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玄龙吐雾
有凤穿云，红霞满天。
五百金光尚未消散，楚雨寒睁眼拔刀，天昏地黑，浪起云涌。
冷焰蔽野，熯天炽地。
楚雨寒高举斩浪，冷焰骤收，天上地下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没有悟出五蕴皆空，但想到了上下一百也有相似效果，楚雨寒便选择了冒险一试。
万物寂然不动，时间凝滞，楚雨寒修为不足以支撑这浩大的业力，七窍漫溢出血。
有一掌压在楚雨寒的后背上，楚雨寒顿然安心。
萧逢雪踏破虚无逆流而来，一剑皆空。
业力承在萧逢雪身上，原本想将应龙之血物归原主，好放手斩出全力一剑，谁知突发变数。
萧逢雪唇角带血，振臂大呵，身后一道银芒忽现
剑芒如星如雨，气吞万里，星流霆击。
天穹欲裂，一点日星璀璨夺目，镜碎之声自四方响起。
龙吟凤哕响彻九州，天山禁湖升起道道瑞光。
北漠焦金流石，河涸海干。
玄龙吐雾，云雨聚起。
北漠滴落两三滴水，人们不可置信地望向天空，乌云盖顶，有人喜极而泣，跪在旱地上高歌。
久旱逢甘雨。
玄龙的身姿深深印在每一个北漠人民的心中。
大雨之后，庄稼再生，北漠不供杀神供神龙。
玄龙回到天山，又成一条幼龙，弱弱地伏在地上。
楚雨寒擦干净血，将筋疲力尽的幼龙搂入怀中，款步向霜序峰去。
苍听等人见结界大开，各显神通，从小仙境内出来。
此番动静不小，几峰长老更是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尽数抵达禁湖之处。
谢妤扫一眼人群，疑问：“逢雪和楚师侄呢？”
苍听俯首一礼，“回掌门，萧长老和阿楚应当是回凝华居了。”
谢妤颔首，身后三位峰主具是松了口气。
谢妤又说：“诸位可有受伤？不若都先去辰月峰瞧瞧，讨个安心也好。”
小辈们本想拒绝，但霍文清想到苍听伤仍未愈，便劝她去一趟辰月峰。
檀有迎和苏湛恩也便一同，沈月舒结出二品金丹心有不甘，纵然谢妤赞赏：“你这个年纪就能结出金丹，放眼整个九州也无几位。先沉心修炼，你杂念诸多，不利将求之道。”
沈月舒心不在焉地应：“弟子自是省得。”
谢妤叹了声，到底没再说旁的了。
一众长老聚到向辉殿，东方明问起：“花间秘境将开，师姐有何打算？”
“便是这帮小辈去罢。”谢妤道，“难道这天山，还有比她们更优秀的吗？”
东方明霎时眉开眼笑。
花间秘境百年一开，其中珍宝无数。
仙盟有规，元婴之下的后辈才可入内。
谢卿濯一届的亲传已然入过花间秘境，这番便轮到了楚雨寒这辈。
那届坤灵峰未出一人，东方明心痛至极，错失纳宝良机。
今次东方明为霍文清备上了上好的储物灵器，就等她能满载而归。
楚雨寒用玉牌打开了不动川的机关。
不动川内天寒地冻，水灵气丰沛。
楚雨寒运气御寒，引气纳入幼龙体内，助师尊更快修补体内经脉。
绯红的戾气不安地跳动着，玄龙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
“师尊？”楚雨寒忙问，“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四爪撑起，玄龙虚弱地摇了摇头。
不过须臾，力道猛地松懈，玄龙再度趴了下去。
“无用的。”萧逢雪叹道。
这一剑五蕴皆空造成的反噬太大，萧逢雪一时半刻是难以恢复了。
浊气正一寸一寸地蚕食着她的道心，不需要多久便能彻底魔化她。
楚雨寒拔出斩浪正要动作，龙爪压在刀刃上。
“师尊能否也考虑考虑弟子的感受？”楚雨寒恳求道。
应龙双眼有神，澄澈如镜，注视着楚雨寒。
良久，她轻缓地摇了摇头。
“你也莫为难我了。”萧逢雪说，“我当初带你回来霜序峰，从未想过要如此。”
楚雨寒恍然想起来了。
“你又知那萧逢雪就是什么好人了？”
“她待你好便是别无所图了么？说不定她就等着这一天，用你真凰之血来濯戾气！”
楚雨寒无措地撑着额头，“所以，师尊是听见沈月舒那厮说得鬼话，宁死也不愿让弟子医治？”
萧逢雪不语。
楚雨寒垂头起身，扶着岩壁，失魂落魄地走出洞府。
玄龙盘着身子，目光灼灼，上身抬起。
才往前挪了半步没有，她见楚雨寒身影消失，又缓缓地缩了回去。
“非也……”
萧逢雪气若游丝地喟叹，独自与浊气对抗。
一声龙吟响彻云霄，未等机关阖上，楚雨寒步子一收，转身踏起步惊风，三两步回到了洞府中。
玄龙变大数尺，浑身颤抖，痛苦地挣扎着。龙尾扫过之处，劲风击裂岩壁，碎石纷纷滚落。
楚雨寒五指嵌入岩缝，眼眶通红，道：“师尊如此，不是折磨弟子么？”
楚雨寒将龙首扶过来，给她喂下一枚丹药。
“花间……秘境……”
楚雨寒附耳倾听。
“证……道……崖……”
花间秘境证道崖，以剑证道。
古剑圣曾留下一道剑意，凡能破解这道剑意的人，便可获取剑心。
若道心不存，萧逢雪需要这天罡剑心代替道心以守本心。
