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同盟
一切准备就绪后，在出发去永安的前一天，燕君身着淡紫长裙站在王府门前和梁琛依依不舍道别，引得路人连连称赞二人的蒹葭情深。
装模作样完，香岚将燕君扶上马车，马车缓缓驶动。燕君从车窗中探出头，挥着手和梁琛道别，直至马车转弯，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燕君立即将头缩回车中，再将门窗关好，开始脱自己那身紫色长裙扔给香岚。
马车沿着主街一直驶出城外，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下。待马车停稳后，一位身着豆青色长袍的男子从车中跳出，马车才再次行驶，往扬州方向而去。
车中的紫衣女子在窗口朝男子挥手，男子也跟着挥手示意，等马车身影逐渐远处消失于天边，男子才回头往建安城中而行。
这就是燕君的计划，香岚代他离开建安城回扬州省亲，他以燕君的身份陪正大光明陪梁琛去永安治水，以免他人怀疑。
回到主城后，燕君没有第一时间回府，而是转身往香满楼去。
香满楼二楼“天”字号厢房中，燕君推门而入，屋内的两人同时看向他，燕君关上门笑道：“抱歉，临时有点事，来晚了些。”
“无事。”钱缙接话道：“我们也没来多久。”
燕君走到钱缙对面坐下，荣鸣把钱缙刚沏好的茶放于燕君面前，燕君微微颔首，以示自己的谢意。
荣鸣举起茶盏道：“今日以茶带酒，祝你一路顺风。”
燕君挑挑眉，没想到荣鸣他们会为自己践行，打趣道：“没有酒的践行，毫无诚意。”
“祈安最近有些咳嗽，太医说不宜饮酒。”钱缙替荣鸣解释。
“无事。”荣鸣道：“一点小酒，不会有事的，让小二拿点酒过来吧！”
“别别别。”燕君连忙制止他，“你刚刚帮了我，我今天却要弃你安危不顾，我良心会被谴责的。”
三人哄笑，荣鸣还是执着要酒，钱缙劝不下来，便让小二去温了一壶酒。
等小二送来酒，三人将杯盏里的茶换成酒，真正意义上为燕君践行。温酒入喉，一直暖到胃，燕君整个人都暖和极了，眼眶甚至都有些微热。
放下杯盏，燕君有些感慨道：“今日德曜要是也在就好了。”
自从周衡进了军营，就和大家失去了联系，他们三番五次想去探望一下，奈何军营管得太严，周衡也不太愿意见他们，他们只能从他人口中得知，周衡过得还可以。
“好了好了，不说他了，吃菜。”钱缙拿起筷子闲聊：“思远，你这一趟去永安，可有想过如何治理水患？”
原书中对水患一事只用了寥寥几笔带过，毕竟不是主要情节，与主角也无关系，所以燕君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治理，只能摇摇头道：“王爷应该会有主意吧！”
“哦！”钱缙若有所思点点头。
提起梁琛，燕君也趁机说出自己的疑惑：“对了，我听王爷说，是你们在朝堂上鼎力相助，王爷才得到的这个机会，我替王爷给你们道句谢谢。”
“客气了。”荣鸣道：“我们也只是提议，太子才是成事之人，王爷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太子。”
对于梁琛和梁宣之间，燕君不做过多评价，不过他可以猜到，梁宣之所以帮忙，主要是因为他不能离京，也不想三皇子得逞，加之还有萧霖的几分情谊，才会出手相助。
他所好奇的，还是对面的二人。
“太子那边，王爷已经谢过了。”燕君道：“不过，我有点好奇，如今众王夺嫡，最有机会成功的，是太子与三皇子。
“你们，为何选择帮靖王？”燕君故意加重语气问。
荣鸣答：“还不是看你可怜。”
“……”
燕君想打人。
钱缙轻笑一声：“乾坤未定，皆为黑马。况且，我相信思远的选择。”
燕君的心随着钱缙的话心中一颤，与之交友时，他只想日后若是他们站在对立面，大家能看着这份情谊斟酌一二，没曾想他们之间的情谊会把这群人直接拉入自己的阵营，和自己一起完成这场豪赌。
这或许就是朋友一词的真谛，我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燕君红着眼眶道：“绍元，祈安，谢谢你们。”
“燕思远，你感动可以，千万别哭啊，不然我和钱缙投奔太子去了。”
荣鸣的一句话把燕君所有感动后的肺腑之言堵在喉间，他怒视着荣鸣，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时的荣鸣早已被千刀万剐。
“思远。”钱缙道：“你放心去永安，这里有我和祈安。”
燕君已经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千言万语最终只能汇成一句“谢谢”。他道完谢后，举起杯盏敬钱缙和荣鸣：“你们放心，待王爷坐上那高堂之位，王爷定不会辜负你们的付出。”
钱缙喝了酒，荣鸣开玩笑道：“好，我们便等着与未来国舅爷吃香喝辣了。”
