，兴许我吃的药也能纳入医保。”
确实。以前自己不了解，生病后第一时间百度知乎，越看越心寒，但实际在治疗过程中，发现并不如网上那样说的那般可怕。
江年摸了摸鼻子：“医疗方面的进展发现不特意关注都容易被遗忘。”
是啊，要不是自己生病才不会想了解这些。
夏燃拍了拍他：“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但是她又想到术后复发率这个隐患，虽然很低，但毕竟有一个数值在那，她也慌，但她还是鼓励他，“专注眼下，不想将来。”
应该是术后好好疗养，避免诱因就可以杜绝的，嗯，一定可以！
江年也拍了拍她：“你也是，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好，那我们都要好起来！”
“嗯，都会好起来！”
二个人就这样互相鼓励，彼此打气，含着对未来的肯定抱着必胜之决心，迎对接下来的最终疗法。
起风了，杨念陈月上前推着他们回病房，碰到奶奶带着楚楚来医院看望。
“妈，你怎么把楚楚带来了？”
“楚楚很久没见燃燃了，想得慌，央了我好久，非要跟着来我就把她带来了。”
楚楚看到轮椅上的燃燃，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愣愣地看着燃燃，嘴巴微张着，生气茫然又悲伤。
夏燃见她吓到了，自己推了轮椅过去，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用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楚楚，在学校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被刮了鼻子的楚楚反应过来了，仰着头静静地看着燃燃，伸出手去摸她的脸，摸了好一会才问：“姐姐，疼不疼？”
“不疼，姐姐只是累了，不想走路才坐轮椅的。”
楚楚抱住她，轻轻地哭了起来。
夏燃也不说什么只是慢慢拍着她的背，杨念低声和奶奶说：“妈，楚楚还小，下次不要带来医院。”
奶奶看着自己两个孙女抱在一起，心里也不是滋味，本来她也不想带的，可楚楚非要赖着就只能带着一起了，她应下：“嗯，以后不带了。”
“姐姐。姐姐。”楚楚哭得哽哽咽咽，“姐姐。”
夏燃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姐姐在，姐姐在这里，楚楚不要怕。”
“我不想回家了，我想在这里陪着姐姐。”
夏燃把她从怀中拉出来，伸出小拇指，柔声说：“楚楚，你在家等姐姐好不好？姐姐答应你过些天我就回家。”
真的吗？楚楚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勾上夏燃的小拇指，咬字清晰：“好，姐姐，记得回家！”
“嗯，好，我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