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谣言
梁琛将人弄上了马车，却制止不了这人发酒疯。
“我的酒呢？酒呢？谁把我的酒拿走了？”
梁琛看着燕君到处找酒，找着找着，只见这人突然凑近自己，仰头看着他。
燕君看了半晌，咧嘴大笑，手还摸在梁琛脸上：“王爷，活的王爷，感觉像做梦一样。王爷，你好哇。”
梁琛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的酒醉之人，倘若不是知道这人真醉，他此刻很想把人丢下马车。梁琛抓住燕君不安分的手，推开道：“坐好，不然把你扔下马车。”
燕君立即坐好，但面露委屈表情，“你也不想要我了吗？所有人都不想要我了，呜呜呜，我好想家，我要回家，这里一点也不好，我特么不就是写了几本小说吗？至于这样坑我吗？”
梁琛看着他又哭又笑，还胡言乱语，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哄道：“好了，我没有不要你，你安静点，我带你回家。”
“那你以后会不要我吗？”
燕君泪光闪烁地看着梁琛，梁琛的心狠狠地跳动一下，他似乎抓住了一些什么，可当他伸出手看时，手中又空空如也。
燕君等了半晌没等到他的回答，又委屈巴巴道：“你看，你以后还是想扔下我，我好可怜啊！呜呜呜。”
“不会，”梁琛像许诺一般承诺道：“我以后也不会扔下你的。”
“真的吗？”燕君再次确定。
“嗯。”
得到了想要的承诺，燕君才心满意足地坐好。马车继续往前行驶，寒风与车壁擦身而过，车内却是藏不住的温情。
过了许久，燕君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再次开口问梁琛：“王爷，今晚之后，我是不是就以燕君的身份名响建安？”
“嗯。”梁琛点头答：“今夜过后，天下学子都知燕君名。”
燕君憨笑道：“那就好，为官者都想结识读书人以示自己品行高尚，那我便要成为最有名的读书人，让他们都想与我结交，”
燕君认真地望着梁琛，“这样，我就可以为王爷铺出一条康庄大道，王爷你只需往前走，做你所想之事，我永远在你身后。”
燕君的眼神过于坚定，如同一枚石子落入梁琛心头荡出涟漪，梁琛终于抓住了那样东西，只是这太过珍贵，他不知如何珍惜。
“你为何……”梁琛开了口又停下，最后又在燕君疑惑的眼神里问：“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因为王爷值得这世间美好的一切。”
梁琛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一个久经风霜的人，终于寻得这世间最温暖的地方，他冰冷的血液得以重新循环。
从得知那些肮脏的往事起，梁琛就认为自己的出生是恶心，即使是重活一世，他庆幸的始终是自己能有机会护住安北王府，而不是还能活下去。
不曾想，如今有一人对他说，他值得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也亲手为他创造着美好，而他却害怕了，不敢接受这一切，怕最终这一切也是如梦一场。
他不值得这世间的美好，他面前的人才值得。
马车停于王府门前，魏延推开车门，裹着雪花的寒风吹进车内，梁琛看见熟睡的燕君蜷缩了下身子，他解开自己的斗篷盖在燕君身上。
雪越下越大，香岚拿伞来叫醒燕君，燕君哼唧两声却未见醒来模样，梁琛在旁叹口气，起身将人打横抱起走下马车。
熟睡中的燕君像只小奶猫一样，他下意识寻着热意往梁琛怀里拱了拱，如此依赖的动作让梁琛愣了愣，嘴角也不自觉露出笑意。
两个人的举止实在太过亲昵，还有些许温情，从大门到主院路上的下人们都低下头，不敢直视这两人，只是默默觉得王府过不久可能会有喜事发生。
燕君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儿时的木屋和亲人，还梦见养的那条土狗。土狗是条黑狗，也是老狗，它是燕君这个童年唯一的玩伴。
那时的燕君以为土狗会陪伴他一生，可有天晚上土狗出去后，就没有回来过了。再后来，养他长大的爷爷奶奶相继离世，万千世界也终剩他孤零零一人。
而今晚燕君梦见自己回到木屋里，土狗在他身边开心的转了一圈，然后跑出屋外，燕君想上前去追，却发现自己怎么样也抬不动脚。后面是爷爷奶奶进来，摸了摸他的脸，也转身走出了木屋。燕君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走近自己在离开，他用力地哭喊，吃力地想走出屋子，但怎么样都挣脱不了。
他绝望地蹲下抱腿哭泣，直到最后一个人走进来，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抱住了他。燕君抬头看向来人，发现这人居然是梁琛，他本想问一下这人是不是也要离开自己时，这人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呢喃。
