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寻找陆吾

    不知道人是不是在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逐渐变得冷漠，也不算冷漠，只是把一切都看得很淡，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人总要归于尘土。所以，在这个世界上，能到什么样的高度和宽度，其实是一样的，孑然一身，不过是人间的过客。所以一个人要怎么活，完全是他自己的事情，焦虑什么呢？偶然听到一个谬论说，“当一束光照进了黑暗，那么这束光便有了罪，但这束光永远不离开黑暗，那便是救赎。”错了，存在主义的核心命题是死亡、自由、孤独和无意义。陆吾超越了任何一种矫情的言论，他不是她的光，却确实曾经照在了她的身上，她没有奢求这束光一直亮，是她逃离了光。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诗和远方，只有挣不完的钱，走不完的路，难过时喝不完的酒。

    人总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陆吾从来不会在有酒又平常的时候下山去，今天不知怎么了，就想出去走走。这是姜芷溪来到昆仑的第三天，她每天都在这边徘徊，冻得发抖也要等着太阳落山才回酒店，每天早早的来等着。便利店老板看她用情至深的模样，有偷偷给陆吾打过电话，发现那个电话从来没有人接。陆吾穿着白色大衣白色打底衫黑色长裤，看起来清爽又舒服，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一样，朝气十足，再冷的天，他的嘴唇也是红的，不像姜芷溪嘴唇都冻紫了。陆吾来到半山腰，当初姜芷溪跳崖的地方，兴许是离得近了一些，突然有了感应。“她来了。”陆吾喃喃自语。又想不开了吗？陆吾有点慌张，如果再一次遇见她自杀他该怎么办。陆吾守在原地，直到感觉姜芷溪离去，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在外面待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姜芷溪又来了。陆吾目光阴翳，这次不是寻死？那她在做什么？他认识的姜芷溪不会这样反常。

    陆吾打开手机，看到未接来电，是便利店老板打来的，没有其他号码来电，是不是意味着，姜芷溪已经知道什么了，她在等他？姜芷溪的记忆封存是神界不成文的规定，是陆吾亲手操作的，没理由还记得，三年过去了，突然失效了吗？陆吾突然不确定，他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如果姜芷溪恢复记忆，她应该来崖边的，崖边虽在结界内，她手持陆吾尾骨链，是可以进入的，姜芷溪的性子肯定要自己找上来，陆吾分析完后，确定了姜芷溪没有恢复记忆，所以说，这次来是为了什么？陆吾不打算再次为了姜芷溪破戒，本以为姜芷溪找不到人就会放弃，哪知道姜芷溪在昆仑逗留了十天还没离开。陆吾拨通了便利店的电话：“老板，我是陆冥。”“我知道，陆老板，你前女友来找你，一直没等到人，你看要不要来一趟。”“不了，你告诉她我不在昆仑，让她赶紧走吧。”陆吾不想再惹事端，他和姜芷溪本就是萍水相逢，人神殊途，姜芷溪若不是再来寻死，那么就不要再出现在彼此面前，这是陆吾对姜芷溪的保护，也是他的身份唯一能做的。便利店老板脑补了一部爱恨纠葛，告诉陆吾：“好，我知道了，我会劝劝这姑娘的。”

    第二天姜芷溪照例去便利店买水，并打探消息，老板一见到她就招呼她过来坐，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姑娘这么好看，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陆先生说他不在昆仑，请回吧。”姜芷溪知道等下去没有结果了，听人劝吃饱饭，第二天就没有再出现在山下，定了机票回去了。一下飞机就告诉罗休宁自己回来了，罗休宁抱怨说她总算回来了，番茄每次见到她都凶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害怕。回到家后的姜芷溪没有力气收拾东西，直接躺在床上睡了一觉，太累了，一沾床人就没了意识，睡醒已经是下午了。换了衣服和床上用品，洗了澡，点了外卖，这次没有见到人，姜芷溪很难过，晚上喝了很多酒。陆吾得知姜芷溪已经离开松了口气，心情却很低落，也在家里一个人喝闷酒，陆吾独处太久了，不太清楚人类的情感，在他活过的漫长岁月里，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其他人的情绪会影响到他。他大约也不知道自己对姜芷溪是什么样的情感，或者真的是一个捡回来的宠物，怜悯之心泛滥，如今姜芷溪回来了却不能继续收留，她又走了，是会有点舍不得。姜芷溪本来就不属于陆吾的世界，过客匆匆，没有人类可以陪伴陆吾一辈子，他的一辈子长到和他相识的人都经历几世轮回了。什么时候在昆仑的呢，好像一直都在这里，他能给姜芷溪的大多无意义。番茄因为很久没见姜芷溪变得非常粘人，姜芷溪睡觉它就趴在床边一起睡觉，姜芷溪坐在沙发上，它就跳上了蹭姜芷溪的手求摸摸。番茄从小到大，姜芷溪都没有离开过它三天以上，这次走的实在太久，怕番茄以为自己没人要了，姜芷溪每天都陪它玩很久。番茄也是姜芷溪在难熬的岁月里，惊喜一般的存在，都说猫不通人性，番茄却好像能读懂姜芷溪的喜怒哀乐，总在恰当的时间给予适当的安慰。

