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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喝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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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博文惦记韩岁明也惦记首次在别人家留宿的纪历,起个大早就过来看。

    吴凤芝也刚起来,见他进门就道,“还睡着呢!”

    纪博文闻言点一点头,探头往韩岁明房间里瞅瞅,只见纪历仍旧睡得酣沉,因为昨晚哭得太多,便是后来洗过了脸,眼皮仍旧红肿透亮,看着十分可怜。纪博文不忍心叫醒孩子,刚要返身回去,韩岁明却睁开了眼。

    纪博文见状轻轻一笑,小声说道,“是不是叔吵着你了?”

    “没有。”韩岁明非常缓慢地摇摇头说,“我睡够了。”

    “是不是睡得不踏实?” 纪博文又走进去,悄声问他,“有没有觉得哪儿感觉着和平常不一样的?”

    韩岁明想想,回答他说,“脑门疼。”

    “那肯定疼。”纪博文略微放心,说,“坏了能不疼吗?疼倒没事儿。再没有别的地方感觉不对么?”

    韩岁明再看看他,这才说了实话,“我昨晚起来上厕所,走路不咋稳当,现在看你也有点儿晃。”

    纪博文闻言立刻严肃起来,“这还是脑震荡啊!岁明,你赶紧好好躺着,不要乱动,等叔和你爸收拾收拾送你上医院里检查去。”

    吴凤芝闻言也忙进来,非常忐忑地问纪博文:“还得上医院么?”

    这光景韩连山也已穿好了衣服过,他话短,只盯了盯儿子,问纪博文说,“怎么的呢?”

    “脑门上磕那么老大个口子,”纪博文跟他俩说,“我就觉得里面肯定得被震着。脑震荡是可大可小的事儿,还是得检查检查去,不能掉以轻心。”

    韩连山立刻嗯了一声,马上转身出去洗手洗脸。

    “医院挺远。”吴凤芝忙忙地往外走,边走边说,“这回不能让孩子再走着去了,我出去看看上谁家借一个手推车去。”

    “不用那么吓人!”纪博文阻止她道,“医院也不是特别远,我和韩哥轮流背着他,一会儿就到了。嫂子你别慌张,一宿都没啥事儿呢,有问题应该也不会太大,咱去看看就是落个心安。该整饭整饭,都吃完了再去。”

    吴凤芝不可能不心慌,连着煎了几个蛋都有点儿火大,小米粥又熬得特别稀。

    纪历在洗漱做饭的声音里醒过来,坐在韩岁明床上发蒙,老半天才彻底清明过来,先看看韩岁明,见他好好地靠着床头,就叹口气,“啊,没事儿了啊!”

    下床回家上厕所洗脸,吃饭的时候听张桂云和纪博文说去医院的事儿,纪历刚放松下去的情绪立刻又绷起来,马上就跟纪博文说:“我也去。”

    张桂云自然说她,“你别跟着捣乱!大人们还得照顾岁明呢,你跟着还得分神志管你。没看我都不去?好好在家等着。”

    纪博文也道,“你妈说的对。今儿可远,姑娘别去,爸跟你韩伯把岁明安顿好了就回来。”

    “不行!”纪历话说得斩钉截铁,眼睛也瞪得溜圆“我非得去,你走我就跟着。”

    “你这孩子……”张桂云很不高兴地说她。

    纪博文看看纪历尚未消肿的眼皮,截住妻子的话,“去就去吧!她在家也呆不安生,跟着我你还消停。”

    “那你得自己走!”张桂云便也跟着松了口,“也别嚷嚷累。赶紧多吃点儿饭,好有劲儿走道儿。再说到了医院咋回事还不一定呢,你要饿了没招儿!”

    可是纪历没啥胃口,硬喝了一碗豆粥。纪博文也不强求她,领着她过去接韩岁明。

    韩岁明也只喝了碗粥吃了一个半焦不焦的煎蛋,这会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坐在大屋的凳子上发呆。

    吴凤芝迎着纪博文说,“我都不知道带啥呢!你和老韩先领孩子去吧!我等着信儿,到中午你们要不回来就是得住院,我再琢磨收拾东西。”

    “行!”纪博文应着,走到韩岁明跟前一蹲,“来,岁明,叔背你!”

    韩连山赶紧就道:“我来!”

