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终于来了

    窃钩者贼，窃国者侯。

    郑家灭族，楚永言成为了安定燕城、铲除奸细的大英雄。

    即使身处内宅，安歌也能感觉到这些变化，她又开始了交际应酬，如果说之前贵妇人们还会用年龄上的优势喊安歌一声妹妹，现在她们不会这样了。

    这些人的态度变得近乎谄媚，就算是以安歌的实际年龄来看，她也是多了一群岁数超标的“女儿”。

    狐假虎威的感觉没有想象中好，因为安歌明白自己的职责，楚永言是需要她工作的，而不是创造出一个环境让她打发无聊的。

    所以，在燕城贵妇们越发恭敬的同时，安歌也越来越“和蔼”，她学着去成为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创造他人讨好自己的途径，接受她们的示好、适当地表达不满来树立威信、用各种条件来分化她们，使得自己成为唯一的主导者、成为有权判定谁有资格在谁之上的掌权人。

    然后安歌发现，这种身份习惯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

    安歌努力像把自己从滑落的方向里拽回来，但是收效甚微，身边的丫鬟们都对她越发敬畏了。而她们对此没有任何不满，安歌是她们的主人，安歌越强势、自然她们才会越好。

    融晶和楚永言都对她的变化表达了正面的看法。

    身边唯一对她态度变化不大的，是戴三娘。

    在安歌教她写字、陪她一起带孩子、又让她开始试着管家后，戴三娘对待安歌比以前更亲近了，这倒是意外之喜，安歌不希望身边全是下人和主子，有一个在身边勉强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她会比较安心。

    安歌还见到了万子，他在郑家这一系列的风波里得到了胳膊上的两道伤疤，来正院的时候手上还有缠着布。安歌看得出来他不太高兴被楚永言给了自己——这很正常，万子肯定更想跟着楚永言建功立业，安歌永远不可能给他提供这样的平台。

    但是他没得选，所以表现的还算高兴，安歌看出来了也当作没看见——因为她也没得选。

    楚永言决定了他们之后的主从关系，他们两个人就必须要适应、并且完成的好好的。

    所幸安歌和万子都不是怨天尤人的人，他们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安歌让厨房以后多做一份菜，提供给跟着万子在府里伺候车马的人；而万子也投桃报李，他把自己掌管的店铺的账本拿给安歌了。

    这是安歌第一次接触到将军府外面的产业，此时楚雨星已经半岁了，而安歌正在筹备她在这个世界里过的第二个春节。

    万子管着楚家的一个酒楼、一个茶楼，都离将军府不远，算是燕城最上流的那一类去处。

    安歌的理解里这就是两个情报中心，楚永言是幕后大老板、最大股东，万子是董事长，楼里另有管事负责具体的运营的盈亏。万子的职责就是不要让人砸了场子，然后想尽一切办法用这里来满足楚永言的各种需求。

    就像这一次，有一队弓兵就是藏在茶楼里，配合楚永言在城外的布置发难的。

    粮草兵器都是重中之重，安歌没妄想过，但是楚永言愿意把消息渠道给她打理，还是让安歌有些惊讶。

    看完账本、搞明白了店里大致的流水，由请万子把两位掌柜叫进来认了人，安歌成为酒楼和茶楼主人这事算是过了明路。她对在古代的经营不了解，也就没有插手，让大家各安其事，又让万子请了个经验丰富的账房先生当老师，每天开始从零学起。

    经营不仅仅是买卖这么简单，要了解市场，了解各地的法律条例和潜规则，还要了解竞争对手等等，不时一朝一夕就可以上手的。经商学徒都要好多年，安歌前世有相关的经验，知道这件事的复杂，并没有急于求成。

    楚永言在腊月前启程去了京城，他对安歌改造的撷芳居很满意，转了一圈又觉得院子小了，划了地方要扩院，准备加一片竹林和一个亭子。

    这次他回来估计就会带着赵璧一起了，安歌送走楚永言，就开始专心为任务做准备。

    （春）药的方子她有了大概的头绪：壮/阳药+麻醉剂，她拟了几个方子，但是因为没有办法做人体实验而迟迟不能决定到底是哪一个，以及剂量多少。

    这些日子安歌也没落下同周大夫和汪大夫的联系，年节的礼都是小事，她还邀了两位大夫的夫人入府聊天、赏花看戏，这么久下来，她和两位大夫、夫人勉强算的上是朋友了。

    安歌叫蓝鹃找了猫狗来试药，但人和猫狗毕竟不同，她最后还是打算把方子给两位大夫看一眼，就说是自己在闲书里面找到的。

    安歌不希望药效太强，这次的任务棘手得很，不仅是很难实现、很难收尾保全自己，也难在安歌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她不想做个迷//奸协助者，所以怎么才能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又不让赵璧因为她而收到伤害，这个复杂的问题安歌还没有研究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万子还没有真的信服她，但是出于安歌在收买人心方面的独具天赋——她出手大方，让蓝鹃和青雁代表自己亲自送礼，有一家小孩有夜惊的症状，还是安歌开药治好的。万子的人在郑家这件事情里死了三个，安歌答应支持他们的孩子到族学里免费念书，还给三个遗孀都在府里找了活计——已经有不少人对安歌，而不是楚夫人，心悦诚服了。

