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的一生都在告别
姜芷溪下了班回家，熟练的换了鞋，打开了电脑，网页推荐了一个山海经的内容，在整个画面里尤其突出，姜芷溪鬼使神差点开来，一个好听的男声介绍着，讲到陆吾，即肩吾，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昆仑山神明。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郭璞注：“即肩吾也。庄周曰‘肩吾得之，以处大山’也。”陆吾神掌管这“帝之下都”，还兼管“天之九部”。姜芷溪莫名觉得陆吾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仔细想，好像认识的人没有陆姓。可能是错觉吧，室友也都回家了，女生们在一起就是方便，她们做了饭，收拾完也还早，一起看了部电影。
晚上姜芷溪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问着一个男生：“陆吾，你长着人面虎身，有九条尾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女生大惊失色：“我刚搜到的，你……你真的长那样吗？你什么时候现真身啊？”男生笑着从厨房出来：“我不显真身，如果你想看的话，可以给你看。”“不了不了，我不想看了，你就这样挺好的。”女生好像生怕看到陆吾人面虎身加九条尾巴的样子。“喝啤酒吗？”“喝！”二人就开始喝酒了。姜芷溪醒来之后，梦也记不太清了，偶尔也做梦，梦的也是自己和自己没做过的事情，所以姜芷溪并没有多在意，而且她一直相信是有平行世界，多维度空间的。这天是周末，姜芷溪赖床不想起来，门外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说是今天大家都在，要不出去聚个餐。接着就传来手机震动，言简意赅几个字：隔壁小哥哥请吃饭，快起来。
隔壁小哥哥是个看起来老实敦厚的人，戴着眼镜，皮肤白白净净的，穿的也很清爽，给人印象还挺不错，一顿饭下来也熟络了不少。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还是了解一下彼此性格的好，以免发生不必要的矛盾，年轻人之间交流也顺畅，大家相处起来还算顺利。隔壁小哥哥名叫苟矾，比她们大几岁，还在找工作，大多时候都是宅在房间打游戏。在聚餐之后，苟矾就对姜芷溪格外上心，经常接送姜芷溪上下班，一来二去就互相产生好感在一起了。
罗休宁平日里喜欢在楼下喂流浪猫，每天都在小区隔壁菜市卖菜的婆婆看见她老喂流浪猫，就多嘴问了一句：“小姑娘是不是喜欢猫啊？我隔壁的猫生了一窝，要不要我给你捉一只？”“好呀。”罗休宁答应道。果真第二天下午，三个人一起买菜就看见婆婆旁边多了个笼子，里面两只白色的小猫咪，看起来一个月不到的样子，婆婆看到她们热情地招呼她们：“快来快来，猫给你们抓来了，看看喜欢吗？”太突然了，大家都还没做好养猫的准备，一时之间又有点纠结，昨天是罗休宁亲口答应的婆婆，今天小猫咪捉来了，好像没有理由拒绝别人的好意。“婆婆，小猫怎么卖嘛？”阿米问道。“随便给吧，都可以。”婆婆也是个很好的人，估计也不知道猫的市场价格。“十块可以吗？我们选一只。”姜芷溪原本以为婆婆会因为价格太低而拒绝这笔交易，没想到婆婆一口答应了下来，就这样手忙脚乱地给猫咪准备东西，吃过饭又带去医院检查，由于猫咪实在是太小了不能打疫苗，只能驱个虫。
养猫的日子开始了，既然是卖菜婆婆那里买的，就叫“番茄”吧。所有人都没经验，以为番茄是个女孩，于是宠爱有加，常常买好吃的给它，几个人各有各的工作同时又把小猫咪养的很好，自从有一天姜芷溪晒图被人评论是个小公猫，从那时候起，就基本只给番茄吃猫粮了。问起缘由就是，女孩才富养，男孩子嘛，就活得粗糙点啰，虽然前后落差很大，但是番茄还是健康快乐的长大了。半年后的某一天，姜芷溪在工作，罗休宁和阿米去给番茄做了绝育，因为实在受不了小猫咪每天对着一只泰迪熊玩偶做不轨之事。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复一日上下班，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除了姜芷溪谈了个恋爱。一开始的苟矾就是给人老实巴交的感觉，所以在他找姜芷溪借钱的时候，姜芷溪也没有多想，后来的几个月里，苟矾换了几份工作终于稳定了下来，还是姜芷溪反复劝他找好工作别浮躁了。每个月底苟矾多多少少找姜芷溪借点钱，又每个月发工资的日子还给她，从开始交往到现在一直这样循环，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是两人感情还算稳定，哪怕罗休宁和阿米并不看好二人的感情。出租屋就快要到期了，一年时间真的很快，三个人各自在不同的地方工作，商量之后决定分开了。姜芷溪和苟矾一起住，罗休宁自己住，阿米和她别的朋友商量好了合租，可是番茄怎么安排？