    “走一会儿换你。”纪博文不起来,只说。

    韩岁明怔怔地看看纪博文的后背,又抬起眼睛,看韩连山。

    他不记得有人背过自己,只记得昨天纪博文抱了他。

    韩连山见状就催他,“快点儿的吧!”

    韩岁明慢慢地趴到纪博文背上,不知怎么又有一点儿晕眩,就闭上了眼。

    纪博文背起孩子大步往外走,纪历紧紧拽着他爸衣角,韩连山由后跟着,吴凤芝追着他出门,往他兜里塞了几十块钱现金。

    张桂云抱着纪鉴站在院子门口,和吴凤芝一起望着几人去了,连声安慰她说,“没事儿没事儿!我瞧岁明没有大事儿!”

    吴凤芝使劲儿叹息一下,“我这心哪!你说小红这死丫头……”

    “不怪小红。”张桂云又袒护另外一个孩子,“姑娘大了哪有不长点儿心思的?再说咱也没干啥出格的事儿,就是碰上那样混账的同学了。岁明这样她得上火,你可别说她了。哎,小红呢?”

    “屋里干活呢!”吴凤芝有些无奈地道,“也蔫巴了!知道干活了。以前是个甩手的。”

    镇子不大,医院距离两家也有一公里多,两个大人轮流背着韩岁明并不觉得如何,对于纪历的脚力却是考验。

    韩连山嘴里不说啥,到了医院挂完了号,特意买了一瓶汽水给纪历。

    纪历捧着白梨味儿的汽水始终没喝,直到门诊检查完了韩岁明又到一间病房躺下等着打针,纪博文和韩连山一个忙着取被褥一个忙着去交款的功夫才把一点儿都没洒的汽水递到韩岁明的嘴边说道,“你喝。我闻了,能好喝。”

    “你喝吧!”韩岁明摇头拒绝,“我不渴。”

    “你先喝。”纪历坚持地道,“你喝半瓶,完了我喝。”换做平时她是无论如何不肯把这个“先”让给别人的。她矫情,纪博文偶尔亲她一下她得使劲儿擦半天脸,更是特别嫌弃纪鉴的哈喇子,从来不让他尝自己吃的东西。可是现在韩岁明受伤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她且想不了太多。

    韩岁明不动,看着纪历。

    他太知道纪历什么性格,在家她得自己有水杯,纪鉴不能碰纪博文和张桂云也不能碰,不然她就渴着。

    “喝呀!”纪历见他发呆,催他地说,“你咋傻了?韩伯也看不着!我瞅了,外面就是厕所,不用害怕折腾。”

    韩岁明这才接过汽水喝了一口,然后立刻递还纪历。

    纪历不接,只道,“再喝!说了一人半瓶儿!”

    旁边床上躺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看样子应该住了几天了,床边的柜子上面林林总总地摆了一堆生活用品,看着脸色挺好,不知生了什么病。他一个人无聊地躺着,听见俩孩子说话,就瞅过来。

    韩岁明赶紧又喝,喝一口看看汽水瓶,然后又喝一口,使劲儿塞还给纪历。

    纪历也举起瓶子看看,算一小半,也就不再计较,自己喝了一口,满意地笑道:“是好喝吧?”

    韩岁明还没说话,纪博文已经取好被褥枕头回来,韩岁明就又起来,站在一边看着他铺。

    “大夫刚才查你眼底了,也说看着不像有啥大事儿,”纪博文边忙边说,“咱就先不往县里折腾岁明,在这儿打两天稳定颅压的药水观察观察。”

    “嗯!”韩岁明也听不懂,傻傻地答应一声。

    韩连山交完了款回病房来,见没可以插手的事儿,站在一边揉揉纪历脑袋。

    纪历从来没有感受过韩连山的柔情,抬眼看一看他,心里有点儿别扭,想躲还没有躲,护士已经进来,提着药瓶要给韩岁明扎针。

    纪历立刻忘了韩连山,皱起眉头龇起小牙,先替韩岁明疼了起来。

    韩岁明躺到床上伸出胳膊,侧脸瞧见纪历的样儿,微微笑道,“不咋疼!”

    纪历知道咋也得扎,就点头说,“嗯,你挺着点儿。”

    护士闻言就笑,“这哥俩感情挺好。”

    旁边床上的男人也跟着笑,“真挺好的,有谦有让。”

    韩岁明听他搭话,怕他泄露两人刚才分喝汽水的事儿,心里有点儿紧张。

    幸而纪博文立刻就和那人说话,“大哥这是咋啦?”

