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凌凛急忙给宁至打电话。
“我来了我来了，现在出门，打车到你定位的位置，你怎么卡到那里去了？距离我们出发点也太远了吧。”
“出门戴围巾了没有……哦带了，我再给你带个帽子过去，突然下雪了，这几天降温好厉害。”
宁至听完了以后挂掉电话，沿着栏杆找能下去的通道。
随着剧组的距离越来越近，宁至能够听到有人在抱怨天气不好，在湖里面水温说不定都要高些，还有人终于注意到了扮演炮灰的少年，急忙给他递去热水。
少年被冻得嘴唇发白，挂着水珠的头发垂下来，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面容，他的手僵硬着，暖和了一阵子才微微发颤，低头喝了两口。
直到终于重新抬头的时候，宁至才看清楚他的长相。
那是张雪白而精致的脸，没有什么攻击性，仪态也很好，就算是现在这么狼狈，竟也让人觉得脆弱漂亮，看得出来以前家世应该很好。
至于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拿这么一场戏反反复复地受罪，最后也只是拿一千块钱的工资，原因是家道中落，他的父母卖光财产还钱，却因为不堪羞辱自杀，只留下他自己。
他是书里面那位未来的影帝，晋临雪。
即便在书里面已经体验过了，但是宁至还是觉得他惨。宁至这辈子自己养尊处优，没有吃过半点苦，自然也看不得对方这么吃苦。
静静地看了会儿，宁至本来还想过去，那头剧组导演就大手一挥，“今天先下班，明天再拍！”
应该还是觉得天气不好，演员容易出事，而且拍出来也不好看。
晋临雪重重地吐了口气，一鼓作气将热水喝完，然而这就像是杯水车薪，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才是最冷的，冷得刺骨，令他忍不住紧紧闭了闭眼。
就在他哆嗦着准备走的时候，旁边突然有围巾递了过来。
那是个看起来就觉得很温暖的围巾，烟灰色，虽然没有露出牌子，但是晋临雪分辨得出来，绝对价格不菲。
他不由得僵在原地，有些弄不清楚宁至的用意，抿着唇，抬起苍白的脸来。
然而等他才看清楚宁至的脸，围巾就被套在了脖子上，晋临雪也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瞳孔骤然缩紧，死死地攥着围巾的底端，骨节发白。
宁至俯身，原本想要跟他说点什么，然而头顶突然传来凌凛的喊声，他抬头，发现凌凛一面在给他打电话，一面隔着老远拼命挥手。
原来是已经到了。
宁至便没有跟晋临雪多说什么，轻轻说了句“下次见”，便转身朝着上面走去，晋临雪在后面紧紧地盯着他，瞳仁却在轻微发颤。
围巾上还残留着宁至的温度，在寒风刺骨的下雪天，他浑身都湿透了的情况下，竟是滚烫得近乎灼热，一寸寸刺痛着他的皮肤。
回到马路边，凌凛看到他的光脖子吓了跳。
“你不是说带了围巾的吗？”凌凛立马跑过来，把帽子和围巾一股脑给他装备上，“还好我多备了条，你这脖子光秃秃的也不御寒啊。”
宁至今天没预料到会下雪，也没有穿高领的毛衣，没了围巾以后确实有点冷，闻言便拉开车门，“没关系，等打开空调就好。”
两人这才终于去接卢絮。
一路上凌凛都在逼逼赖赖，说那客户简直像他亲爹，虽然是来得不巧了点，但是谈生意的时候非常客气，也落落大方，很快就签出了两人都满意的结果。
说话间，他瞥见宁至在网上搜词条，不由得问道：“晋临雪，这是谁？”
“刚刚遇到的，你不是看到了吗。”
宁至并没有搜到晋临雪的消息，说明他现在的确还只是在演炮灰，但是之前和他父母相关的新闻却搜到了，说的是他父母欠债不还，跳楼抵债，还给借钱方添麻烦。
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骂声，只是不知道是没拍到晋临雪，还是晋临雪那个时候不在案发现场，竟然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只用“其子”来替代。
“哦！原来你说那个小演员。”
凌凛刚才到的时候，剧组都散了，只是隐约猜测到他应该是演戏的，八卦道：“咋了咋了，他长得还挺好看的！”
“他演技应该也不错。”宁至道。
提到这里凌凛就来兴趣了，他虽然主要是搞俱乐部，但是发小里面哪儿能没几个文娱产业的，立马就滔滔不绝说起来。
宁至有搭没搭的听着，回想着方才的场景，总觉得虽然最后没有能跟晋临雪说上话，但是看到自己时表情轻微扭曲，应该也是认识自己的。
这不奇怪，他是书里面的炮灰，自然和周邵有关系的人都讨厌他。宁至最后能够落得那种下场，除了周邵以外，几乎每个人都冷眼旁观。
仔细想想还有点虐。
宁至无声轻笑起来。
接到卢絮的时候，宁至给他递了袋刚买的板栗，让他吃着玩。卢絮接过来自觉坐在后座，没忍住问道：“我们是要去哪儿？”
“俱乐部在半山腰。”
“到了你就知道。”
卢絮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地方，看到窗外的景色时就忍不住深深吸气，等到达目的地，更是瞳仁颤动，心跳前所未有的剧烈起来。
只见远处的视野格外开阔，精致而庞大的联排别墅坐落在中央，而其他的空地全都有规划地停着各种车辆，甚至还有小部分汽赛。
而延绵上山的公路被规划成了赛道，两侧都装了非常结实的防护栏，举目展望几乎看不到尽头，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我们应该跟你说过，这里摩赛和汽赛都有。”
