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江深，跟我在一起吧。”
短距离的声音传递。
舒涵站在他面前，树荫底下窄小的道路被挡住，她的脸上带笑，没有半点羞涩，很大方。
短发也被她扎起来，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少年人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清爽干净，只是这表情被天气磨的算不上半点好看。
或烦热或是不耐烦。
夏季蝉鸣声充满南大校园，茂密的树木仍挡不住烈日的光芒，肆意横行。轻枝嫩叶在风中摇曳，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麻烦让一下。”他说。
男生声音很好听，说出来的话却没有感情和温度的。
然后从旁边走过去，衣角擦过。
这倒不是她第一次表白被拒，不过对象都是同一人。
在一个人身上跌倒两次，对此舒涵表示她愿意。
被拒绝也不会有窘态和失望出现，这并不是故作坚强。
那年的舒涵就是这样果断，勇敢，不会为这种小事气馁，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
是以这样的事情发生几次又如何。
江漾，江深的妹妹，这样认识的她。
其实江漾和舒涵两人没有说过话，他哥不乏追求者，江漾却对她印象深刻，不是因为外貌，只是在舒涵身上江漾看到了陌生的熟悉感。
一开始觉得有种她相识的感觉在身上。
她不清楚这股感觉来自于哪里，只是有隐隐的、不清晰的有这样感觉。
她问过她哥喜欢类型。
“哥，你喜欢什么样的？追你的那么多，没有让你动心的吗？”
江深沉默，没有立即回答。
江漾以为他不知道，又接着问道，“漂亮？”
这时的江深寡言少语，可是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有人忍不住看他。
舒涵也不认为自己是会去主动追求别人的人，可是当这个人出现，她告诉自己，不要犹豫。
江深不说话，江漾以为自己说对了，“那个舒涵就挺漂亮，我看你也没对人家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是。”他否认。
“那是什么？”她问，“你前女友也特别漂亮。”
起初江漾以为她哥是在上一段感情中走不出来，后来发现不是这样。那也是女生主动追求的，两人分手是和平分手，好聚好散，之间也没有联系。
其实这个问题江深回答不上来，他的喜欢加上那些条条框框的限定条件还是喜欢吗？
喜欢的是特质，还是这个人，还是因为喜欢的人身上恰好有这些特质。
他只好如实回答：“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喜欢程默吗？”
谁知江深会这么反问。
“说你的事，怎么扯我身上来了。”
话题突然的反转江漾没有准备。
她默默的思考了，其实她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江漾喜欢程默是一直的事。在某时落下的一个小小的种子，时间久到成为根深蒂固在心底里的一朵花。
……
“涵涵，明天晚上我生日会来玩吧，你最近忙着都没怎么见着你人。”同宿舍的一个姑娘说。
她最近一直在忙，除开感情上的问题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经她这么一说，想着明天晚上也没什么事，也好久没有放松过了，她没多想答应了，“好啊。”
舒涵拿掉脸上的面膜丢进垃圾桶，问：“在哪？”
那人的声音再度从上铺传来，“离学校不远，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好。”
次日，舒涵在学校还有会议要开，又是一个上午见不着人，会议结束出来，想着今天晚上的安排，她又抽空出校门去了趟商场。
买好东西，在扶梯上，她低头回着消息，时间差不多了，她问了地址直接赶过去。
包房里挤满了人，她朝着最中间的位置看过去，那人也看见，向她招招手，“涵涵。”
她一路“借过”来到这边。将手中袋子递给她。
接过后放在一边，“谢谢。”
她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安静坐着。人太多，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她觉得无聊，想离开。
“涵涵。”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挽住她的手。正是今天的主人公。
“唱首歌吧。”
“别了吧，我唱歌又不好听。”
“唱嘛，唱嘛。”
“好吧。”
经不住寿星提要求了，只能满足。
她选了一首舒缓的歌曲，一瞬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歌唱完她回到位置上，一个很近的声音说道：“喝点水吧。”
一只手从身侧递过来一个杯子，舒涵扭过头，看见人，她并没有关注今天来的有哪些人。
“谢谢。”
她接过杯子放在桌上。
这一幕被旁边的人看见了，带着一屋子的人开始起哄，瞬间充满声音，舒涵有些尴尬。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声音——是冲着他们这边的。
“……情歌对唱。”
这四个字一出，舒涵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很快偏过头。
怎么有种鸿门宴的感觉？
这个冉旭追了舒涵有几个月，也算是闹得人尽皆知。
这人待人体贴入微，也不跟人急眼。
要说有这样的诚心也足够打动人了，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可是舒涵不吃这一套。很明白自己不喜欢他，并且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
于是对他也只是同学之间的交往罢了。
拒绝许多次他总是不温不热的，舒涵只能时刻注意保持距离。
她一下子明白那人的感觉了。
真是嫌烦吧。
她不接茬，场面有些下不来台，舒涵也不想把别人的生日会弄得以难堪收场。
于是起身……被人拉住了手腕。
冉旭看着她，开口解了围。
大家消停了，没把注意力放在这边。
她道了声谢。
很是生疏。
舒涵被这环境氛围弄得闷热，真是渴了，拿起桌上不知道是什么的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又给自己续上。
“不要再喝了，醉了。”