“别怕，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燕君从梦中惊醒，他看见床顶的青色纱幔后，发现这只是一场梦，而眼睛随着认知有些犯酸。燕君翻过身，入眼便是一件黑色的貂绒斗篷，斗篷款式似曾相识，好像是梁琛穿过。
这让燕君吓得立刻坐起身，里衣从他的肩头滑落，他将衣服扯好，努力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而记忆从他和周衡钱缙喝酒之后全无，燕君整个人都不好了。
“挽心，挽心，挽心。”
燕君大声叫喊着挽心，刚拎着食盒走到门口的挽心立即推门走进来，“王妃，怎么了？”
燕君随手拿起床头的外衣披上，下床走到屏风后换衣服，问：“昨夜，我喝醉之后，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
正在摆放早餐的挽心手一顿，回想起昨日梁琛的举止，假做镇定答：“没有哇，昨日你与周公子他们喝完酒，我们就遇到了王爷，王爷便和我们一同回来的。”
“梁琛？”燕君从屏风后探出头，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继续问：“他没有说什么？”
挽心摇摇头，内心却似行过千军万马般，王爷虽什么也没有说，但做了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燕君换好里衣走出来时，刚好看见香岚带着一众小丫鬟进来准备替他更衣梳洗，只是那些小丫鬟一看见他就立刻羞红着脸低下头，反而弄得燕君一头雾水。
香岚到燕君跟前替他更衣，燕君其实不太喜欢别人给他穿衣服，总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弱智，可这古代的衣服实在繁琐，他学了好几次都没有学会，最后只能妥协了。
小丫鬟替燕君穿上中衣，香岚从前面给他整理好，整理领口处时，香岚看见燕君脖子上有抹红痕，作为曾经林府的大丫鬟，在想到昨晚王爷的留宿，香岚羞红了脸。
领口碰到那抹红，燕君感觉到痒，他便抬手挠了下，指尖感觉到一块小小的凸起，他猜测应该是昨晚被蚊子咬的，没想到这冬日的蚊子也挺厉害的。
只是他这一举动让屋内的丫鬟们更加害羞，燕君也被她们的害羞弄得更加迷茫。
用完早膳，燕君在屋内静想片刻，还是没能想起昨晚的事情，他都开始痛恨自己酒醒就忘的破毛病。不过这一番静想倒是让他想起一件事，明日就要去鹿鸣书院听学，他不可能以林燕的身份去听学，可他燕君的这个身份在这个时代没有照身帖，也就是古代的身份证，他不得不去寻求梁琛的帮助。
燕君抱上梁琛的披风，顺便叫挽心去做了几样特色点心，想着去有求人家同时，顺便去问一下昨晚的事情。
可他刚出门没走多远，行至一处假山前时，听到了一番这样的对话。
“你知道吗？听主院做打洒的吴婆子说，昨晚王爷留宿于王妃房间了。”
“真的假的，半年前皇后娘娘赐王爷那么美艳的通房丫鬟，王爷都不为所动，我还以为王爷有隐疾呢！”
“呸呸呸，别乱说，乱议论主子可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怕什么，这里就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这些假山吗？哈哈哈哈，再说了，王爷王妃都是年轻男女，干柴烈火总会有点什么嘛！说不定不久我们府中就会添小王爷和小小姐了。”
“哈哈哈哈……”
笑声逐渐远去，燕君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昨晚梁琛居然在他房间内睡了一晚，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还添小王爷？他怎么样添？拿命吗？
燕君转身看向身后的挽心，只见挽心羞红着脸把头垂得很低，他想如果可以，挽心现在应该是想把头埋进地里。
就在这一瞬间，燕君脑海中灵光乍现，想到了那些小丫鬟害羞的原因，他忍不住在心中连骂三个“我擦”。
想他燕君正正经经27年的直男人生，没想到有朝一日阴沟里翻船，被人误解成弯的，关键他还有口莫辩，简直是他人生奇耻大辱。
燕君拉着挽心走出假山，寻了一处四下无人的地方，面对挽心问：“昨晚，到底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会留宿我屋内？”
挽心抬头看着燕君，沉默了片刻，还是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前面的事情燕君觉得还正常，直到燕君听见挽心说梁琛如何如何抱他时，燕君哭了，在心里默默哭了。
梁琛，亡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