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晋临雪在剧组里面总共两天的戏份，昨天是被踹，今天是泡在里面听男主放狠话。
男主也就是被众星拱月的那位男明星，他的台词功底很差，一听就知道是要后期重新配的，重点是表情也不好，所以才老是重拍。
听到要一直把晋临雪泡在水里面，大家的脸色都微变了变，但是也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是朝着晋临雪投去了担忧的目光。
谁让他得罪了男主演呢。
在组里，谁也不敢去招惹。
宁至站在最外围拉的警戒线边，也不能靠近听他们说什么，便换了个角度去旁边看晋临雪，发现他正扒着河岸，竭力地让自己多点身体在水里。
天气这么寒冷，水里面反倒是会比外面暖和，只是从他苍白的脸色，还有控制不住的颤抖来看，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几乎是等了大半个小时，男主演才终于休息够了，打算重新拍摄。
男主演一脚踩上湖边栏杆的铁索，恶狠狠地威胁道：“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做坏事……”
经过导演的提醒后，又调整了好几次，这下终于过了，整个剧组都为此发出了欢呼。
紧接着男主演又要去拍别的剧情，一群人哗啦啦地回到化妆间换衣服，晋临雪这才吃力地从湖里面爬起来，扑倒在地面大口大口的喘气。
但还是太冷了，晋临雪拍这幕戏本来就不能穿太多，身上只有件套头的毛衣，现在又湿又重，还在不断滴落着刺骨的冷水，令他想要站起来都双腿打颤。
就在这时，宁至蹲在了他的身前。
他原本在想要不要帮晋临雪拧下裤子上的水，但还是觉得给他递衣服比较好，现在能把这些湿衣服脱下来，比什么都管用。
这些东西他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现在就摆在了晋临雪的面前，寒风吹过来将袋子边角吹起，也激得晋临雪剧烈抖了抖，一阵阵恶心反胃的眩晕。
终于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他的声音也是沙哑的，“宁至……”
宁至猫眼里面的眸光轻微晃动，没有说话。
看来他没有猜错，晋临雪果然认识他。
卢絮才刚知道他的时候，对他就表现出了强烈的排斥，想必晋临雪也差不多，眼底几乎是清晰地呈现出厌恶、憎恨等各种情绪。
但是当他紧紧闭眼的时候，这种感觉却又消失了，晋临雪应该是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一时僵硬地跟宁至对峙着。
片刻后，晋临雪拿起衣服。
他走到旁边还没有拆的小棚子里面去换，当所有湿透了的衣物换下来，穿上宁至给的那些毛衣和外套后，被冻僵的手脚才终于逐渐恢复暖意。
他下意识就想将换下来的衣服装进袋子，这样回去洗了还能穿，然而手在触及到袋底的时候，蓦然顿住，从里面缓缓地抽出了条温暖的围巾。
是昨天宁至给他的，他并没有扔，且今天脖子上还多了条。
只要想到这里，那股子刺得皮肤生疼的热意又浮现出来，晋临雪站了不知道多久，仿佛连血管神经都要烧了起来，这才重新走了出去。
“宁总。”他笔直地站在宁至面前，道：“谢谢您的衣服。”
这反应有点出乎宁至的意料，他轻轻地嗯了声，静静地注视着晋临雪的脸。
他应该是在里面用纸巾擦过了，面颊干净而雪白，因为还没有完全长开带着点婴儿肥，但是眉眼非常漂亮，像是精雕玉琢的珍宝。
即便是家道中落，也没有磨掉他的气质修养，尤其是在穿上宁至给他的这一身后，即便头发还湿漉漉的挂着水珠，却也像极了富家少爷。
宁至便忽然懂了，无声地翘起了唇角。
晋临雪的骨头很硬，即便在剧组里面这样的情况也没吭过声，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毫无打算，相反他聪明得过分，越是厌恶宁至，就越要接受他的东西。
都是白送到他面前的，他求之不得。
察觉到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目光似乎还落在自己手上的袋子，宁至便干脆递给他，温声道：“是一些常备的药品，还有冻疮膏。”
这对晋临雪而言几乎是救命，本来这样的寒冬泡水就极其容易发烧，手上的冻疮也都皲裂开来，如果有药的话，起码能够让他这个冬天好受点。
即便是早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接过袋子的时候，晋临雪还是控制不住瞳仁颤动，死死地捏着袋子提口。
“我要去吃饭了。”晋临雪略微平缓了下呼吸，抬起头来看宁至。
虽然他的戏份已经结束，但是午餐的盒饭还是有他的，他吃完再走可以省钱。
宁至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忽的又说了句，“其实如果你讨厌我的话，可以让我请你吃饭，比盒饭好吃。”
晋临雪的脚步豁然僵住，都以为他知道了自己的想法。