    姜芷溪依然在生活的沼泽里挣扎，越陷越深，却也没有那么糟糕了，否极泰来，又是一年的八月十七，姜芷溪喜欢的节日。高中时候，姜芷溪看了一部叫《盗墓笔记》的小说，一直很喜欢到现在。甚至在以前觉得活不下去的时候，因为改编的电视剧还没更完，舍不得暂时选择了苟活。关注稻米节好多年了，以前忙从来没有去过，加上没有人懂她对小说人物的痴迷，今年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出去散散心。有了一个人去昆仑的经验，姜芷溪也不畏惧一个人出远门了，她想去看看长白山，再去看看杭州西冷印社，哪怕旁边没有吴山居。这么多年支撑她活下来的是一本小说，姜芷溪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她有了去昆仑的经验，熟练地收拾了必须的物品，看了超话，做了攻略，准备出发去看看书里的现实世界。再一次托付番茄给了罗休宁，这次走之前抱着番茄说了好久的话：“妈妈出去几天就回来，没有不要番茄，番茄在家乖乖的不要随便扔东西到地上，罗妈妈来不要凶她，人家是来给你投喂食物和铲屎的，妈妈会用摄像头看你，你尽量不要待在盲区哦，亲一个。”番茄以前都不让亲的，今天破天荒配合了姜芷溪的亲亲。

    817长白山的格外热闹，对比昆仑山而言，简直人多的离谱，很多人带了拍肩礼，姜芷溪哪有时间准备这些，每次都只能谢过，告诉别人第一次来还不了解这些。姜芷溪自从独居和不爱出门以后，难得看到这么多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和这些人相比，她的热爱很矜持，看着别人带着周边举着旗帜，扮着cosplay，她突然很恍惚，她高中的时候也买了小哥的帽衫，生日那天同桌送了她珍藏版画册。脑子里闪过了很多曾经热爱的事物，她不是一直浑浑噩噩的没有梦想的度日，只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如愿。姜芷溪在回忆里，含着热泪，天太冷泪流在脸上有点疼，如果她的热爱没有一直被反对，她也应该是一个充满阳光的人吧。收拾了心情，跟着比自己还年轻的人们走着，会有人看她一个人主动搭讪问她从哪里来，姜芷溪回答说：“成都。”“我好喜欢成都，有机会我也要去吃火锅。”“好的，等你。”这里的人简单而纯粹，姜芷溪结识了几位并加了好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上古也闲来无事，看着这些年轻人热情四射，忍不住混在其中，在人群中高大帅气又不戴口罩，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许多人看着上古议论纷纷，大多数是觉得太帅了，上古突然加快了步伐，他在人群之中感受到了陆吾的气息，但是这个气息却是个女的。陆吾有事瞒着他，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上古已经失去了了解这场盛大活动的心情，他一心想要找出来，那位带着昆仑气息的姑娘。这人海茫茫，找起来实在费劲，最后在人群里大喊陆吾的名字，反正他不是人，他不要脸，他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姜芷溪娇躯微颤，陆吾也来了？他不在昆仑在长白？便利店老板没有骗她。姜芷溪悄悄靠近那个男人，和通行的粉丝说了声她有点事，你们先走，接着若无其事跟在上古后面，上古觉得奇怪，明明就在身边了，怎么没见着人。他东张西望的同时，看到了身后同样东张西望的姜芷溪，高大的上古瞥见姜芷溪手腕的尾骨，一下明白了什么。低下头对姜芷溪打招呼：“你好，我是长白山神上古大神，你怎么称呼？”“姜芷溪。”条件反射回答，姜芷溪还没反应过来。“可以啊弟妹，手持陆吾的尾骨，他断尾的时候不疼啊，你跑长白来干什么？”上古说话很直接。姜芷溪脑子不断接收者讯息，她抬起手道：“这是陆吾的尾骨么？”“是啊，他是有多宝贝你啊，居然舍得给你条尾巴，不对，半条。”上古像是吃到什么惊天大瓜，一直追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姜芷溪脱口说出：“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原来是在昆仑仙境认识的。”上古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