楚雨寒心头苦涩，一时难言。
戾气平定，玄龙盘在楚雨寒的手臂上歇息。
楚雨寒无奈，原地坐下，运气修炼。
花间秘境并非寻常福泽宝地，而是一座巨大的炼狱。
凡间曾爆发过一场可怖的瘟疫，民死数百万，以致疫鬼横生。
司掌天厉五残的西王母受天帝之命下凡平疫，将百万疫鬼镇于花间秘境之下。
西王母用如意莲花灯镇压百万疫鬼数万年，丰富的仙气令花间秘境灵草生长茂盛，后又剑圣途径此地留下剑意，花间秘境一时成为“打卡圣地”，灵机更多。
后仙盟立规，花间秘境百年一开，来自仙门百家，元婴之下的佼佼者皆可入内。
其又有规，一人只可入境一次。
如有违规，则废去修为，逐出仙门。
看来此次花间秘境已是非去不可了。
想到檀有迎会在花间秘境遭遇毒手，楚雨寒不禁想到。
既然本属于沈月舒的应龙之血已归萧逢雪所有，故事便是已经脱离主要剧情了。
这么看来，说不定也可以让檀有迎躲过这一劫。
魔修进去花间秘境的目的便是唤醒花间秘境下的疫鬼。
疫鬼属于魔魂的一种，如若能为魔修所用，魔宗整体实力将会上升很大一个层次，等到那时，便无需受仙门压制。
楚雨寒心中初有计划，但看手上小憩的师尊，禁不住点了点龙首。
唉。
师尊也就这时候能安分点了。
北漠江河依旧，李沧海重结金丹，恢复到金丹巅峰期不久很快出关替阮喆分担辰月峰诸事。
萧逢雪听闻此事，让楚雨寒取了问天剑给李沧海。
李沧海握着问天在手中掂了掂，摇摇头：“问天易主了。”
“为何？”楚雨寒和萧逢雪具是不解。
“神剑有灵，不可强求。”李沧海坦然一笑，“她既然选择了师妹，那就让问天继续跟着她吧。”
经此一事，李沧海眸色深深，转换了和话题，以笑遮掩：“走，去向辉殿开台吧！”
说罢，李沧海掐指画出几只小鸟。鸟儿成了纸鹤，轻盈地飞出不动川。
萧逢雪无奈，在心中呼唤云泽过来。
云泽不过多时便抵达，李沧海顺手拎上了楚雨寒，“逢雪不在，你替她。”
玄龙自楚雨寒的广袖中探出半个头来，瞪了李沧海一眼又缩了回去。
“你会打麻将么？”萧逢雪私下同她传音道。
楚雨寒挠了挠脸：“会那么一点的……”
如果这里的麻将设定与现代无差的话。
毕竟她以前没少陪姥姥去打麻将，跟着姥姥学了点，技术应当是过关的。
怀梅早便习以为常，十分上道地坐到一旁处理公文。
东方明因着花间秘境一事心情上佳，开头便输了一把也没苦着脸。
“河师姐闭关这么些日子竟还未又半点生疏，厉害厉害。”东方明摸了把牌，脸色骤垮。
祝钺带着公文过来，远远就听见李沧海激动地道：“叫胡！”
祝钺环顾殿内，果断朝怀梅走去。
东方明从头输到尾，咬咬牙说：“祝师弟来，我歇歇！”
祝钺正和怀梅议论，闻言两人抬起头，怀梅失笑：“你去吧，我能处理。”
“有劳师姐了。”
祝钺下场瞧见楚雨寒袖中突出一个龙首，便好奇问：“这是何物？”
萧逢雪探出头来撞倒牌，“东风。”
“叫胡。”楚雨寒接话。
李沧海一笑：“碰！”又为祝钺解答，“那是师妹，她在禁湖中获得机缘——应龙之血，成半神之身，变成如此。”
“原来如此。”祝钺若有所思地道。
正在说话间，楚雨寒一翻牌，“清一色——胡了！”
谢妤掀起眼帘，李沧海略有惊讶，祝钺从容洗牌。
“可以啊，师侄闷声胡牌，继续赢她！”东方明起哄着。
接下来楚雨寒一连胡了三把，李沧海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东方明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兴得跟仿佛自己赢了牌似的。
李沧海拿灵草抵压，又道：“再来一局！”
结果自是李沧海再输一把。
“再开！”
又开始一局。
李沧海摸着麻将上的花纹，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我觉要有大事发生。”
“河师不妨说说。”谢妤抿一口茶，随意打出一张牌。
“还记得当年归掌门把麻将带回天山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楚雨寒好奇地看着李沧海。
李沧海故作悲伤：“唉，是我辜负了老掌门。”
谢妤被茶杯遮住的唇角扬了扬。
李沧海自摸，继续说：“若我当初没有如此……说不定天山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
萧逢雪警惕起来，爪子挠了楚雨寒一下。
楚雨寒心里想知道，莫不是有什么剧情之外的重要线索要出现了么？
毕竟原书有无提到过“归掌门”这人，楚雨寒已记不大清。
“她说，沧海啊，这打麻将要见好就收。”
李沧海说完，一翻牌，手背利落划过牌面，“飞龙在天，十八罗汉——胡了！不打了！阮喆找我有要事相商！”
楚雨寒目瞪口呆。
谢妤拍了拍她的肩膀，怜爱道：“以后你还是小心点河师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