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契约
翌日卯时，晨曦微光。
靖王府内还残留着昨日的喜庆，下人们早已开始各司其职，此时此刻只有那位昨日个刚进府的新王妃还沉睡梦中。
燕君做了个梦，梦见在自己那间极简风的主卧里，编辑不停地给他打电话催稿，自己也没日没夜地开始赶稿，再连续三天通宵，干了无数杯咖啡后，他终于熬不住去睡了会。
可这睡眠没持续多久，编辑那催命一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燕君，燕君，燕君……醒醒。”
“公子，公子，公子……醒醒。”
两种声音交织，燕君抱着被子轻哼一声，闭眼发出慵懒的嗓音问：“几点了？”
问完后，燕君用半睡半醒的状态等着对方回答，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便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
正当燕君意识逐渐模糊，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大叫，“公子，该起啦，不然待会进宫请安就晚啦。”
“进宫”二字一下子刺-激了燕君的大脑，他瞬间从床上坐起来，把在旁的挽心吓了一跳，挽心有些茫然道：“公……公子，怎么了？”
“没，”燕君揉了揉有些发懵的脑袋，抬眼看向窗外，只见外面微亮。燕君扭头问挽心：“现在什么时辰了？”
挽心答：“卯时三刻的样子。”
燕君若有所思点点头，卯时三刻相当于现代五点四十五分的样子，古代人请安都这么早？这让他以后怎么样活啊！！！
当燕君在内心呐喊时，香岚开始给他梳妆打扮。作为新妇，燕君今日一身还是以红为主，不过不同于昨日的正红，今日是石榴红为主，这样既显得新妇的娇羞，也不抢宫中贵人的风头。
香岚帮燕君插上最后一根发簪，挽心拎着食盒走进来，“公子，待会进宫你肯定没时间用膳，挽心去厨房备了些糕点，你先垫垫。”
说话间挽心把食盒放于燕君面前打开，再将里面的糕点一碟一碟端出来，“公子，这是芙蓉糕，这是桂花糕……”
燕君看着桌上花花绿绿的糕点，再抬眼看向挽心喊道：“挽心。”
挽心：“？”
“人前你不该叫我公子，这个我和你说过。”
挽心将最后一碟糕点端出，朝燕君吐吐舌，再盖上食盒道：“好啦好啦，我记住了。”
燕君含笑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流露几分宠溺：“那就记心里，下次再犯我就惩罚你了。”
“哼。”
挽心再次朝他吐吐舌，拎起食盒转身离开，燕君笑着无奈摇摇头，低头看向那些糕点。
粉色的芙蓉糕色泽诱人，白色的桂花糕花香四溢……还有许多其他形形色色的糕点，让人看着食欲大开。燕君拿起芙蓉糕咬下一口，入口香甜松软，让人不得不感叹，挽心的厨艺越来越佳了。
吃完一块芙蓉糕，燕君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香岚，“挽心手艺不错，你尝尝。”
香岚立刻后退一步，低头回话：“王妃折煞奴婢了，这是挽心为王妃而做，奴婢受之不起。”
“没什么的，”燕君起身，把那块桂花糕强放入香岚手中，“我听挽心说，在扬州来建安的船上，你一路很照顾她，这些日子你明知我真实身份，也还待我如正经主子一般。”
“日后在这建安城中，只有你和挽心是我最信任的人，挽心那丫头……”燕君露出一个无奈的眼神，“你也知道，有点不靠谱，所以往后只能多多麻烦你，这块糕点，你受得起。”
香岚跪地：“王妃言重了，从香岚跟着王妃那天起，王妃就是香岚的正经主子，这些都是香岚的分内之事。”
燕君看着她笑了笑，没有再多说。香岚是个聪明人，他所言的意图燕君相信香岚是明白的，香岚的拒绝也是意料之中。不过，既然感情牌没用，那就只能用些其他办法了。
当燕君准备拿起第二块糕点时，门外传来一道小厮的声音。
“王妃，今日入宫请安，王爷已在门外马车中等候，特意遣奴来问问，王妃大概还有多久？”
燕君有些不舍地看了桌上的糕点一眼，朝门外喊道：“就来。”
燕君起身让香岚给自己检查了一番，确认着装无误后，准备带香岚一同入宫。走到门口时，燕君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还是有些不舍，便走回桌前，拿出手帕包了两块芙蓉糕藏于袖中，随即出门而去。
靖王府门前。