    “烫房盖秃噜脚了,掉下来了,说是脾渗血了?”那人笑了一下,“真他奶奶娇性!在这儿干躺好几天了!憋屈死了。”

    “哎呀!”纪博文不由惊叹一下,“你看这事儿闹的?飞来横祸不是?渗血那可吓人,内脏伤了不是小事儿,得养好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攀谈起来,护士扎好了药水嘱咐两句起身走了,纪历自顾自地坐到韩岁明的床脚去,嘴巴嗦哩汽水瓶口玩,剩下个韩连山没地方坐没地方站的,也不吭声,让人瞅着尴尬。

    和纪博文说话的男人就分神瞧了韩连山一眼,问道:“这位……”

    “孩子他爸!”纪博文回答地道。

    那男人听了就笑,“我瞅着孩子跟他连相么!爷俩一样的精神。”

    韩连山不好意思白听人家夸奖,这才笑了一下,“像哈?”然后又对纪博文说,“没啥大事儿博文你就带孩子回去吧!好不容易休息休息,这都给张罗没了。回去歇歇,连带告诉凤芝一声。”

    纪博文摇了摇头,“我等一会儿。早上出门前我去了趟保卫科,估计下午那几个孩子家里得来人看岁明,人多口杂的剩你自己不好,我跟着听一听。”

    韩连山闻言哦了一声不再催他,他在屋里转悠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聊,就对纪博文说,“那你替我看着岁明的药水,我出去抽一颗烟。”

    纪博文应了,瞅着韩连山出门去了,觉得有点儿口渴,瞄见纪历瓶里还有汽水,就说,“姑娘,把你那个给爸喝一口。”

    汽水只剩小半个底儿,纪历留着没舍得喝,听见这话虽递过去,仍旧小气了一下,“你别给喝没了啊!”

    纪博文笑道,“小气鬼!喝没了爸再给你买!外面就是。你妈也看不着,怕啥?”

    纪历这才舒服,得寸进尺地道,“那换个味儿,两瓶,我和韩岁明一人一瓶。”

    临床的男人听出两个孩子不是亲兄妹,又开玩笑道:“这孩子跟他爸抠,跟她这小哥哥可挺大方。”

    纪博文不在意道,“天天在一块儿,处得好!”

    一口汽水不够解渴的,纪博文眼瞅韩岁明瓶里的药还有许多,便走出病房寻找水房,拿空汽水瓶子接了凉白开喝了一个痛快,然后里外洗了一下,又接了一瓶提着,出来找到医院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桔子汽水一起提着返回病房来。他把汽水开了分给两个孩子,又把接了热水的瓶子递给抽烟回来的韩连山,然后问没人陪伴的临床要不要喝水,用不用帮他接点儿回来。

    临床的男人摇头说道,“那缸子里还有,护士也不让使劲儿喝。一会儿家里就来送饭了。”说着忍不住又抱怨道,“这儿干啥都管,啥都不能随着性子,蹲笆篱子一样的日子,难他妈熬。”

    纪博文笑了一笑,听他说到快中午了,低头看看手表。

    韩岁明的药水没了,护士进来拔了针,说下午就是观察,嘱咐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纪博文便对韩连山说,“韩哥咱们出去吃点儿,我看斜对面有小吃铺。”

    韩连山应了一声,拔脚就走。

    纪历不走,“我不去,我不饿。”

    纪博文也没拽她,“那你在这儿陪岁明,一会儿爸给你俩带回来。”

    纪历应了一声,望着纪博文和韩连山一起走了,回头看看韩岁明,指指他一直没动的汽水,“喝呗!好喝!”

    临床男人闲极了无聊,凑趣逗戏纪历和韩岁明说,“哟,小两口感情真好啊!”

    纪历单纯,只纠正道:“不是小两口。”

    韩岁明毕竟大了,闻言白净的脸膛腾地一下红了。

    那男人看着韩岁明的样子,仍旧坏心地笑,“现在不是,以后就是了!”

    “纪历!”韩岁明不愿意搭理那个人,微微蹙眉,站起来说,“我上厕所,你……你也去一趟。”

    纪历刚想说她不去,韩岁明伸手扯了她一把。

    那男人知道韩岁明这是羞恼了,刚想再逗,病房木门一开,有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进来,提着饭盒唤道,“爸!”

    男人的注意力转移开去,没再留意韩岁明和纪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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