姜芷溪是几个人里工作最忙也是工资最高的，罗休宁和阿米商量着把番茄挂在网上求领养这件事情并没有和姜芷溪说，后来才发现她们背着姜芷溪在偷偷想要把番茄送人。一起养了一年的猫，从一个月不到到今天，姜芷溪觉得不至于这样，很生气找到她们理论。“三个人的猫为什么抛开我擅自决定送人，十块钱买猫的钱还是我给的，你们有没有尊重过我的想法。”姜芷溪很生气。“我们工资都不高，感觉一个人养不起猫，所以才想送出去，我们觉得给你也对你不公平，所以才直接放网上的。”罗休宁解释道。“我养，我自己养行了吧，你们别联系人了，到时候我带它搬走。”姜芷溪还带着点情绪，语气有点冲。她对罗休宁和阿米很是失望，好几天都没和她们说话，苟矾安慰着姜芷溪，叫她别气了。姜芷溪还是觉得别扭，后面搬走了才和解的，说起来都是大家欠考虑，说开了就好了。人的一生都在告别，突然告别了一年多的室友，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常见面了。
苟矾找了一个离姜芷溪上班地近的房子，打包了两天行李，搬了两趟才搬过去。“搬家太累了，我要存钱买房。”姜芷溪放出豪言壮语。姜芷溪收入挺不稳定的，时多时少，但是她喜欢，工作嘛，能开开心心地工作最好了。“我爸买了一个房子，开发商跑了，业主都在闹，还不知道怎么处理。”陆吾边说边收拾，把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一直忙到了凌晨，点了个外卖。“房租我们要aa吗？”姜芷溪提出疑问。“不用，我来付就行。”苟矾回答。这个房子押一付一，定下来的时候，是姜芷溪去交的钱，苟矾说他没有那么多，但是听他说他来付，姜芷溪还是觉得态度很好了。虽然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是重复着借钱和还钱，姜芷溪还是和以前一样该省省该花花，也会给苟矾买衣服鞋子，出去吃饭和外卖的花销也都全包，还有点剩余可以存起来。这天喝着奶茶，手肘不小心碰到桌子，奶茶突然倒了姜芷溪一手浇在手链上。“你的手链……很特别，是谁送的吗？”苟矾见姜芷溪从来没有将它取下来过，之前罗休宁也问过，她都说自己不记得了，好像一直戴在手上，从什么时候开始戴上的也记不太清楚了。的确关于这条手链的来历，她记忆是模模糊糊的，后面也不纠结了，应该是别人送的吧，可能还是定做款，大小也合适，没有弹力，也不好取，所以一直都戴着。
搬家的事情忙完之后，姜芷溪决定回家一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奶奶了，通电话也没有以前频繁了。抽了两天时间，姜芷溪打车回了自己的家，门口买了红酒，一个人站在小区楼下，心里五味杂陈，老小区的树木都长得老高了，枝繁叶茂，看来鲜少修剪，时间过得好快，姜芷溪的6岁到18岁都是在这个小区住的，现在房子的墙皮也脱落了，小时候的记忆里，它还是个新房。这杂草丛生的样子，也没了往日的生气，像她这么大的孩子都离开老家出去谋生了，姜芷溪楼下徘徊许久，直到被邻里认了出来：“你是小姜的女儿吧，长这么好看啦，哎哟，这都多久没见到你了。”老小区只有七楼，需要走步梯，很久没爬楼梯了，姜芷溪上四层楼梯都感觉累，楼梯的扶手也氧化变得易碎，缺了好几块，里面填了木头，小时候在这个楼梯走了十年有余，上学下学出去玩，今天一看，都是岁月的痕迹。姜芷溪眼里一热，心中感慨万千，人真是长大了，烦恼也堆积着，变得心事重重，成长是沉重的负担。到了四楼家门口，姜芷溪发现门锁换了，不是以前的钥匙能打开的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试探地敲敲门。“来了！哪位？”是熟悉的声音，姜芷溪放心了。门被打开，是奶奶苍老的脸，看起来瘦了也憔悴了好多，自己在外奔波，也没关心家里人过的好不好。姜芷溪看奶奶眼里泛着泪光，每次回家奶奶都这样。“奶奶……”姜芷溪强忍着泪水唤了一声。“诶，回来了，终于回家了，奶奶好想你。”姜芷溪的父母离婚以后，一直跟着奶奶长大，从小和奶奶睡一张床，去读大学了，奶奶晚上都还要摸摸身边的人有没有盖好被子。这样的感情太深厚，其实姜芷溪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她想过在家陪着奶奶，可是又觉得自由才是自己想要的，纠结了很久，还是选择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