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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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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率先收拾好了自己,韩岁明简短地和纪历交代了一下就出去买早点了。

    纪历喜欢吃豆腐脑,如同他之前在家的时候喜欢吃鸡蛋羹喜欢喝调了一点儿淀粉的菠菜汤,吸溜着那种滑滑的流体食物会令他觉得味蕾满足心里快乐。他总是边吃边满意地弯着眼睛砸吧着嘴,脸上都是幸福的样子。

    韩遂明买早点的时候就想着纪历的样子,想得心尖发软。他看着摊主为自己盛豆腐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纪历的唇,他记起昨晚的触觉,那是一种类似嫩豆腐的感觉,却又是任何美食都无法比拟的珍馐滋味儿。分明那么柔那么软,却有那么强大的冲击力,仿佛能将韩岁明从这地球表面吸到另外一个世界里去。

    让我怎么克制啊!韩岁明无奈地想。原本就够难了,如今破了戒开了头,还怎么克制呢?太要命了。

    提着早点回出租房去,纪历却不在了。

    平常他总老老实实乐乐呵呵地坐在桌边等着吃,今儿没有。他先走了,小小的房间显得空荡荡的。

    韩岁明站在桌边叹气。躲吧!他想。躲到什么时候呢?躲到哪儿去呢?

    纪历能躲去哪?他连自己都躲不开。

    这一天他把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脑子比生病发烧的时候还疼还糊涂些。带累得眼睛也不好使,下课往出走的时候一个没走利索,肚子撞在桌角上,疼得哈了半天腰嘶了半天气。

    “你怎么了?”许柏忍不住就数落他说,“今儿咋老魂不守舍的呢?动不动掉了笔,要不就不翻书,从我昨晚跟你说起……”讲到这儿,他把自己都吓着了,震惊的看向纪历,不敢相信地问,“纪历,你不是吧?难道你也喜欢花纯红?”

    纪历给他气了个够呛,使劲儿翻了一下眼皮,“上一边儿去!”

    许柏见他这样又咯咯地笑了,“不是就好。兄弟阋于墙,为了个女人,说出去太难听了。纪历你要是真喜欢,哥们儿还没行动,让给你也无妨!”

    纪历越发使劲儿瞪他,“滚!你这是真心喜欢吗?心要不诚我建议你别追了,扰乱人家姑娘的清净!老实儿待着。”

    “怎么着?”许柏坏坏地笑,故意逗他,“我说不是真心你就先行动,捷足先登去是不是?”

    纪历使劲儿转开身,烦躁地道,“以后别跟我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懒得听。”

    “那你跟我说点儿乱七八糟的兄弟!”许柏笑得更坏,眼见纪历拔步就走,乐颠颠地追着他,涎着脸笑,“咱俩哥们儿情深,成天凑在一块儿腻乎总不能谈军国大事世界形势啊!”

    “谁和你情深?”纪历丝毫不留情面,“还军国大事?我是谈不出来,你也够呛,就是个浪荡哥败家子!不管咋说我都是个正经学生,和你腻乎啥?”

    “哎呀正经学生!”许柏乐得腰都弯了,“可真正经,脸儿都这么正经。纪历,你将来肯定老得慢,不爱长皱纹——这一天天的连个表情都没有,哪来的皱纹?哎咱别这么酷行不行?拍港台片儿啊兄弟?”

    给他一顿闹,纪历绷着的情绪略微松弛了些——心里那些苦恼不能说,又压得人太沉,只好暂且放一放。

    许柏皮够了便问纪历中午吃什么。

    纪历早晨就没吃饭,此刻饿得难受,他看看许柏,随便地说,“什么都行,要个大份儿的!”

    “我看你还得长个儿。”许柏又笑话他,说完带头往食堂走,“盖饭吧!盖饭都份儿大,饱人。”

    美专不大,就一个正经食堂。

    韩岁明的老师是他现在工作的广告公司的合伙人之一,他打电话叫韩岁明回学校来谈一点儿事儿,师徒两个说完了工作老师就留韩岁明在家里吃饭,韩岁明谢绝了,自己出来到食堂里解决,一抬头就瞧见了纪历。

    纪历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韩岁明,而且是正尴尬的时候,刚刚松弛一点儿的神经立刻又绷紧了,他躲在许柏的身旁偷眼望人,半点儿都不理直气壮。

    韩岁明心里想笑,脸上却没什么,只是淡淡地招呼了一下,“纪历!”

