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拉拢
燕君回过头，看见达瓦只身走进自己。
“肃侧妃。”燕君淡声喊道：“侧妃认错人了，燕君是我弟弟，我是靖王妃林燕。”
“是嘛？”达瓦轻笑一声：“王妃的话骗骗未曾见过或是与王妃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还尚可，一个人不管如何改变自己的样貌，他的身形和眼神永远也无法改变，况且……”
达瓦看着燕君左眼下方，“王妃左眼下有个泪痣，即使是姐弟，也不会长得如此相似。”
燕君双唇紧闭，神情淡下几分，语气也冷下来质问：“肃侧妃前来寻我，不是仅仅只为了威胁我吧！”
“威胁？”达瓦走到燕君身边，有些伤感地望向面前池中的水，“王妃言重了，我只是想出言提醒王妃，倘若我真的有什么心思，诗会当日就已经告知肃王爷，而不是此时来寻你了。”
燕君冷笑一声：“那妾身先多谢王妃了。”
燕君嘴里说完，心中却是扶墙想吐，他是不是遇上绿茶了？回想与达瓦的初见，燕君很像穿回去骂自己，为何要心善！
“王妃不必如此厌恶我，”达瓦道：“这皇城内，每个人都在求自保，而我也只是想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侧妃的生路不应该是威胁我，而是应该讨好肃王。”燕君看向达瓦，“我也只是无名小卒，也在为自己寻生路。”
“可我就想在燕公子身上赌这条生路。”
达瓦回过头，两人视线相交。达瓦眼神里是毫不遮掩的期盼，燕君眸底渐深，让人分不清他情绪为何。
寒风呼啸而过，河边枯树上的白雪被风惊扰落地，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平静。燕君轻笑一下，那声音短暂且小，很快被淹没于冻人的风声中。
“前面可是四嫂？”
梁婉的声音彻底打破这片的寂静，燕君回过头，朝梁婉行礼：“安平公主。”
梁婉走近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人，达瓦朝她行礼，梁婉随意摆摆手，“刚刚我见三哥在寻你，似乎有什么急事，你快去看看吧！”
达瓦点点头，朝两人各自行礼后，才转身离开。梁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后，面上才露出一丝嫌恶，燕君见此笑了笑。
“公主也不必把不喜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梁婉恢复神色答：“宕绥一向与我大梁不和，前些日子还频繁骚扰安北一带，实在令人痛恨。她虽为宕绥的弃子，我本也不应该同她计较什么，毕竟她还有孕在身。可一想到她身上流着宕绥的血液，我就不喜欢她，本能地讨厌。”
“哈哈哈哈，安平公主不愧是我大梁的公主，心中永远以国为重。”燕君打趣一番，随即语气遗憾道：“可惜公主虽有一番巾帼不让须眉之气节，却依旧逃不过命运的蹉跎。宕绥公主如此附小做人，都逃不过大家的冷眼，公主这般刚烈的性子，以后如何自处？还有皇后娘娘，虽有最尊贵的身份，却无皇子傍身，往后公主出嫁离开了娘娘，娘娘在宫中的日子又该如何？”
梁婉低头垂下眼帘，自从福平公主病入膏肓的消息传回京中，丽安多次送信表示大梁要再选取一位公主和亲来维持两国和平后，她就知道自己要接受什么样的命运了。
为了逃脱这令人作呕的命运，她多次向皇子们抛出橄榄枝，而这些人无人愿接，兜兜转转她能选择的，只有梁琛这里。
根据原书的时间点，燕君大致推出此时的梁婉正是最煎熬的时刻。和亲的命运呼之欲来，她想寻求皇子们的帮助，可皇子们都想明哲保身，不愿意为了个公主趟这趟浑水，此时的梁婉正是四下无援。
原书里，梁婉三次求助太子，最后同意愿做太子手上那颗棋子后，太子才出手帮助她，助她逃脱命运，成为大梁第一公主。而在这过程，梁婉为了帮助太子夺位，不得不用贡献自己拉拢朝臣，直到把她最后的一点价值用完。
女子，想在男权统治的世界里有一席之地，所要付出的努力是男子的无数倍，而她梁婉做到了，这也是让燕君最佩服的地方。
“公主，与我合作吧！”燕君如同诱人的鬼魅一般靠近梁婉，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答应你，你与我合作，待大局所定之时，公主永远是大梁的公主，娘娘永远是大梁最尊贵的女子。”
梁婉侧目看着燕君侧脸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等，”燕君走到燕君身侧，欢笑一声后，道：“等陛下那道旨意下来，公主那时无从选择，那只能信我了，不是吗？”
梁婉哑声，燕君继续道：“不过，我能等，就是不知公主能不能等了！”