“只是这里的主场地是摩赛，汽赛的场地不够用。专业比赛和业务比赛不太一样，到时候你可以全都试试，别浪费了自己的天赋。”宁至道。
开门下车时，一群热情的赛车手立马围了过来，他们都是俱乐部的成员，老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个新朋友过来。
看到卢絮以后，他们就更加激动了，“原来是你！我看过你的比赛录像！”
“我也是我也是！”
“我靠我们俱乐部来了个天才！”
卢絮原本还跟在凌凛的后面，被这阵仗还吓了跳，不由得抿了抿唇，挨个跟他们握手，很快就融入他们之间。
等到好不容易聊完，宁至接着带卢絮去逛逛场地，发现卢絮的目光不可避免朝着很多汽车上看去，便问道：“你想试试吗？”
卢絮的心脏颤了颤，到现在为止他虽然一直骑的摩托，但这是因为他只买得起摩托车，汽赛其实他也看了很多，他也很喜欢。
听到这里，他就迫不及待想要去尝试，但却竭力控制着自己，“驾照……”
“没事。”宁至道：“待会儿我带你。”
这话说得卢絮豁然扭头，旁边的凌凛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在卢絮耳边道：“我们宁少有点野，只是他以前基本没时间玩这个，全都在学东西。”
野这个字忽然戳中了卢絮的心脏。
他想到那天晚上宁至跨上摩托，猫眼里面落着细碎的光，似笑非笑看着他时，也带给他这样躁动的情绪，一眼就能够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宁至已经挑好了一辆车，招手示意卢絮过去。
卢絮的双腿不由自主地迈开，走到他身边，宁至就跟他介绍车内的布置，“你先看刹车和油门的位置，然后看屏幕上的参数……”
到后面卢絮坐进了驾驶座，宁至则是从门外俯身进来，仔仔细细地跟他解释，刹那间他的侧脸和卢絮挨得很近，这个角度浓密纤长的睫羽清晰可见。
卢絮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分神，却不受控制地去观察，白皙无暇的皮肤，漂亮且弧度优美的耳朵，说话时轻轻滑动的喉结……
“明白了吗？”宁至问。
卢絮骤然清醒，旋即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羞耻和愧疚，竟连眼眶都热了起来。
他压根就没有认真去听，宁至的每个举动包括声音都似有蛊惑性，让他失控般地分了神，甚至就算是现在，他竟也下意识去看宁至饱满鲜艳的唇瓣。
他应该是疯了。
宁至看到他这样子，觉得他应该是紧张，索性跟他换位置，自己来到了驾驶座，盯着前方轻笑起来，“那你就先看看我操作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卢絮的心脏没由来漏了几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宁至已经将车慢慢地驶离停车点，朝着盘山公路前进。
从后视镜里面能看清他的眉目，狂野却冷静，带着平时从未出现过的隐隐亢奋。
下个瞬间，整辆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狂风乱作，吹得卢絮几乎睁不开眼。
等他重新睁开的时候，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色，血液竟是汹涌沸腾起来，这是和摩托车截然不同的感觉，可同样的都是肾上腺素飙升，仿佛一切都能被狂风撕碎。
骑摩托的时候他在前面，看不到他的模样，可此时却清晰地看到他头发在风中乱舞，睫羽也剧烈地颤动着，漂亮饱满的唇翘起，彰显着他此时极其舒畅的心情。
怎么会有如此蛊惑心神的人。
就算是跟他奔赴深渊，也甘之如饴。
本来就只是给卢絮做示范，二十多分钟就回来了。
在卢絮自己尝试的时候，旁边所有的赛车手全都围了过来，期待着等待着他的表现，而卢絮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漂亮地打了个弯后，掀起了一阵高声欢呼。
签订完合同，卢絮就正式成为俱乐部的一员。
俱乐部的资源非常出色，像卢絮这样的选手绝对会是重点培养对象，相信他很快就能够从业余比赛打上正规比赛，然后展露在全世界的面前。
宁至对此非常有信心，静静地注视了会儿卢絮被热情包围的场景，在他手足无措投来求助目光的时候，微微笑道：“走吧。”
离开俱乐部以后，他和凌凛把卢絮送回医院。
卢絮需要回去把摩托车骑走，还要跟姐姐好好解释这件事，因为后面可能会封闭培训，他这下子不可能撒谎了。
凌凛圆了这么长时间的梦想，回头深情款款地看着宁至，“宁宁我爱你，今晚去我那里睡，我点大餐给你吃。”
“去。”宁至点头，“住在你那里方便点。”
凌凛本来以为他说的是吃东西方便，反正宁至又不可能亲自动手洗碗，到时候吃完了收拾还不是凌凛来干活。
但是宁至是觉得他家距离剧组的拍摄地更近，明天应该晋临雪那边还会拍摄，他想去看看，别给这小孩儿闹出问题来了。
打听到这个剧组的确没有更换场地，宁至第二天清晨便开车过去。
这次他走的是公园内部，远远就看到剧组已经在湖边准备就绪，昨天那场被踹进池水里面的戏份应该是过了，换成了更加严峻的场景。
因为今天的晋临雪，直接泡在水里面起不来了。
那头男星被心急火燎的导演说着，身边无数的助理捧着热水、捧着毯子哄着，还有各种工作人员紧张地包围着，满不在乎地道：“那就让他泡着啊。”
“这样待会儿我不是更好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