    纪历不大情愿地嗯了一声。

    许柏没眼色,特别乐意看见韩岁明,立刻高声应道,“哎,哥!这么巧啊!以前咋没碰到过呢?”

    “是巧。正好回来办点儿事儿。”韩岁明淡笑着过去,问他俩说,“打算吃什么?”

    许柏特别高兴,八百年没占过便宜似的凑上去,“打算吃盖饭,纪历饿了。哥你请客啊?那就什么都行,多来点儿就行。”

    韩岁明瞄见纪历表情仍不太好,没说太多,只道,“走!”

    纪历不爱吃肉,韩岁明给他买了一份番茄炒蛋盖饭,给许柏买了一份鱼香肉丝盖饭,又给自己买了一份咖喱鸡块盖饭。

    这个季节西红柿贵,不比带肉的便宜,纪历看着心疼,抬眼白了韩岁明一下。

    韩岁明不瞅他,东一句西一句地和许柏说话。

    许柏话多,嘴里含满了饭,眼睛却还骨碌乱转,“哥!你长这么精神,得有好多姑娘喜欢你吧?你都不用追人的吧?”

    没办法,正是荷尔蒙泛滥的年纪,关注的就这些事儿。

    韩岁明的外貌属于那种谁都得承认的帅气,符合传统和新式两种审美,那是韩连山的馈赠,掩藏不得。

    纪历不一样,纪历的好看摘自爹妈,但纪博文和张桂云都是相貌普通的人,纪历也就有点儿不显山不露水的意思,像一副内蕴幽深但笔墨不多的山水画,得费工夫品鉴。

    其实相得益彰各有千秋,只不过寻常人都只为韩岁明这种类型惊艳。

    “哪儿精神?就普通人。”韩翠明扒拉着自己的饭,不正面答,也不接许柏这句吹捧。

    纪历趁他专心吃饭的时候又抬眼看他一下,刻意端详端详这个朝夕相见的人。

    之前没这么用心瞧过,或者说,瞧了也没走心。

    许柏没的说错,韩岁明的五官端正得过分,该深的地方深该浅的地方浅,该高峻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含糊。和他一比纪历觉得自己面部实在太平,但他不知道那些平缓不但令人显得斯文,还正好藏住了他性格里那些尖锐和冷情。

    “纪历你说,哥是不是长得精神?我是不是没说谎?”许柏拉

    着纪历证明自己的话。

    纪历不乐意和他一伙儿,皱着眉哼,“哥哥哥的,叫的可真亲!他是你啥哥?”

    许柏以为纪历是在排斥异己,不以为忤地呵呵笑道,“是你啥

    哥就是我啥哥!你挡着也没用。咱哥!”

    韩岁明看看纪历又看看许柏,有点儿纳闷儿他们的相处方式,

    他对许柏说道,“纪历有点特,家里人都说他硌涩,你跟他在一块儿玩儿,不憋屈啊?”

    “是硌涩!”许柏可算找到知心人了,立刻摆出一副苦大仇深

    的模样来,但又很快就绷不住,扯着嘴角对韩岁明笑道,“你可不知道哥,为了让他跟我玩儿,我可费了好大的力气。就现在也是说不理人就不理人说不讲话就不讲话,那架子端的,太子爷似的。不过我这人脸皮厚,不在乎。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啊,哈哈哈,我和他有缘分。”

    纪历虽然不太爱听许柏这种夸大其词的话,心里还是挺热乎,

    就没吭气。

    韩岁明很为许柏这种不怕挫折的精神而感动,点头赞许,“你

    以后错不了。”

    纪历觉得这句话讽刺了自己,不太高兴,横道,“谁能错?”

    韩岁明不搭理他。

    许柏特别愿意看他吃瘪,见状又咯咯地笑,“你能错。你,就

    是你。跟哥也这么横,没大没小的,让哥揍你。”

    韩岁明听到这里轻笑起来,“我还敢揍他?他是主子,我是奴隶,净他收拾我!”

    纪历闻言又皱一下眉,心说韩岁明你也不嫌牙碜,什么话都敢

    往出说。

    韩岁明看见他的表情,马上恢复了正经,认真地对纪历说,

    “晚饭别在食堂吃了,吃饱了走路灌一肚子凉风,回去肚子疼。我买点儿方便面,回去煮着吃。”

    那时候方便面还算新生事物,不常出门的普通孩子没有机会老

    吃。

    纪历爱吃方便面,他觉得又劲道又热乎,还省事儿,听韩岁明

    这样说,他就瞅瞅许柏,提醒地说,“听着没?晚上别拽我。自己回家吃饭去!”

