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于灼清说中午吃完午饭再回去，因为昨天偷听到一些许周慧和于灼清对话的原因，苏肴有点心虚又带着心疼。吃早饭的时候眼神都一下一下的往于灼清的脸上飘，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情绪的变化。
但是于灼清全程气定神闲，看上去甚至有种心情大好的趋势。
苏肴也算是暗中松了一口气，觉得于灼清的内心也真的强大，要是她估计晚上都没办法睡好觉。
吃午饭之前于灼清带着苏肴去旁边的超市买菜。超市离家并不是很远，所以最后两个人决定走路去，许周慧给于灼清列了一个单子，两个人到了超市很默契的推了一个车。
苏肴忽然也觉得心情愉悦了，觉得昨晚那些都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慢慢来的话，总归还是会变好的。她想。
买菜的过程于灼清还碰见几个熟人，都很熟络的过来和于灼清寒暄，说很久没见到了，还问他最近怎么样。大部分都是一些长辈，应该都是一些和于灼清的父母相熟的长辈。
苏肴站在一遍，礼貌的打招呼，觉得大家都很友好。
最后在超市里逛了一圈，买了很多单子上没有的东西，两个人倒是逛的很尽兴。
临到要走的时候，苏肴觉得有点想上厕所，就自己一个人去上厕所，让于灼清先提着东西在门口等她。
她刚找好一个厕所进去，后面紧跟着也传来了脚步声。
“哦呦，刚才那个是于家那个儿子吧。”
“是哇，你刚来这边，不清楚，他在我们这可是个传奇人物。”两个中年妇女在旁边说，大概是年纪比较大的缘故，声音很大，苏肴想忽略都难。
但是她也并没有很在意，只是准备当个八卦听。
“是叫于灼清吧。”
“是。”
苏肴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准备拧开门把手的手又重新缩了回去。
“过年的时候去老于家拜年，怎么没见到诶？”
“嗨呦，那能让你见到啊，那些事你不知道？”
“听说过一点，好像挺野的吧，交过好多女朋友，后来交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女朋友，还把最好的朋友给害死啦。”
“是咧，被害死的那个小伙子就是我们小区东边那个小卖铺老板的儿子。”
“哦呦，怪不得老于她们都不到那边去。”
“还有不？”
“有，我跟你讲嘛。”
两个人继续说着，但是声音却渐渐远去，应该是出了厕所。
苏肴忽然觉得厕所里的臭味熏得人头晕，她强忍着那种想要吐的味道在洗手台洗完手，急匆匆的出了厕所。
但是出去之后脚步又不自觉地放慢了。
脑海里不断地回旋着刚才那两个人的声音。
交了好几个女朋友
和不三不四的姑娘在一起
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然后脑海里冷不丁响起昨晚许周慧的那句质问：所以你到底还是要再找一个陈蔓那样的姑娘？
苏肴定在原地，觉得手脚冰凉，零碎的语言盘旋在头顶，乱七八糟系成一个怎么都解不开的死结。
让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苏肴？”熟悉的声音把苏肴拉回现实。
“嗯。”她恍惚的回了一声。
然后就对上于灼清的笑脸，她舔了舔唇。
“怎么上个厕所还给上的愁容满面的？”于灼清很轻的掐了一下苏肴柔软的脸颊。
苏肴两只手握在一起狠狠的捏了一下，强迫自己迅速的隐藏起刚才那些复杂的情绪。
“嗯？”于灼清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她的回应。
苏肴目光有些闪躲，脑子飞快旋转“那个，我，我有点便秘。”
不出意外，于灼清低着头笑出了声，并且这种笑有慢慢变得夸张的趋势，到了最后，于灼清整个人的肩膀都是颤抖的，笑得眼睛弯弯的，格外的好看。
苏肴站在一边，脸慢慢烧起来，觉得自己真的是病急乱投医，这么乱七八糟的理由现在都拿出来用了。
然后一边悔不当初，一边尴尬的站在那等着于灼清笑完。
于灼清最后嘴角都勾着笑，然后弯下腰，和苏肴对视了一眼“等会回去的路上，去买点药？”
苏肴能说什么？只能呆呆的点了点头。
“大概是刚来这边，吃不惯我妈做的饭，等回去了就好了。”于灼清很自然地说。
苏肴却希望这个事情能够快速的结束。
苏肴甚至有点抗拒和于灼清一起走进附近的那家药店，但是在她迅速的拿了药想要溜之大吉的时候，收营员竟然和于灼清聊了起来。
“吼，我说谁呢，这么帅，没想到是你。”
“嗯，回来看爸妈。”于灼清很随意的回答，看上去倒不是很相熟的人。
“你女朋友？”说这个话的时候，收银的那个男人目光并不是很友好的打量了苏肴一眼，感觉眼神里有些别的意味。
“嗯，结账吧。”于灼清也察觉到了那种令人不是很舒服的目光，催促道。
“行，便秘啊，那还是多吃点通便的水果好一点，什么香蕉之类的。”那男人笑着，但是笑容看起来也并不是那种友好单纯的。
苏肴后来想起来就觉得那男人□□的目光就好像自己不是于灼清的女朋友，而是一个酒吧卖酒的歌女。
最后于灼清甚至连一声谢谢都没有说就直接拿着药牵着苏肴走出来了。
苏肴刚才才降下来的那种心疼再次绕了起来。