下人们井然有序地准备着入宫事宜，而正门前的马车内，坐着一位玄衣男子，男子一手持书，另一手端着盏浓茶。
男子小饮一口浓茶，味微苦，却醒神。
燕君走到府门前，小厮立刻将脚凳摆好，燕君在香岚的搀扶下踏上脚凳，习惯性朝小厮说了声“谢谢”，然后在小厮诧异的眼神中走入马车。
梁琛见人进来，挑眉看了燕君一眼。今日的燕君一袭石榴红萝裙，没了昨日浓妆艳抹，整个人看上去温婉可人许多。梁琛转念一想，突记起面前这人是男儿身，怎能有温婉……
燕君不知道梁琛内心的弯弯绕绕，只看见他目光不太友好，以为这人不喜自己，便寻了处离梁琛最远的地方坐下打招呼：“那个，王爷，昨日休息得可还好？”
问完后，燕君简直想把自己的嘴封起来，他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琛没有理他，而是将手中的茶杯从车窗递出，被下人接过后他又放下手中的书，视线也落燕君脸上。
马车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动了起来，燕君被梁琛的视线盯得有些发怵，他干笑两声后，摸着自己的脸问：“可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梁琛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中的书卷，“我只是很好奇，林家给了你多少钱，你愿意冒着被杀头的风险男扮女装替嫁进来。”
燕君小声嘟囔答：“也没多少，就建安的这些铺子盈利归我，我觉得挺不错的，就忍不住同意了。”
“建安的铺子啊……”梁琛勾了勾嘴角，“建安城中很多达官贵人，这些人除了权就是钱，林家就这些铺子每年也盈利不少吧！”
“没有啦，没有啦！”燕君心虚笑道：“我的不就是王爷的嘛！以后王爷有花钱的地方和我说，我定当竭力相助。”
“是吗？”
燕君用力点点头，只想求这人放自己一马，结果听见梁琛开口。
“可惜本王不是贪得无厌之人。这样吧，三百万两买你一条命怎么样？”
“？？？”
燕君睁大眼睛看着梁琛，咽了下口水问：“王爷可是在说笑？”
“本王从不与人说笑。”
燕君见梁琛的神色之间的确没有玩笑的意思，整个人瞬间不好了。他到现在为止，连林家那几个铺子在哪都不知道，还三百万两买一条命，这不如让他去死吧！
梁琛看着燕君的表情变了又变，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继续打趣道：“若你一时拿不出这三百万两，本王还有一个法子。”
燕君：“？”
“做本王的谋士。本王的谋士一月月钱为一千两，你很有野心，本王也很欣赏你。这样吧，你给本王做谋士，本王一月给你两千两，差不多一百二十五年的样子，你就可恢复自由身了。”
“……”
燕君想吐血了，125年后恢复自由身，他怕是在棺材板板里恢复自由身吧！而且，这古代谋士工资也太高了吧，倘若不是回家要紧，他都心动了。
“你可有何问题，若是没问题，那就签字画押吧！”
梁琛从暗格中拿出纸笔递到燕君面前，燕君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向纸笔，但迟迟不肯接过。
梁琛：“嗯？”
燕君挫败道：“我不会写字。”
“？？？”这下轮到梁琛有些懵了，他震惊地望着燕君的眼睛问：“你昨日都说出那番言论了，如今说你不会写字，你在逗本王玩？”
“没有没有，”燕君立刻摇手否认，“我跟好友所学为真，昨日那番言论也非夸大其词，我之所以不会写字，是因为家里穷，买不起笔墨纸砚，在这一点上面实在抱歉了。”
梁琛沉思了一会儿，见此人神色也无假意，便道：“那从你月钱中扣除一千两，从明日起，你来书房，本王教你写字。”
“……”燕君无言了，反正他完成任务就可以跑路了，点点头答：“好吧！”
“那便从今日起，你每月月钱为一千两，为本王谋士二百五十年……”
梁琛边说，边在纸上写下两个人的契约。写完后，梁琛把契约搁于燕君面前，燕君没有多想，直接按下了手印，
燕君准备抬头时，刚好看见“二百五十年”的字样，他自嘲一下，自己的确挺二百五的。
梁琛将契约放入暗格中，同时问燕君：“你真实姓名为何？”
燕君闷闷答：“燕君。”
“何字？”
“梁上燕的燕，君子如兰的君。”
梁琛点点头，没有在出声，而燕君靠在车壁上，满脸写着“不开心”。
就这样，两人在各自的沉默中抵达恢弘的宫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