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翌日，家里来了人。
安蔚出门时，看见刘叔正扶着安爷爷从车上下来，后者拄着拐抬头看见她。
门和她之间还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目光天真烂漫。
她喊了一声，“爷爷。”
自打他搬去老宅就不怎么出来走动，有点像一位隐士。
在这里见到他还是惊讶的。
江逸安从她身后挤出来，看见来人也是一愣，“爷爷？”
“嗯。”
江逸安上午没课，打算跟着安蔚去公司里学习学习。
见状，他连下几阶台阶，走到他身边，扶着他，跟刘叔说，“刘叔，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么？”
刘叔的手僵硬一下，除了一人没人注意到他这个举动。
“没事，老爷子说有好一阵子没来市里看看了，想着过些日子要过节了，添置些东西，顺道来看看你们。”
他不禁感慨，“变化还真是大，只不过才几个月没来。”
这里是安蔚后来买的房子，他们不常来，不是因为什么，只是他在老宅都是他们去的多。
江逸安说：“那刘叔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买了送过去就行，不用专门跑一趟。”
“没事，老爷子想多走动走动，也不麻烦，没关系的。”
江逸安：“……哦，那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进了屋。
安蔚看这情形去不了公司了，给助理发了消息。
江逸安去厨房翻了翻柜子，找到不知道是哪一年谁送的茶叶，莫姨收好的还没有积灰，找出一套当时忘了什么原因买的茶具，洗洗刷刷半天才泡好这回茶。平时两人也不怎么在家，当然就用不上这些东西。
想起来问，“爷爷，刘叔你们吃早饭了吗？”
安爷爷却问：“绿茶前些日子不是生病了吗，现在好些了吗？”
“好了，早就活蹦乱跳了。”它此刻蹲在墙角，不吵不闹，乖顺极了。
“已经吃过了。”刘叔说。
“你最近怎么样，和江深的相处如何？”
谁知道安爷爷会突然问起这个，让人防不胜防。
心说：“都没相处谁知道相处的怎样。”
只能打着哈哈，“挺好的。”
“嗯，”安爷爷说，“有些事我不催你，我也知道这事急不来，你自己上点心，我也算是有个交代。”
“爷爷。”安蔚喊他。
“既然来了，今天中午正好一起吃个饭吧，不在家里，在他公司附近找个地方，你看行吗？”他跟安蔚商量。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
“再怎么忙饭总还是要吃的，就中午的空档，也没耽搁他其他的时间。”
安蔚只好答应下来。
“逸安呢，最近学业紧张吗，如果有空就多到公司里帮帮你姐，分担分担。”
“我知道。”
“嗯。”
“你是大人了，要懂得照顾自己和你姐姐。”
……
太阳初升，迷雾除开。
安爷爷同他们说了很多话，没有主题，不是教导，像是要把平日里没见着他们的话都在今天说出来。
叮嘱也有，闲聊也有。
他们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做出回应，也不去细想其中的深意，对某些东西避而不谈。
老爷子喝了口茶，“这也是你们爸妈走的第二十个年头了。”他觑了眼两人表情，“时间过得真快。”
像是在感叹一般的自言自语。
时间转瞬即逝，当初还围在他身边的小孩转眼就已经离开他的庇护成了大人。
那些回不去的时光如洪流一般流淌到了今天。
两人神色都淡然，刚开始只是怔愣他会突然提起，这事情在他们家并不是不可触碰的禁区。
人总是习惯性的逃避那些与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看似不能触摸的话题，比如生与死。
每一代人的成长不就是在这过程中发展的么？
茶也喝得差不多了，安蔚看着时间给江深那边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时间中午一起吃个饭。
与此同时，江深正在办公室里和江漾大眼瞪小眼，听见手机响了一下，江深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被上面的备注吸引了注意力，连忙拿起手机解锁点进去。
——【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可以吗？】
聊天界面上除了验证消息，就是这条。
江深没想到间隔这么多天还能收到她的消息，加了这个微信过后两人从来没有聊过天，他点进她的朋友圈去看过，什么也没有，猜想是她屏蔽了他。
他没有犹豫，回得很快：【行】
安蔚还在想着拒绝她也是常理，能理解的，还没等她将后面的事情想好对策，消息就进来了。
这是他敲敲打打的回复结果，本来觉得一个字会感觉太高冷，仔细反复斟酌却也只敲了这个字过去。