这个称呼让燕君微顿，同时在心中大笑。若真的按照身份，日后梁琛登基，他应为皇后，那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不过这种事情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真到那一日，他大概率不在这个世界了。
三人酒足饭饱后，小二又送来一壶清茶给大家解油腻。
钱缙将三个杯盏斟满，十分随意问：“思远，如今我们已是一条船上的人，关于你与王爷的谋划可以透露一点吗？我与祈安也好配合。”
关于计划，燕君有些迟疑。他在两人的注视下思索了会儿，还是选择了全盘托出。
梁琛曾告诉过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钱缙听完后，陷入沉思。他觉得燕君的计划太完美了，完美得就像他能肯定日后一定会发生计划中的事情一样。
可朝堂风云，是瞬息万变的，即使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也会改变整个局面。
“思远。”钱缙不太放心问：“你为何确定那些事日后一定会发生呢？”
“因为我有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是何物？”
燕君神秘一笑，没有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话题道：“放心，我的预判是没有错的，你们相信我。对了，这段时间，若是朝中有什么大事，你们需要给我传递信息，又不太方便的话，可以直接来满香楼找掌柜，他会帮你们的。”
燕君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块刻有“燕”字的令牌递给二人，钱缙见燕君不愿多说，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跟着燕君的思绪发出疑惑：“这香满楼是你的产业？”
“对啊。”燕君答：“还有百花阁，东街的粮店……”
等燕君一一数完，钱缙感叹：“思远，你好有钱啊！”
“一般一般。”
燕君如实回答，毕竟比起家大业大的林家，他这真是小菜一碟。不过这个回答在另外两人眼中，变成了谦虚。
和钱缙他们聊完，燕君的心情明朗了不少，毕竟多了盟友，还是挚友，这些都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回到王府，燕君从偏门而入，主要他的身份是靖王妃庶弟，其次侧门人少，不会惹人眼。
靖王府戒备一向森严，下人们也都经过数次的精挑细选才能当差，可千日防贼终究比不过千日做贼，因此每次燕君要以男子的身份回府时，都会小心谨慎。
况且现在的梁琛已经打算在朝堂崭露头角，行事更应严谨。
燕君穿过假山，绕过长廊，最终拐进书房。他进书房时，梁琛正在翻看兵书。
见人进来，梁琛抬眼问：“回来了。”
“嗯嗯。”
燕君关上门，慢悠悠走到梁琛身边。梁琛闻见他身上的酒味后，皱起眉头问：“喝酒了？”
梁琛语气很淡，可燕君忍不住有些腿抖，答：“啊，就，就喝了一点点。”
燕君看着梁琛在自己说完后，眉头更深，他心虚地换话题：“那个，我今天去问了绍元，他说以后为王爷效力。王爷，你到时候坐上那个位置，可别忘了我这些朋友。”
“有你在，能让我忘记吗？”
“不能，哈哈。”
燕君用干笑来掩饰自己的慌乱，真到那个时候，他肯定不在了，所以他想先替他们求得梁琛的承诺。
“燕君。”
正在一旁抠指甲思考着“为何自己越来越害怕梁琛的眼神”的燕君听见梁琛喊自己，吓得立刻回过头答：“啊，在呢，怎么了？”
梁琛放下兵书，看着他问：“你在想什么？”
“没，”燕君道：“我没想什么，就思考这永安水患呢！王爷，你真的有法子治理水患吗？”
梁琛点点头，前世因为永安水患，他们这些皇子们也被迫学习了一阵子，后来他也遇到过几次，基本上都治理成功，所以问题不大。
但，面前这人居然怀疑他，梁琛有些不爽。
可惜的是，燕君的智商和情商成反比，他长吁一口气：“那就好，今天不早了，我先回房歇着了，明日我们一同出发去永安。”
“等一下。”梁琛叹口气，叫住他。
燕君停下看着梁琛：“怎么了？”
梁琛：“此番前去，路途遥远，危险重重。到永安之后，你一定要紧跟随我，记住了吗？”
想起前世发生的种种，梁琛十分不放心，多次想开口让燕君留于建安。但他甚至燕君的性格，只要这人想去，他拦不住，便只能将这人带在身边，护他周全。
“嗯嗯，记住了。”燕君乖巧地点点头。
梁琛神色也跟着松几分，“今日你就住前院吧，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住前院吗？”燕君不解问道。
“嗯，明早辰时出发，以便下人寻你。”
“好，那王爷，我先去歇着了。”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