午饭吃的依旧安静，许周慧倒是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对于苏肴的不满，但是苏肴是怎样一个人啊，对人的情绪细节简直是观察入微，像是一个敏感的测量情绪的仪器，自然很明白许周慧对自己有多么不满意。
比起去找林孜然后大张旗鼓的说自己接受不了那样一个工作，这种憋着不和人交流，而是私底下找于灼清表明自己阻止的态度才让苏肴觉得心慌。
倒不是心慌于灼清会受到许周慧的影响，而是替于灼清觉得辛苦。
回城的路上，苏肴的脑袋都是乱乱的，像是生锈了一般，有些转不动，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没有力气梳理，于灼清就坐在她的旁边，可是她却没有勇气问些什么。
更确切的说，她都不知道要问什么。
听说你之前交过好很多女朋友？
听说你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这种话，在她这就是可以被无数次否定的。
她太清楚于灼清是什么样的人了，所以根本没有问这些问题的必要，她甚至觉得问出来，对于
灼清来说都是一种残忍，这样的问法在她这就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她自己都不允许自己对于灼清有质疑。
脑袋乱乱的，自己一个人在那纠结着，在于灼清着却有一种莫名的可爱。
到家之后两个人倒是都显出疲态。
苏肴走到于灼清背后给他捏了捏肩。
“嗯，我们苏肴进步很大。”
“是吧，尊老爱幼。”
“苏肴。”于灼清被呛得笑起来，无奈的摇摇头最终也没有反击，而是闭着眼睛感受着苏肴给他捏肩膀。
然后两个人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
苏肴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愣怔，看着窗外橘黄的夕阳，时不时还能听到楼下阿姨大声打招呼的声音，心里面隐秘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然后于灼清就从背后搂住她，在她后脖颈处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这样好像也挺好的，她想。
因为本来是双休，但是自己又在于灼清家里多呆了一天的缘故，苏肴这周就要连着上六天，准确来说是根本没有假期，直接连着工作两周。
这她倒是不抗拒，每天勤勤恳恳的上班，换乘地铁回家，有时候和于灼清在傍晚的时候接一个黄昏里的暧昧的吻。
她甚至都忘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关于自己的职业，关于那些阻拦，关于于灼清的过往。
她和于灼清很少睡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是被于灼清从房间里赶出来，苏肴总是黏糊糊的说自己很老实，就是想和愚拙同床共枕，都被于灼清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然后灰溜溜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天气渐冷，苏肴又总是喜欢睡觉之前喝很多的水，然后就总是半夜起来上厕所。
一周之后，苏肴猫着腰哆哆嗦嗦的往厕所跑的时候，听到了阳台传来的低沉的说话声。
她皱了一下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往那边走了一点。然后透过阳台昏暗的光，看见那个站在阳台上背对着她的背影。
“妈，您自己都是一个老师，每天和那么多年轻的生命打交道，怎么却不愿意多了解一些关于年轻人的想法呢。”
不知道是因为声音太低沉了还是因为什么，苏肴总觉得那个声音里掺杂着很多的无力。
“妈，下次再见到陈蔓不用多说什么。”
“嗯，她出来有段时间了”
“所以每次说到这，您总是让我别说那么多，让我尽快做决定。”
最后于灼清干笑了一下，应该是许周慧在说什么，于灼清安静的听着。
苏肴站在黑暗里，看着月光下那个单薄的背影，忽然觉得于灼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坚强，他只是一直没说，很多事情，都没有说。
苏肴第二天理所当然的顶着黑眼圈去上班了，还被方静与和申彻吐槽了一通，说什么昨天晚上一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生命大和谐。
苏肴只的呵呵笑两下，每次李洋舒像是来探听口风一样探听自己在大和谐这方面的进展的时候，都只能灰头土脸的离开。
话题又被扯到别的事情上，苏肴到也不在意。
她换上工作服，然后就朝着火葬场那边走去。
今天上午有一个逝者。
当她看见被推进来的人的时候，心跟着重重的撞了一下。
那张熟悉里带着点陌生的脸，甚至让她有一点想要逃避现在站着的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