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已经死了
张力注意到，c201室比正常的标准间要大一倍左右。
女人在书桌前翻动笔记，并时不时用书签标记。
过了半小时，她才停下手中的工作。
在这期间，房间内进来过五个人来买香烟，有的将钱放在女人桌上，有的用户身份牌支付点数。
张力观察到这些人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甚至在看到女人认真翻笔记的背影时，眼神中还带有贪婪。
“宋嫣，明天我就要走了。你再不对我表白可就没机会了。”一位看样子刚成年的男孩这时进来，对女人调侃道：“跟我去定安市，我养你啊。”
“嗯嗯，好。”宋嫣心不在焉的应付着。
年轻人见状将手中的点数换成现金，失望的离开了。
随后宋嫣将门锁好，抬头注意了下时间：“先说好，我说的过程中有感兴趣的就现问。一旦错过，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你先看一下这个。”宋嫣满意的将插满书签的三个笔记本拿到张力面前，心说：“我这么认真给你整理好了，也算是对得起你那30点数。”
张力翻开笔记，里面记载的都是在黑市里的交易记录，其中有个别的被黑色颜料覆盖住。
“那个男人叫沙正真。”宋嫣眼神示意张力看笔记本里的内容。
“沙正真”张力翻到有书签的一页，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名字：“白露香烟两根”
又翻了几页，发现他购买的东西来回就是香烟。
“为什么他不从超市买烟呢？”张力问道。
“你不抽烟吗？从末日爆发开始，香烟价格就一路猛涨。去超市买一盒香烟，最低都是10点数起。而我们这里的白露1点数能买3根。”
看着张力疑惑地神情，女人坦白道：“不过它的烟草含量才百分之三十甚至更低，剩余多加了些互补品替代，成瘾性略高一点。放心，对身体几乎没有危害，听说三大公会都在考虑生产这种香烟了，未来还会更便宜。”
“但这跟他的疼痛和发疯，好像并没有关系。”张力轻轻摇头。
“只能说明，沙正真对自身在未来的赚钱能力感到悲观，可需要缓解心中的压力，买些便宜的香烟，剩下来的点数可以留着换钱。毕竟是末世嘛，这种想法很好，也很正常。”张力分析完，又想了想：“或者他就是对白露里面的互补品上瘾了。”
“很全面。”宋嫣很欣赏的点点头，张力的分析能力让她轻松不少：“他最开始来c区的时候，是非常正常的，性格也很随和。来这里买东西也会和我聊天什么的。
他今年29岁，老婆是定安市区的人，家里人死的早，无依无靠的就来定安市做了上门女婿。
在定安市，他被筛查到有疑似感染伤口，被送来这里隔离。那时候他的二女儿才刚出生不到三个月。
就如你所说，没有赚钱能力，压力还特别大需要缓解，然后就找到我这里来了。
当时他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二女儿多么漂亮，大儿子多么听话懂事。”女人此时眼神里多了一些黯淡，语气变得无力：“你接着往后翻。”
张力配合的翻开后面的书签。
“没变化啊，还是香烟两根。”张力看到女人失落的表情，挠头思考：“你在香烟里下毒了？”
当！
“我有病啊？”宋嫣给了张力一记头锤：“我是说，接着翻，一直往后翻。”
“你又不说清楚。”张力意识到事情的尴尬，心想。
“香烟两根”
“香烟两根”
“香烟六根”
“嗯？”张力意识到不对劲，接着看向下一处。
“香烟九根”
“香烟十二根。”
“香烟十二根，安眠药一粒。”
“止痛片两片”
“虽然我不明白，沙正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的精神异常就是在这段时间慢慢出现的。我给你看这个，是想让你亲眼了解一下这个过程。”宋嫣慢慢讲道：“你有没有注意日期？”
“日期？”张力向旁边看去，瞪大了眼睛：“7月25？？”
然后快速翻到开头的一页：“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两个月了？”
“嗯，就是因为他精神异常的缘故。
他跟我说，实验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对了，我先说明一下，我并没有参加你们这个实验。我能来c区，完全是老头子给安排的，他说别人信不过。”宋嫣语气自得。
“老头子是谁？”张力问道。
“emm应该算是这里的地下交易负责人吧不过真正的幕后老板好像是军方的高层哎，这种封闭性社会场所，黑白势力纠缠不清很正常。”
张力噗嗤笑出声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愿意和你聊天了。”
“为什么？”
“问啥你都敢说。
像刚才那种情况，你直接简单说一下是你的老大就可以了。
还黑白纠缠不清，到时候出问题了先把你推出去。”
当！
宋嫣一记头锤再次宠幸给张力。
“毕竟情报是口空无凭的东西，我认为简单的询问一下情报人的背景是合理的行为。
这不是你的原话吗？！
还有，我以后什么下场不用你替我操心！
总而言之，一会你可不要问我关于这个实验的问题，因为我也不知情。”
宋嫣感觉张力有些不知好歹，努力平复下心情，才继续讲：“他说只要坚持配合实验一个月就可以和自己的孩子们见面了。每天都说每天都说，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多买了三根香烟，也不爱说话了，我以为是心情不好就没放在心上。
从那天开始，买的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憔悴然后到实验的最后一个星期就是你看到的，他买了安眠药。
我问他什么情况，最开始他支支吾吾不肯说，我就答应他以后买烟可以便宜，他沉默良久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好像已经死了。】。”
听到这，张力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宋嫣讲这句话时，眼睛睁得老大，纯色眼白不带一点血丝，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
“然后？”见宋嫣不再说话，张力问道。
见张力没有反应，宋嫣蔫蔫道：“他说自己经常会没有意识的做一些事情，比如刚才还在吃饭，下一秒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出现在公园里了。还说有的时候视角，还会莫名的脱离身体俯视自己，并且大脑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身体行动。
哦对，还说什么，每天晚上做梦都能看到自己的尸体睁着眼睛和自己对视。以至于他每天都不敢睡，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白天想睡的时候又睡不着。
整天浑浑噩噩好像在做梦，而睡觉时却看到自己的尸体。
【会不会尸体才是真正的我？】
他是这么说的。”
“继续。”张力努力分析着话里的细节。
“没了，他说完了。”宋嫣摊开手，表情无奈：“我建议他，报告向康联自己的情况，找个心理医生。他死活不同意，还说我不相信他。
唉！最后康联实验是结束了，可大观察室的医生看他这副模样也不敢放走啊，精神状态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