    现在如果安歌需要硬闯撷芳居，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夫人又在发呆了。”

    安歌一惊，才意识到手里攥着的医书还是之前的那一页，她讪讪地把书放下，看着面前的戴三娘。

    她进府也有一年多了，虽然中间过的憋闷、又生了个孩子，但是安歌伙食上供的好，后面又想法子让她开心，戴三娘看起来比初见时还要胖了一些，神态也没有之前的瑟缩，显得活泼起来。

    她今天穿了鹅黄色的裙子，鬓边有两朵桃花，身材纤秾合度，在春光里漂亮的像是鲜花幻化的仙女，美的毫无攻击性。

    ——要是能回到上一个世界，安歌一定会戴三娘签下来，把她培养成一个美妆博主。

    或者模特？

    ……之类的。

    她真的很想念第五阳和赖清莹，还有陈燕、安经武，甚至牧子平。

    但安歌自己也不知道这份记忆还能留存多久，很多事情，她已经在慢慢遗忘了。

    “说着又呆起来，怪不得青雁前些日子问我什么东西能解春困，我看她训林嫂子的厉害样子，还纳闷呢。”戴三娘看着安歌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夫人总坐在屋里，对身体不好，这还是您当初说我的呢，诺——”

    是条衬裙，用最好的布料做的，捧在手里轻若无物。

    安歌已经接纳戴三娘，但她还是坚持给安歌做东西，以前是小物件，现在是各种里衣。

    她的身份做这些是理所应当的，最看不惯她的丹鹭都没有说什么。

    而安歌自己……早就把原身的手艺荒废了，她不喜欢针线活，对自己做衣服没有任何兴趣，宁可读书、算账，也不愿意拿起绣花针。

    蓝鹃和青雁都旁敲侧击过，安歌权当听不懂，久而久之，丫鬟们也不管她了，商量着定时定量做了衣物用安歌的名义给楚永言送过去，算是掌家夫人的心意。

    安歌还真的看见过楚永言穿过几次——只不过她当时全都没认出来，还是楚永言道谢她才反应过来。

    “你多费心了，”安歌接过，又被她推到屏风后面，干脆就换上了。

    腰身正好、长度也刚刚好，如果戴三娘在现代做个私人裁缝——

    安歌打断了自己不切实际的思路，任由戴三娘给她洗脸化妆，最后把她拽到屋子外面去赏花了。

    “撷芳居的竹林已经弄好了，”戴三娘拉着她往后面走，“昨天荔枝跟我说，她们还挖到竹笋了呢。”

    撷芳居的建设在整个后院都是大事，有些小丫鬟偷偷跑去瞧前来的工人，安歌还专门罚过几个人。

    如今春天也过了一小半了，撷芳居彻底整理好了，安歌才放她们来这边玩，自己倒还是没有来过。

    撷芳居离正院有些远，她们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路上还遇见了正在训人的青雁和丹鹭，安歌叫上她们一起去看看。

    楚永言特意挑出来给赵璧的院子自然是最好的，这里比正院还要大上一圈，深陷花园深处，离几个角门、还有厨房、门房等人员聚集的地方都很远，要出门就必须经过正院，算的上是囚禁一个王爷的好地方。

    撷芳居从风格到摆设都是金陵风情，安歌照着原身记忆、又加上现代的一些设计打造出来的梦幻之家，从远到近，就像是有人剪了一小块江南贴在此处。

    “这里真美，”戴三娘挥手让看门的婆子回去，转头和安歌说，“夫人真厉害，也不知道哪个有福气能住进来。”

    关于这一点后院也有很多种猜测，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个院子是给楚永言此行带回来的人的。

    楚永言已经出去四个月了，每五天都会有他的亲信回来传达将军的意思，安歌也一直给他递消息——而她肯定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做的人。

    燕城还在楚永言的手掌中，但是他本人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上一次他“消失”这么久还是去金陵迎娶原身。

    “你就别想了，以后我去哪儿你就跟到哪儿，这儿再好，你也是不能来的。”

    “我才不想呢！”戴三娘跟安歌撒娇，“我要一直跟着夫人。”

    她们俩说笑着逛了整个院子，最后干脆让人把饭拿过来在亭子里吃了。

    玩的还算尽兴，等晚上回到正院，刚好见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蓝鹃，她最近有些不舒服，安歌让她回家歇两天再来。

    “夫人，我有事要和您说。”

    蓝鹃显然在为什么事情发愁和焦虑，安歌看了看还在屋子里的戴三娘和丹鹭，示意她直说。

    蓝鹃便说了：

    “老爷一个月后回来，融晶那边的消息明天就会送过来了。”

    这是好事啊，屋里的人都疑惑地看她。

    蓝鹃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一件事，是万子告诉我的，老爷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这次老爷绕去了河西，从青州出来，队伍里就多了一顶轿子，老爷对此极为上心，据说是连伺候里都是亲历亲为。”她压低声音，“万子有兄弟提前回来了，听他说，里面是个漂亮的像菩萨一样的女人。”

    丹鹭眉毛一竖。

    戴三娘若有所思。

    安歌则心道：终于等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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