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生有八苦

    陆吾烤着处理好的野兔，金色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极好看的一张脸，下颌线比人生规划都清晰，姜芷溪坐在对面看得入迷，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也不知道这几天吃胖了多少，也极少运动，今天还吃烧烤，这热量怎么得了。烤的这野兔也太大只了，两个人都吃不完吧，整只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烤好，还香的不得了，馋死人了。姜芷溪突然意识到，自己来了昆仑之后，心情特别平静，也不失眠了，换做以前，等烤兔子的过程都是玩手机度过，算算也有这么多天没有手机了，倒也落个清净，没有人扰乱心情，好像并没有很无聊。以前觉得没有人要是没有手机那还得了，现在反而觉得没有电子设备的生活方式才真实，真正的活在自己的世界。姜芷溪正对着篝火发呆，思绪万千，突然前方出现一个人，杵着拐杖，艰难地爬上来，姜芷溪吓了一跳。下意识喊到：“陆吾！”“嗯？”陆吾抬眸对上姜芷溪清澈的眼，姜芷溪指了指陆吾的身后，惊恐不已：“那是什么人？”“土地公。”陆吾甚至都没回头看就解答了问题。

    “陆吾大人，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可否来蹭顿饭呐？”土地公公笑眯眯地走过来，边走边问陆吾，看起来好像画里出来的土地公，一比一还原，看的姜芷溪一愣。“这位是？”土地公这才注意到了姜芷溪，还是笑眯眯地问道。姜芷溪刚要开口回答，被陆吾抢了先：“一个前来寻死的人类，前几日救下的，无处安置，就留了下来作伴。”倒也说得没错，可能表达得过于直白了，听得姜芷溪心里不是滋味，继续沉默着没有说话。土地公又开口了：“大人准备留她几日啊？”“随缘。”陆吾说罢。土地公又看了姜芷溪一眼，笑意盈盈：“小妹妹好运气，陆吾大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上的，以后莫要寻短见，于玄学之说中，昆仑山是龙脉荟聚之地，世界五大龙脉均始于昆仑山。凭借着这五大龙脉，昆仑山的灵气流向各地支龙脉，孕育万物。在这里，昆仑山不仅是华夏龙脉的鼻祖，也是地之灵气，阴气之源，还是世界龙脉的发源地。在《撼龙经》一书中详细记载了……”“好了，啰里八嗦的，烤好了。”陆吾打断了土地公的话，递上了三分之一的烤野兔，特地给了姜芷溪兔头，虽然不及成都的兔头，在这山上能吃到好吃的烧烤已经很满足了，姜芷溪满意得不得了。

    “山上有羊吗？”姜芷溪问道。

    “想吃羊？”陆吾反问。

    “嗯，想吃烤羊腿了。”姜芷溪答。

    “这山上的羊都是珍稀动物，你确定要吃吗？”陆吾一本正经地问。

    “别了吧，不用了。”姜芷溪突然也没那么馋了，毕竟这儿的羊比自己的胃珍贵多了。

    “老头我给你们买上来呀，就说什么时候吃？让我蹭一口就行。”土地公看着也是个吃货，说起吃的来两眼放光，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来串门的。陆吾听闻土地公给买羊，看向姜芷溪等她回复一个日期，半天没反应，便擅自作主了。

    “今天吧，反正都生了火，三个人一个羊腿就够了，卖大的，土地公下午去晚饭时间能回来吧？今天天气好，晚上会有星空，天黑一起喝两杯？”陆吾提议。

    “可，你们可得拿出好酒招待我啊，下午老头就帮你们跑腿了，还要带别的吗？”土地公望向姜芷溪，明显是在问她。

    “不用了，一个羊腿就好，劳烦公公了。”姜芷溪笑着回答，感觉麻烦一个老爷爷不太合适，但好像也只能麻烦他。

    姜芷溪礼貌了回答着问题，小脑袋瓜却在飞速运转，陆吾好像和姜芷溪想的不一样了，他好像不是来修炼仙术这么简单，听两人谈话毫不客气，土地公公好像是他老相识了，而且格外尊重他，陆吾是什么神仙，怎么这么高的身份地位，能不能直接问？之前问陆吾，他明显没有说实话，陆吾大人这样的称呼……姜芷溪也懒得想了，顺其自然吧，一介凡人，或许是不该知道吧。土地公人挺和善的，一直微微笑，一看就是很好的神仙，难怪还有习俗要拜土地公的，却没听说过拜陆吾的，陆吾是他的名字吧，陆吾是什么神仙，守护着昆仑，为什么只守护昆仑？莫非他是山神？怎么可能，他那么年轻，山神起码得像土地公这样的吧，反正得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一样。想这么多也没用，反正好奇也没用，姜芷溪从不窥探别人的秘密，哪怕她也好奇零下三十度的昆仑山，什么人能独自在这里活下去。

