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大型猛禽白鹭豹翱翔在昆仑山上空,身姿矫健,双翅灵活有力,发现陆吾和姜芷溪,白鹭豹从空中俯冲而下,迅速用锋利的爪子交了一个信封道陆吾手里,陆吾下意识把姜芷溪护在身后,白鹭豹完成任务后,看了二人一眼,眼神傲娇中带着美丽,然后扇动翅膀,返回半空中,翅膀犹如美丽的羽扇,棕褐色与白色相间,气势如虹。陆吾看了手里的信,是上面下达的命令,明示着他需要请姜芷溪离开,规矩就是规矩,不容置喙。无论如何,姜芷溪都要离开,不然她的身体只会一天比一天疲惫,陆吾突然转过身去,姜芷溪就不偏不倚地撞进他的怀里,护了护怀里的人,陆吾郑重其事地跟她说:“溪溪,你到昆仑一个月了,你也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总有一天你要离开这里,不用在意我的感受,我一个人惯了,注定是要长久地守着这片山脉,这只是我的使命,你不用,回头看看,你的生命里一定有什么东西牵绊着你,哪怕以前再不堪,我相信这世界总会有小部分留住你的地方,你再仔细想想自己要什么,想好了我就送你回去,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愿望没实现,我怕你身体越发虚弱,扛不住这反噬。”姜芷溪突然觉得鼻头一酸,感觉在被命运捉弄,好不容易活下来,留在喜欢的地方,却又被驱逐,姜芷溪埋在陆吾的怀里的一瞬间,陆吾就感受到了衣物浸湿。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有缘才会遇见,只能说陆吾和姜芷溪有缘却不多,分开在所难免。依然是沉默的哭泣,姜芷溪的难过从来不会打扰到别人,从小到大和奶奶睡一张床,所以每次深夜的情绪都要安静地释放才不会打扰身边的人休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陆吾抹掉姜芷溪挂在脸上的泪,柔声说道:“我们溪溪什么时候才能不压抑自己,想哭的时候哭出声?”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产生的感情太复杂,陆吾轻轻拍打姜芷溪的肩,安抚着她,霎那间,他感觉他真的有点舍不得她走了,姜芷溪也舍不得陆吾,人啊,好像一旦尝了点甜,就吃不了苦了。可是总有一天她会离开,他呢,他改变不了自己的宿命,昆仑对他来说是什么,是故土,是枷锁,是一成不变的生活。
“送我走吧。”姜芷溪说道。语气里没有半点情绪,冷冷冰冰,仿佛又回到那个对世界充满失望的女孩,陆吾不由得担心她。“再待上一天,我送你回家。”陆吾还有些事情没有为姜芷溪做,比如前天提了一嘴的想吃螺蛳粉,比如她说猞猁像一只超酷的猫咪,想摸一摸猞猁的头。
姜芷溪下午闻到一股怪味,不对,是熟悉的味道,陆吾做了螺蛳粉,姜芷溪无意间提起自己想吃螺蛳粉,陆吾记得,她说每次喝了酒,第二天吃螺蛳粉就好舒服,螺蛳粉最解酒了。这种被人记住的感觉真好,姜芷溪赶紧跑到餐桌坐好等着开饭,陆吾直接端了一个锅出来,里面满满的螺蛳粉,令人满足的量,姜芷溪开心的表情根本藏不住。陆吾看她高兴,也痴痴地看着她笑,但是陆吾缺不动筷子,陆吾不习惯这个味道,还需要心理建设一下,姜芷溪反而吃得很过瘾,她瞥见陆吾没有动,却怔怔看她,开口询问:“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味道不好闻啊?”陆吾摇摇头一脸宠溺地笑不说话。“那你怎么不吃啊?其实挺好吃的,我们有一句话,螺蛳粉只有0次和无数次,尝尝吗?”姜芷溪想让陆吾尝一尝她喜欢的美食。“吃。溪溪还有什么上山之后一直想吃没吃到的?”陆吾一边盛粉一边问道。“没有,没有遗憾了。”说来可笑,在姜芷溪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昆仑这段日子是她过得最开心的时光,而这段回忆,却要在她离开的时候被封锁在脑海里。突然食之无味了,“送我回去吧。”姜芷溪嘶哑着开口。一眨眼,姜芷溪就回到了家,和走之前一模一样,因为打扫干净才离开的,干净又整洁,可是为什么她还记得昆仑的事情,突然,周围的一切开始解体重塑,她眼里的世界又回到了陆吾的家,姜芷溪吃惊地看着陆吾的脸,泪眼模糊。“刚刚那里是你的家吗?我读了你的记忆,如果没错,明天我就送你到那个房子里。”陆吾说着,把眼含泪光的姜芷溪抱在怀里,做最后的告别,道:“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夜晚,两个人一起失眠,在各自的房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默契地同时拉开房门,二人面面相觑,姜芷溪流着眼泪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黑夜里,一种悲伤的情绪蔓延整个空间。