他盯着手机耐心等着对面的人回复他，很怕错过第一时间。
江漾看见她哥这不值钱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给他发消息的人是谁。
她不动声色凑过去看了眼屏幕。
安蔚收到回复，她对那附近也不是很了解，于是问江深，让他选餐厅。
江深也犯了难，转头想向江漾求助。
她没想到中午来蹭顿饭还能有收获，本来是想找程默，但想到她哥这位孤家寡人，不免同情起来，便过来陪他吃午饭。
收到江深向她投来的求助目光，她二话不说按照安蔚的口味挑了一家餐厅，就在公司楼下不远。
安蔚这边收到江深发过来的地址，和他约了时间，不好让人家就等，很快从这边出发。
江深看着聊天界面没再更新的记录，发呆，不自觉的动动嘴角，在笑。
江漾眼见着今天这顿饭是吃不上了，跟江深说了声，也没等他反应，走了。
安蔚跟莫姨说中午不用准备他们的饭。
安爷爷打算吃完饭就回去，还是和刘叔坐一辆车，安蔚和江逸安开一辆车。
刘叔开着车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到的时候江深在外等候，不知道等了多久，车停稳，他很快上来相迎。
看着从副驾上下来的江逸安，他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极微小的还是被江逸安捕捉到了。
抿唇，偏头，怕现在自己的表情不合时宜。
然后，后面的车上下来安泊清和刘叔。
他很快上去搀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面对前来的四人不知该作何表情，安蔚没跟他说是和安爷爷一起吃饭，自己还自作多情，心花怒放半天。
这是一家川菜馆，现在人很多，他定了包间，将外面的喧嚣隔断。
安蔚还是一如既往，江深此刻也明白了这顿饭是谁要求的。
吃饭时，江深和安爷爷也聊了许多，江逸安罕见的加入到他们中间。
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在里面，他和江漾认识也有几年时间，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江先生”这个称呼让他感觉到别扭。
他叫江漾漾姐，叫他，深哥？
好像也没毛病。
江逸安不知道的是江深看他就跟看江漾是一样的。
-
江漾和程默吃着饭，刷朋友圈看到了她妈妈徐樱发的一张机票，航班信息。
她点开看了一眼，地址是湖城，时间是今天。
之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算了算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到达湖城，从这里到机场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能赶得上。
她估摸好时间给江深发消息，没有立马收到回复。
她抬起头来和程默说话，“我爸妈回来了。”
刚刚的界面程默看见了。
他仍是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和你一起去接他们。”
“不用，我和我哥说了，待会儿他过来接我。”
程默眼睑垂下，他推了一下眼镜，“嗯。”
程默见她吃得差不多，起身去结账。
江漾和他分开前，程默拉住她的手，轻轻的就能将她圈在手里，拇指在她手上微微的摩挲，这是他紧张才会有的小动作。
江漾：“怎么了？”
程默：“没有。”
这没头没尾的，江漾听得一头雾水。
江漾：“什么？”
程默：“我心里没有别人。”
模样认真，还藏着点不宜察觉的委屈。他直直的盯着她，仿佛急于从她的表情上知道答案。
那晚的事情他一直记着，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在他看来此时也不是最佳时机，江漾愣了愣，有些呆，随即却忍不住笑起来。
这种反差不是常能看见的，她发自内心的说：“程默，你好可爱。”
程默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个词语相连，怎么联系起来的，以前江漾也不觉得他和这两个字和有关系，是这样才能产生的违和感。
江漾敛了神色，“我知道。”
她从他手心里抽出来，反握住他，“程默，那你知道吗？”
江深和安蔚的这顿饭吃了没多久，安蔚看他手机响了几次他都没理。安爷爷和刘叔在这里和他们分别回老宅。
江逸安弯腰趴在窗边和他们说话，安蔚站在他身后。听见安爷爷赶人了他才从里面退出脑袋。
待人走后，安蔚转过身，江深正看着她。
安蔚：“谢谢。”
谢谢他答应邀约吗？还是什么？
“不用，应该的。”
“走了。”她转头对江逸安说。
打开车门上了车，江逸安紧随其后。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