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画押

    三日后，武川县晴得明媚，秋日柔晖洒满小县城。

    往年这个时候，多是烟雨连绵。难得有个好日头，寒风也收敛脾气。

    不待县衙开堂，外面围了许多百姓。远在牛家村的老少爷们，也赶了过来。

    “砰！”

    王县令身着七品县令官袍，端坐明镜高悬牌匾之下，一声清喝：“升堂！”

    外面围观百姓不少，衙役们也铆足了劲儿，齐声高喝道：“威武！”

    “带人犯！”

    陈永被两名狱卒押解着，披着坚固厚重的枷锁，拖着身躯进了公堂，随后艰难跪伏在硬邦邦的青砖上。

    王县令看向陈永，厉喝道：“犯人陈永，勾结洪仓山悍匪草上飞，劫掠本县乡绅莫元亮府上钱粮。本官问你，你可认罪？”

    “回县令，小民未曾劫掠，如何认罪？”

    即便经历重刑，陈永身上伤痕累累，说起话来还是中气十足，条理清晰。

    县太爷闻言大怒，喝斥道：“刁民！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

    陈永冷笑一声，淡然问道：“孙二本是武川县家喻户晓的泼皮，作奸犯科之事罄竹难书。小民斗胆问县令，如此卑劣之人，如何能做人证？”

    “巧言诡辩！来人，上重刑！”

    话音刚落，门外百姓中传来一声高呼：“县令如此不辩黑白，胡乱给人上重刑，难道是要屈打成招？”

    随即，藏在百姓中的牛村人纷纷骂道：“狗官！”

    场外百姓眼见就要失控，王县令气得脸色发青，失了先前的神气，怒喝道：“刁民，再敢胡言乱语扰乱公堂，小心本县的棍棒！”

    然而，这顿恐吓却没起到效果，咒骂之声不绝于耳。

    王县令怒不可遏，抽出令箭扔下，喝道：“来人，将这些刁民赶出县衙！若遇反抗，棍棒伺候！”

    衙役们虽心底不情愿，却只能依令驱赶。

    百姓们虽人多势众，但受衙役的棍棒，纷纷骂骂咧咧逃离。

    看刁民们挨了棍棒，王县令心情好了许多，随即喝问道：“人犯陈永，还不快认罪？”

    陈永收起眼中的感激，回过头看向县令，眼神愈发坚定，答道：“孙二品行卑劣，又有多次案底，依律不予采信；这三锭银子，亦非小民给孙二的银子。”

    “胡说八道！给本官往死里打！”

    三名健壮衙役上前，分工十分明确。两人按住陈永，另一人负责扬起棍棒，狠狠砸下来。

    “噗！”

    “噗！”

    “噗！”

    棍棒砸在肉上，声音沉闷，却响彻大堂。

    几十棍下去，陈永不哼一声，昏死过去。

    行刑的衙役察觉到犯人闭了眼，立刻停下来，探了下鼻息，起身禀报：“县令大人，犯人昏死过去了！”

    王县令看了堂下法曹一眼，眼中流露一丝喜色，吩咐道：“将犯人带到后衙，退堂！”

    等到后衙，法曹等四下无人，取出早已备好的认罪文书，按着陈永印了红泥。

    随后，他转头找到王县令，赔着笑说道：“县令大人，事情属下已办妥，那一百两银子，您看”

    王县令四下看了几圈，走进来低喝道：“心急什么！这里是县衙，人多眼杂。今晚，本官派师爷，将银子送你府上！”

    法曹虽遭了训斥，却无多少恐慌之色，反倒是有几分焦急，继续说道：“区区小事，怎敢劳烦师爷？县令大人平日贵人多事，属下怕您忘了。这里四下无人，您还是现在拿给属下吧！”

    县令脸上露出一丝寒意，看着法曹手里的文书，随即低喝道：“好，本官这就去拿银子，你在此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