分别在即,仅仅是一个月的情谊,说不出深浅。陆吾第一次体会到相依为命的感觉,也不知道以后的路姜芷溪如何走下去,这个世界的痛苦她才经历了24年,还有下一个24年,下下个,以后她若是再想不开,恐怕没有另一个陆吾救她了。陆吾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用自己的尾巴骨做了一条手链,盛着月色看不清表情,陆吾把手链递到了姜芷溪手里,又不放心给她亲手戴上。今晚月色很美,今夜静谧而冗长,陆吾承受着断尾之痛,豆大的汗滴滴落在地上,黑暗里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戴上,睡吧。”姜芷溪听完之后安安静静地听回床上,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陆吾喘着粗气走到客厅,干了一瓶红酒,然后酒并不能麻痹疼痛的神经,陆吾度过了漫长的夜。一觉醒来,昆仑再无姜芷溪,仿佛是一场梦,除了断尾的剧痛告诉陆吾真实的发生过这样的邂逅。
一觉睡醒,姜芷溪还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手机没电了,充好以后开机时间过去了一个月,她却并不在意,本来活得恍惚二月还是三月对她来说都一样的。手上多了一个手串,其貌不扬却又很与众不同,姜芷溪想摘下来却怎么都摘不掉:“真是邪门。”姜芷溪嘟囔了一句。手机传来房东的消息,这个月房子就到期了,要不要续租,回了一个明天“明天给你答复”便继续躺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大学隔壁专业同学在干中介,于是发了一条信息,说要找房,那边快速有了回复:我去我男朋友家里住了,合租房子还有三个月到期,室友是个女生你过去住吧,不收钱。姜芷溪感慨着人生在世,多个朋友多条路就开始打包了行李搬家,三个月,姜芷溪努力做着模特的工作,如今她的债务还没清零,只能先挣着块钱,模特和直播一声,收入还是很可观,三个月后就还清了债务,手里却没有一点存款。这时又面临搬家找房,还好这个新室友也找房,并且换工作,两个人又成为了合租室友,并且关系越来越多,成了好朋友。相处的三个月里,发现二人星座也一样,很快就无话不说了,就在姜芷溪没有钱交新房房租的时候,这位新朋友直接就借了钱给她。
姜芷溪的新朋友——罗休宁。英语专业本科生,却做着房产中介的工作,刚刚辞职和姜芷溪一起搬家,最开始姜芷溪待在房间不出门,她还会给姜芷溪点外卖,生怕她饿着。所以两人很快就成了朋友,还有一位罗休宁的高中同学,阿米也在找房,说也要来和她一起租房,三个人就这样住在同一屋檐下,房子是个套四,后面还来了一个男生室友。
陆吾在姜芷溪走后大病一场,高烧不退,整整一白天,额上有细密的汗珠,看样子断尾黑陆吾造成了严重的伤害,陆吾面色苍白侧卧在床上,像个生病也无人照料的独居老人,由于无人照料一病不起。枕边放了一封手写信:你已为此付出代价,百日之后去瑶池领罚。信的内容是哪怕陆吾断尾也不能抵消私自救人的过错,还好体格健壮,百日之后陆吾又恢复元气。《山海经校注》上曾经记载,“西王母虽以昆仑为宫,亦自有离宫别窟,游息之处,不专住一山也。天界第一重天,极南之尽,乃王母颐养生息之天庭别府,名为——别有洞天,此亦是瑶池之所在。陆吾需要步行淌过这片池水,感受刺骨的寒带来的痛苦,而在泡过瑶池水的当时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消除极寒,陆吾身体刚好,又要承受钻心的凉气,天池湖面略呈半月形,长3000余米,最宽处1500余米,陆吾淌过去便是受罚了。看似简单的惩罚,陆吾走到一半,腿便没了知觉,但是在湖中央越是耗下去后面的路程越难,陆吾缓慢的往前,整整六个小时,才完成了惩罚。出了瑶池的陆吾,坐在岸边许久,直到那白鹭豹落在旁边,蹭了蹭他的手,又是一封信,写着:感谢陆吾山神对长白作出的贡献,今日惩罚已领,请勿再生事端。陆吾接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一个人的生活,无人叨扰。日子看似漫长无聊又难熬,陆吾自从痊愈之后就开始关心山下的事情,置了电脑手机,开始了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关注热搜,关注社会热点。而他和姜芷溪这一点点交集,却让他受了罚,陆吾偶尔会想值得吗?这一别,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姜芷溪也不会记得他,不会记得昆仑山的一切,要不是为了姜芷溪遭的罪,陆吾估计也就当做了一场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