可这又怎么可能，他知道的宁至自私自利、嚣张跋扈，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是在搞什么花样，但绝不可能去考虑别人的处境。
他强迫自己没有回头，朝着剧组休息的棚子走过去。
宁至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身影被混乱的人堆所覆盖，开饭的时间点，领取盒饭的地点已经热闹了起来。
手机上的消息一直在响，凌凛那边疯狂call他，问他在哪儿，要不要一起吃饭，今天卢絮也来了。
宁至回复了句要，但是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绕着他们剧组的警戒线又走了一圈，在男主演休息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他听到男主演在大发脾气，骂助理买水都不会买，原因就是中午吃的盒饭太辣了，他原本就人菜瘾大，在经纪人的要求下已经很久没吃，现在骤然辣得他胃都烧起来。
“浩，浩哥您别着急。”
助理低声下气地道歉，却见男主演从吃完到现在，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就连额头的汗珠都渗了下来，慌张得一把扶住他，“浩哥……浩哥您怎么了！”
旁边所有人都被惊得跑了过来，导演见状更是脸色大变，急忙打了救护车，兵荒马乱地把他扶到旁边去休息。
在一片混乱间，几乎所有正在吃饭的人都已经放下盒饭，焦急地围绕着男主演团团乱转，却只有晋临雪坐在角落，低着头依旧安静地吃着。
偶尔他像是察觉到了男主演那边的动静，抬起头注视了会儿，但是浓密睫羽掩盖下的眼眸幽邃，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神情。
宁至开车回家吃饭，凌凛特地在别墅门口接他。
凌凛显然是才起来没多久，身上的睡衣都还没有换，看到他就喜不自胜地迎上来，“我最爱的宁宁，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换好了拖鞋，宁至脱下大衣随意挂在门边，边走边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卢絮原本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见状急忙站起来，看到宁至冲着他笑了笑，紧绷的背脊这才稍微松懈下来。
桌上的饭菜早就已经热好了，凌凛带着两人上桌，这才挤眉弄眼地去跟他讲八卦，“就你前两天看到的那个剧组，你记得吧，晋临雪的那个。”
“嗯。”宁至轻轻应声。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我这边搞文娱的多么，陈敬敏，你也认识的，我就去问了问，这个剧刚好是他们对家做的，男主演是高层包养的，狐假虎威非常傲慢。”
“剧组本来捧着他就够受罪的了，结果今天中午他因为急性肠胃炎进医院，多半得住几天，演员和导演高兴得差点都要买烟花庆祝……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凌凛是在兴高采烈地说八卦，通常宁至都是有搭没搭的听，对他的噼里啪啦就当背景音。
但是现在，宁至微微地笑着注视他，也没有吃饭了，手掌轻轻放在桌面。
凌凛莫名毛骨悚然，提防地盯着他，“……我哪里说得有问题？”
“原来是急性肠胃炎。”宁至示意他继续，“那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等等我看看啊。”凌凛有个群正在讨论这件事，通篇肆意的嘲笑，延展话题又热热闹闹地刷了好多条，往回翻了半天才翻到零星的那几句。
“应该是馆子送错菜了，原本给他们男主演订的菜就是单独的，以前他们经纪人不准他吃辣，结果送过去个火锅冒菜，红油都被他给喝了，那能不出事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宁至正在夹双椒兔丁，他也嗜辣，但是他没有这个问题，安静地吃了会儿，不由得笑了。
今天卢絮过来，是因为要去俱乐部。
昨天他回去以后，跟姐姐好好说了这件事，姐姐虽然震惊，却也很快接受了，反复叮嘱他注意安全，还说等病好了以后去看他的比赛。
卢絮从前焦虑了那么久的事情，如今总算是能够解决，不由得松了口气，旋即沉默，觉得姐姐的心态果然比他好太多了。
他今天去俱乐部就是要进行考核和集训，凌凛和宁至从来不招关系户，不管是工资还是培养都是靠成绩来说话，得先给卢絮定个等级才行。
卢絮应该是有点神经紧绷着，中午连饭都多吃了两碗，然后又站起来去外面的院子，等着两人收拾好。
“我来了。”凌凛换完衣服冲出来。
“你今天怎么又不戴。”他抬手就往宁至的脖子上绕围巾，怕把里面的衣服给弄皱了，还特地伸进去给他扯了扯衣领，这才满意地轻轻拍了拍。
原本没有任何狎昵的动作，也是从小做到大的，旁边的卢絮目不转睛地盯着全程，别过头去的时候，却觉得灼热、滚烫，且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