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初到望霞
花间秘境位处九州之内的丹州，自青州天山去，路程近有小半年，也便要提前一年出发。
路途所遇诸事对小辈们而言也是一种考验。
岁首一过，小辈们拜别各家师尊。
东方明自储物灵器中取出一件状若玉牌大小的方形桐木，五指一收，机关变换，桐木嵌入指缝，薄如蝉翼，紧紧贴着掌心。
“这是——”霍文清一惊。
坤灵榜第三的掌中花，银针极细，随风刺入肌肤后便会如花绽放，顺经脉入内府，三根汇在内府之际将会引发一场爆炸，悄无声息直毁金丹灵根。
因坤灵榜前二的暗器只于思危阁粗有记载，其背后的材料难觅，制工复杂。
故而行列第三的掌中花成了当代暗器之王，亦出自东方明之手。
“为师就是个爱摆弄小玩意的匠人，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你也比我有钱，就只好送个掌中花予你玩玩儿了。”东方明打开折扇掩面笑着说，“记着到花间秘境多带点天材地宝回来，便是对为师最好的谢礼了。”
霍文清感动得痛哭流涕，“放心吧师尊！”
祝钺那方给了苏湛恩四个字，“严于律己。”
而后便送她过去天山山门。
谢妤公事缠身，遣谢卿濯送去了一些保命的符纸给沈月舒。
沈月舒已先行一步，谢卿濯御剑追出去一段距离才看见人。
沈月舒假模假样地说了句：“多谢师姐。”
谢卿濯淡淡然：“不必。”
见谢卿濯转身欲离去，沈月舒两指一点胸腹，闷声咳出血来。
谢卿濯闻声回头，只见沈月舒扶着翠竹摇摇欲坠。
谢卿濯心软拉了她一把，沈月舒的手勾着谢卿濯的肩膀，眸色一暗，将手心中的血佯作不经意地擦到了谢卿濯的脖子上。
“多谢师姐，沈某无碍。”
谢卿濯蹙眉，“当真无碍？”
“无碍。”
谢卿濯也便不执着，见她坐着休息会脸色确实好了不少，就御剑离去了。
沈月舒的血闪着魔光，悄悄渗入谢卿濯的肌肤。
李沧海送了不少灵丹药草给苍听和楚雨寒，临走前还把云泽骗去了辰月峰。
怀梅深知自己座下的某个小徒弟惦记自己腰上那壶梅花酿许久，也不如其他峰主珍宝诸多，遂取下酒壶别在檀有迎腰间。
“一别珍重，万望平安归来。为师山中埋有酒酿无数，往后匀你大半。”怀梅说道。
檀有迎眼神一亮，“多谢师尊！”
怀梅笑了笑，“美酒佳酿总要有人对饮方才生香。”
楚雨寒却是愁绪深深，肩上亦有无形的压力沉下来。
希望此行平安，檀有迎能从花间秘境活下来。
袖中玄龙察觉楚雨寒手握紧了些，探出来看了看。
等小辈们走远了，东方明才问：“师妹也跟去？”
谢妤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道：“她需要天罡剑心来代替已经被浊气磨蚀的道心，便让她去罢。”
怀梅蹙眉：“那仙盟那边……”
“他们不会有功夫去管这事的，何况师妹如今这形态也算不得元婴之上的修士。”
严格意义来说，萧逢雪已是半神之身，已是与寻常修士不同。
谢妤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往深雪中迈去，“东方，祝钺，你们去警告风云然一番，莫要让她起乱。”
东方明和祝钺悟到谢妤言外之意，抱拳接意：“我等这便动身去西沙。”
楚雨寒等人出了彩衣镇，方迈过一个山头，天便暗了下来。
“先在此地歇息片刻，明日再赶路吧。”楚雨寒指着前方的一处平地说道。
“也好。”
霍文清从储物灵器中取出三个正方形的小盒子，摁动上方机关，小盒子弹起来，撑作一个个帐篷。
楚雨寒抚了抚缠在手臂上的幼龙，道：“我与师——”
幼龙咬了她一口。
“我与庚辰一处。”
萧逢雪担忧暴露身份，事先同大家说明，暂先称她为“庚辰”。
只是楚雨寒叫习惯了，一时难改过来。
霍文清自觉挽过苍听：“那我俩凑活凑活。”
夜里浊气又起，庚辰身子缩得紧，勒得楚雨寒不得不中断纳气，为她喂下一枚丹药。
丹药的效果越来越微弱，萧逢雪又不愿饮她血，楚雨寒只好等她意识模糊过去再割腕喂血，用灵力修复伤口，装作无事发生。
这天下只有楚雨寒这一昧良药，萧逢雪又怎么会想不到在她昏过去期间，楚雨寒做了什么。
天色一亮，众人继续朝西南方向行进。
天山周围受灵气保护，故而不见魔气。
一旦出了天山灵气庇护的范围，路上的妖兽的魔气愈多。
风云然未拿到应龙之血，频频发怒，先前在沈月舒身上种下的魔锁屡次收紧。
沈月舒偷学了思危阁中的禁制巫术，将魔锁转移到了谢卿濯的身上。