燕君表现出的胜券在握击垮梁婉内心最后的防线，结果显然易见，她等不了，可她也不想让人这么快如愿，便斟酌道：“此事重大，容婉儿思考一下。五日后，皇兄们办了一场西郊赛马，到时我可以给四嫂答案，就是不知四嫂有没有机会听到。”
“公主的答案，妾身自然是没有机会，也要寻个机会。五日后，我同公主，西郊马场见。”燕君扑哧笑道：“时间不早了，妾身要回去了，就不陪公主了。”
燕君行完礼，错开梁婉先行离开。等他转身消失在假山后，燕君在长吁一口气，他终于赌到梁婉的青睐。
宴会结束，回府途中。燕君把达瓦识穿自己以及与梁婉的选择都告知了梁琛，梁琛神情淡淡的点点头，只说了句让燕君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后，便没了下文。
因为新年将至，作为靖王府名义上的女主人，燕君要处理的事情也非常多。下人们一年的奖赏，林家给予的铺子营收，还有古代新年要备的年货等等事项，燕君就懒得和梁琛在商议出一个所以然来了。
随着年关的来临，寒冬也渐深，气温越发寒冷。燕君的忙碌中忘却了时间的逝去，睁眼就来到了与梁婉约定之日。
用完早膳行至王府门前时，燕君就看见魏延面无表情地靠在车壁上看着他，他嘱咐了挽心和香岚几句，自觉地爬上马车。
今日的梁琛同往日一样，一手端着热茶，一手持着兵书。今日的梁琛与往日又有些许不同，身着黑色骑装的梁琛多了几分凌厉和不羁，想到待会梁琛会骑马，燕君竟有了几分期待。
待人坐好后，梁琛放下兵书看着他。今日的燕君如往常一样，只是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燕君左眼下角的泪痣变得若隐若现起来，使得他的眼睛少了几分灵动。
燕君在梁琛的目光中意会到些什么，抬头摸了摸眼角解释：“感觉这颗痣的标示性太强，我今日便用粉遮盖了一下，以免日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梁琛：“嗯。”
回答完，梁琛的视线重回兵书上。燕君捧着挽心递他装好的汤婆子，在梁琛的无声中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食指指腹在布套上来回捻擦。
他感知到梁琛不开心了，却又不想去改变些什么，真让人难受。
西郊马场在建安城外，马车出城后一直向西驶去，直至一处山脉下停止，而马场正位于山脉脚下。
今日天气不错，暖阳斜洒于草地上，虽时有寒风而过，阳光却让人生不出冷意。
他们到时，萧霖刚刚骑完一圈准备下马，梁宣扶着他下来，过程中两人不知触碰到些什么，萧霖站稳后揽住梁宣的肩，两人大笑不已，举止也十分亲密。
燕君微皱眉头，他大约真没有想到萧霖和梁宣关系这么好，转瞬间他想到了安北世子妃和长孙皇后的渊源，眉头更深了几分。
梁琛和梁宣，一个自幼看着长大的弟弟，一个应该是儿时挚友，萧霖的选择会是谁？
燕君又不由想到原书，尽管他没有写出这两个人的交集，但从某些意义上来说，萧霖最终是不是选择了梁宣……
就在燕君百思不得其解时，萧霖和梁宣走到两人跟前。
萧霖：“景衍。”
梁宣：“四弟。”
梁琛作揖道：“太子殿下，萧世子。”
“今日玩乐，大家也不必拘礼。”梁宣道：“早听闻，景衍的骑术与世子不分伯仲，不知我们今日可有眼福一睹风采？”
梁琛：“殿下说笑了，世子的骑术乃天下一绝，景衍愧不敢比。”
“你小子，”萧霖笑着拍了拍梁琛的肩，“你是我一手带大的，骑射都是我手把手教的，就别谦虚了。去吧，去选一匹好马，让我看看这些年你的骑射可有退步。”
梁琛笑答：“那景衍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梁琛和萧霖挑选骏马时，梁宣和燕君则跟随二人身后，细听着梁琛和萧霖的交谈。
燕君发现，梁琛每次在面对萧霖时，整个人会格外放松，就好像在外的旅人回到家的港湾一般，让人无比自在与心安。
借着选马，萧霖给梁琛说了很多安北的变化，燕君根据萧霖的描述，想象着梁琛所钟爱的安北。
安北应该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无际大漠中的一座城池。那里有着孤烟与大雁齐飞，有着枭雄骑着战马奔向晚霞，还有萧府中一顿三人欢声笑语的晚膳。
这是梁琛记忆深处的美梦，也是他到建安城后，无数次午夜梦回后的怅惘，更是他前世今生不停往前走的信念。
“安北很美是不是？”
耳边响起梁宣的声音，燕君侧目看了他一眼，再看向梁琛点头：“嗯，很美。”
梁宣道：“安北是大梁的边塞，萧家一直镇守这个地方多年，从未有过失守，这对大梁来说功不可没。”
“的确，萧家的男子都是铮铮铁骨，有着颗炙热之心，实乃大梁之福。”燕君应和着。
“所以，燕公子有了想拉拢萧家之心？”
梁宣话题转得太突然，不知是试探还是随口，燕君回头看着他，脑中略有些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