冉旭的声音是好听的，带着点温柔，不像某人冷冷的，没有感情，或许是在酒精作用的催动下，舒涵鼻头有些酸，带着温度的液体涌了出来，她埋下头。
原来是酒啊。
舒涵酒量一般，平时没有需要应酬喝酒的活动，自然没有提升练习。
见此，冉旭也不知所措，伸出的一只手又缩回来。
跟着瘦小的身体在微颤，他将收回的手再次伸出去，轻抚着她的背。
舒涵身体一僵，往旁边躲，这一动作冉旭看在眼里，视线下垂。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舒涵很快拒绝道，“谢谢，不用，我能自己回去。”
她从位置上起身，后劲上来了，脚步虚晃，身体不稳，走出了包间，不知道被什么蒙住了眼睛，有些模糊。
冉旭立马起身跟上，他追到门口，舒涵在路边招手叫车，路过的没有一辆出租车愿意停下拉一个醉鬼。
他走上前去扶住她。
此刻的她没有抵抗力，嘴里嗫嚅的声音，身旁男人表情变得阴沉。
人被刺激后变得癫狂。
……
一室旖旎风光，强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床上的人动了动。
她抬手挡在眼前，翻了个身。
意识清醒。
入眼便是陌生的环境，她撑坐起来，只觉浑身难受。
即便是后面的事情她没有记忆，可是现场满地的狼藉都在告诉她真相。
她缩在床头，真想打醒自己。
不用了，生活给了她狠狠地一巴掌，清脆响亮。
浴室的水声停了，冉旭从里面走出来，只裹了一张浴巾。
舒涵看见他，难堪涌上心头。
为防她开口，冉旭拿出手机，页面停留在一张昨晚拍摄的照片，主人公是他们两个人。
舒涵依偎在他怀里，睡着的她睡颜依旧姣好。
身旁的男人只露了半个下巴。
她往后翻了翻。举止很是亲昵。
还有她单人的，这较之合照更露骨，如果放出去是需要打码的程度。
她还没有被冲昏头脑，知道照片不是合成，况且有这些照片，流言很快传开，大家伙的重点也不会放在照片上，谁会在乎？只有她自己而已。
确实是难以置信。
酒醉过后还是有些头晕不适，但这一刻她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她没有做删掉照片这种无用功，很明显的知道照片肯定已经备份，不然哪会直接将原件拿给她看。
威胁她。
这就是目的，很明显。
如果一个人的行为让人感觉到恶心、变态的话，那么无疑他是成功的。
她被钉在耻辱柱上，遍体鳞伤。
舒涵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裹着被子冲进了浴室，随后就传来她呕吐的声音，无奈胃里什么也没有，只能吐出胆汁，酸涩，难闻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口腔。
而更酸更涩的是眼和心。
如果有什么事是可以用眼泪解决的，那么早就决了堤。
她知道是没有的，她将眼泪收回去，这种无用的东西现在只会徒增她的烦恼和无能。尤其是在这种人面前。
生活不依然还是要继续吗？
她漱了漱口，不敢抬头直面镜子里的自己。
她在地上寻找到自己的衣物，也顾不上羞涩、扭捏，只得迅速将衣服穿好，没有停留快速走出了房间，房门被重重的摔上。
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冉旭却不慌不忙，看着那扇门露出一个笑，渗透着诡异，还有得意。
这两者不知为何可以兼并。
这不是冉旭蓄谋已久，而是临时起意，在昨晚上来到那个地方之前，他都没想过，在这里遇见她的确是个意外，惊喜的意外。
那个时候他有过挣扎，或许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最后还是私欲战胜了理智，他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他没有事后后悔来求得原谅这一说。任何做了决定的事情都接受。
舒涵回到学校，不想去上课，直接回了宿舍，一个人也没有，光线却刺眼得很，她将帘全部拉上。
这种环境让她心安一点。
她很困，身体疲惫也很难受，她的身体给出的信号是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躺在宿舍的床上，却怎么也闭不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场景让她恐惧，连让她逃避一会儿的机会都没有。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无知无觉，两边头发，枕头两侧都已经湿透，一束光在昏暗的环境里亮了灭——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顺带响起提示音。
她不想看，也没有力气去看，可是有一股力量无形当中推动着她，她被牵动着，艰难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摸索着，拿过了手机，入眼便是刚才的信息。
——冉旭。
现在这两个都让她觉得烦躁，任谁也抹不去。
甚至有种冲动，拉黑，或者是换一个号码。
她知道不可以，更是不能。
舒涵实在是不知道她余下的那点骄傲和自尊还能撑到什么时候，难过不是和人睡了一觉，本来也可以大大方方，双方坦然面对是最好的结果，可是现在事情在本质上就发生了变化，不是她可控制。亦或是与最坏的现象比起来什么方式或结局都显得很好了。
她不想回，对方可能是等得不耐烦了又发了消息过来。
舒涵翻了个身，叫了一声，很压抑，正巧室友下课回来开门听见了。
“怎么了？涵涵？”
现在她没有说话的心情。很想摆摆手说“没事”，到底还是做不到。
“涵涵，昨天你去哪了？后来怎么没看见你人，以为你先回来了，可是我们回来也没看见你。”室友妹子问。
舒涵只感觉嘴被紧紧焊住了，张不开。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那天过后冉旭和舒涵走的越来越近，没有对外宣布他们的关系，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竟成了让人羡慕的对象。
当时的人回想起来，都认为那晚她消失是和冉旭在一起，不然身上的印记该作何解释？
自那过后她不再在江深面前出现。
舒涵知道自己无法挽回，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例如放下自己的自尊心，那点廉价，卑微到尘埃里的。
为了减少自己的痛苦，只有爱上他才是最好的选择，是吧？
否则痛苦无休止，只增不减。
每每想到那背后的真相，她都恶心自己。
她告诉自己：
换了一个身份，也许会不一样。
这是自欺欺人吗？她问自己，却没有告诉自己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