    “无聊吗？”陆吾见姜芷溪东张西望，看着这周围，关切地问。姜芷溪摇摇头，这是她第一次出来这么久，前几天坐在窗台看不够真切，好不容易出来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是觉得四周荒芜，但是又有种说不出的漂亮，莫名有一种治愈的放松。

    陆吾像是看出了姜芷溪的心思，开口道：“这里春天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在茂密的绿树丛中怒放，夏天层峦叠嶂，峰岭云雾缭绕，雾海奇幻又神秘，秋天层林尽染，冬天银装素裹，玉树冰花，一年四季呈现引人入胜的画面。”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部相机，给姜芷溪看他一年四季拍到的景色，还有夜晚的星空。“今晚你就能看到星空了，你所在的就是昆仑山无人区，因高寒缺氧，气候条件恶劣，不适宜人类生存又被称为‘生命的禁区’，但这里却是最佳的看星空的的地点，特别是凌晨三点的星座，当然也会有人闯入并成功穿越这片无人区，但是他们看不见我，有时候真服人类的冒险精神。”“你不是人类吗？”陆吾的话被姜芷溪抓住了盲点。土地公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看着陆吾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是昆仑山的守护神陆吾，或者肩吾，是一只开明兽，长着人面虎身虎爪有九条尾巴。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人类的事实，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离开昆仑以后，这里的一切都会忘记。如果害怕了就早日离开这里，回你的凡间去，你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不会带出这座山，包括你来做什么，我会带走你部分负面情绪，以后好好生活。”陆吾一本正经地告诉姜芷溪，姜芷溪看了一眼土地公，只见他笑眯眯地点点头，姜芷溪很快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回答一个“嗯”，都发不出音节。

    “姑娘啊，你能来一趟也是缘分，不要郁郁寡欢了，去找寻自己的价值吧，说不定活着活着，就找到人生的意义了呢，实现自己理想的前提不得活着吗？活着才有希望不是，以后一定不要轻易放弃自己。”土地公公安慰道，“我这辈子也见过不少人，人生才短短几十年能有多大意义，没意义是大部分人，他们浑浑噩噩，平凡又挣扎，有意义是小部分人，有野心有欲望有能力，不要想以前的不开心，沉浸在悲伤里，你要什么就去争取，人横竖都要死，再努力一把又如何。”说完土地公就离去买羊了，留下二人尴尬的在原地，坦白以后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陆吾还是先开了口：“老头的话，但愿你能听进去。”“嗯，知道了。”姜芷溪没有灵魂地回答。“仙界是一方净土，能留你片刻安宁，但你属于人间，你需要足够的烟火气，溪溪，如果有一天你想回去了，就告诉我，我会送你到人间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想避世，也要在世上，世间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一生苦、二老苦、三病苦、四死苦、五所求不得苦、六怨憎会苦、七爱别离苦、八苦受阴苦，汝等当知，此八种苦，及有漏法。以逼迫故，谛实是苦，集谛者，无明及爱，能为八苦而作因本，当知此集，谛是苦因，灭谛者，无明爱灭绝于苦因。当知此灭，谛实是灭，道谛者。”陆吾带着真诚告诉姜芷溪，她所承受的，都是她应该经历的，每个人的苦难相通却不相同，姜芷溪陷入沉思之中，难道真是自己承受能力太差了，所以才会觉得人生不必继续。

    “是啊，人世间多少沧桑变化，有的人天生残疾，有的人鳏寡孤独，而我经历的只不过是人一生最平常的，换做别人也就拿一生治愈童年而已，我却要结束这一生，你们神仙眼里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些事情单看上去都是小事，小事多了，那最后那一件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你们对我的劝诫都没有用，我自己也劝自己一年多了，劝得自己寝食难安，精神内耗，长时间的失眠，最后药物也无济于事，酒精也麻痹不了自己，我回不到以前了，我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这局废了，能重新开吗？陆吾，人有下辈子吗？”姜芷溪真的没有什么留恋的了，她来的那一天走得很慢，人也瘦，看起来轻飘飘的，仿佛不用跳崖也命不久矣，她看起来真的很累了。在昆仑的这几天几乎是她过得最安心的日子，不用上学和上班，每天醒来都有热腾腾的饭菜，有点变着法给她做吃的，可笑的是，这个人是个神仙，她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