    可把许柏羡慕了个够呛,哎哎呀呀地说,“有哥真好。哥哥又

    会照顾人又不像父母那么教条啰嗦。我妈就不让我吃方便面。整天得吃她做的饭。她做饭好吃还行。纪历你家还有房间吗?我出一份儿房租和你们一块儿住好不好?”

    房间没有,就是有,纪历也不会同意过来许柏一起住,这他整

    天都要给这个属青蛙的给烦死了。

    “你一起来。”韩岁明下了邀请,“吃完了再回家。”

    许柏高兴得不行,俩手使劲儿往上一伸,“哥你万岁!”

    纪历有点儿意外,连着瞅了韩岁明好几眼。

    韩岁明只当不见。

    下午上完课,许柏乐不可支地跟在表情臭臭的纪历后面回了出租房。除了床和桌子没有什么家具的小房子被许柏当成什么知名景点儿一样兴致勃勃地参观了半天,然后开开心心地吃了韩岁明煮好的面,饱了还不立刻走,赖在凳子上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瞎侃。

    纪历烦了,赶他走,“一会儿没公车了,挺冷的,别在这儿耗着了,韩……我哥他还有画画的活儿得干,你在这儿耽误事儿。”

    许柏一听韩岁明还有工作,忙不迭地表达了一顿叨扰和敬仰之情,然后才乐滋滋地告辞,心满意足地走了。

    纪历送走了烦人精,心里松一口气,扭头就埋怨韩岁明说,“你干嘛请他?这下好了,他能找着这儿了,以后有的烦了。”

    “第一,”韩岁明回答纪历说,“有人肯百折不挠地跟你好,不容易。纪历你没发现么?你本来算是个圆脸,这几年越来越像鞋底儿了,相由心生知道吗?也别太难接近了。”

    纪历瞪起眼睛就要抗议。

    “第二,”韩岁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道,“邀请了他,下了课就有人催着你回来。今天晚上,你就不会在外面拖延时间,故意磨磨蹭蹭。”

    纪历听见这句,脸蛋猛然一热。

    韩岁明似能猜到他的内心。

    还偏偏要说出来。

    韩岁明已经收拾好了碗筷,他靠在厨房和卧室相隔的门框上站着,认真瞅着纪历,沉声问,“躲我得劲儿吗?连早饭都不吃。纪历,逃避是办法吗?咱们打小就被命运拴一块儿了,你能躲哪儿去啊?”

    纪历使劲儿平复了一天的心境又混乱了。他现在是真的不想面对韩岁明,不想和他单独待着,不想听他这些似乎咄咄逼人但也客观实在的问题。纪历想躲又不想躲,搞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要干什么。

    “别这么烦恼纪历。”韩岁明等了一会儿,不见纪历开口,就叹了口气,“你这样愁,我也思考了挺多。昨晚上咱们两个都没睡好,我睁着眼想了好多事儿。也许我对你……是太专注了,以后分一分念头和心思,可能会好一些……”

    纪历没听明白韩岁明的话,狐疑地望向他。

    “今天我回学校办事碰到了以前认识的一位女同学,”韩岁明心眼挺坏,“她比我低一届,人不错,成绩好,有组织能力,对我也挺关心,而且来年就毕业了。以前我是没去注意这些,现在想想……如果可以发展一下,你就不用背负这么大的心理压力了。”

    纪历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不,是一桶冰。他愕然地瞪着韩岁明,话都不会说了。

    昨晚刚亲了他,今天就和他讲这些,韩岁明是过山车发明者吗?

    韩岁明眼见纪历变了脸色心里有点儿不忍,可他知道自己不这么推他一把,以后的日子都没法过了。“不挺正常吗?”韩岁明接着道,“你同学都说了,学校里有那么多情侣,况且我都毕业工作了,岁数也不算很小了,发展一下,大家也都能理解……”

    “理解个屁!”纪历想也不想,声音很尖地喊,“韩岁明你……你就是不正经。你成天就想这些事儿,没这些事儿你不能活是不是?”

    韩岁明神情自若,看着纪历失了分寸。

    纪历虽然性子厉害,但一直也不太会骂人。

    顶天儿也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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