故而每每风云然催动魔锁，谢卿濯便疼痛难忍，连呼吸都成了一种折磨。
东方明与祝钺已至西沙，待挑衅一番过后便返天山。
风云然扬手拍碎王座，“吞丹一脉最近如何？”
护法说道：“蛰居望霞，似是有所动作，宗主，花间秘境一事——”
“给吞丹一脉点颜色瞧瞧。”风云然烦闷道，“花间秘境依计划行事，不要再问本座了。”
魔宗之内，食魂与吞丹一脉向来不和，以风云然为首的食魂一脉为主支，吞丹不过旁支中势力较大的一脉。
过去一月，楚雨寒等人已至青州五大城池之一的望霞城。
望霞城门戒备森严，进出都有士兵严格把关。
楚雨寒等人出示天山腰牌，本以为能顺利进去，其中一士兵却抱拳说道：“劳驾几位仙师留步，待小人去同大人禀报。”
士兵快步去军营中找到将领，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从帐篷内走出来。
“这几位便是天山的仙师了吧？”男人行了一礼，“鄙人姓孙，表字仲吾，各位仙师如何称呼？”
“姓楚。”为首的楚雨寒回礼。
霍文清躲在了苍听身后，脸上不知何时换了个□□，已成另一番模样。
“在下姓东方。”
苍听狐疑地瞟她一眼，众人自我介绍过后，孙仲吾领着她们进军营内。
“不瞒各位仙师，城中近来魔物横行，故而入城需得重重把守，万望海涵。”孙仲吾抱歉道，“孙某此番有个不情之请。”
楚雨寒向来对魔物一事敏感，便说：“孙将军但说无妨，我等此行前去丹州，留在望霞的这几日，若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自当尽力而为。”
“那太好了！”孙仲吾大喜，“事情是如此，望霞城内的方家庄闹鬼，方家庄便花大价钱请了为路经此地的仙师去看过，谁知该仙师并无甚用。方家庄数月前门口还躺着了个红衣女尸，着实闹得城中人心惶惶。”
楚雨寒若有所思，心中与萧逢雪传音：“师尊怎么看？”
手肘上的幼龙挪动，冰凉的龙腹蹭过楚雨寒的肌肤，引得楚雨寒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问问那女尸是谁，如今又葬于何处。”
楚雨寒依言问道孙仲吾。
孙仲吾眼神躲闪了一下，“孙某并不知，不若孙某领各位仙师到方家庄中一探究竟。”
见几位仙师过去许久仍不为所动，孙仲吾有些坐不住了，“请各位仙师救救望霞城吧！”
“不若你先回答回答我适才的问题。”楚雨寒面不改色。
孙仲吾只好从实说来：“那妮子非城中之人，孙某对此并不知晓。若问藏于何处，大抵在城中北面的土坡，那是望霞乱葬岗。”
楚雨寒的袖口凸起，一双龙目炯炯有神，“他没说真话，再问问他先前进庄的仙师今在何方。”
“孙将军，我还有一问，先前进庄的仙师今在何方？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那位仙师。”
孙仲吾犯难了，额头不断冒汗珠，“这、这——鄙人也不知晓，那位仙师不曾透露姓甚名甚，更未同孙某言明去向，楚仙师有何疑惑，不妨同孙某直说。”
萧逢雪缩回去，“不必问了，里头有诈，让他带路去乱葬岗，找那女尸一问究竟。”
楚雨寒已明白萧逢雪的意图，这孙仲吾显然知晓背后的事情，却不愿与她们言明，想来这方家庄的事情必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孙仲吾把几人带到乱葬岗，遍野坟堆，四处飘散着浊气。
众人俱是感到不对劲。
人死为鬼，下黄泉，进地府，归后土，入轮回，再转生。
唯有死后执念不消，鬼生凶戾，方才有这般浊气横生的盛景。
孙仲吾从袖子里掏出方巾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珠，“孙某想起来还有事要办，这边交给几位仙师了！”
苏湛恩抓住此人的后领，“莫走先。”
苍听由白雾化形，将孙仲吾吓了一跳，笑眼弯弯：“我等可还不知晓那女子是何等模样，还劳烦孙将军辨认一二。”
孙仲吾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楚雨寒，期盼她能开口放过自己。
“我觉阿云所言极是。”楚雨寒说道，“放心吧，我等会护孙将军周全。”
话都说道这份上，孙仲吾一介凡人也不可能打得过这几个修士，便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