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正道
武林正道正面临着百年以来最大的危机。
夜里，于秋迪被莫星绮带回后仍然疯疯癫癫、眼神混沌、神志不清。莫星绮将这几日发生的事都同于主夫交代了，并且建议他将于秋迪单独安置在一个独立的房间里，但是于主夫并不相信自己的妻主真的会到这种敌我不分的地步，他拒绝了莫星绮的建议。
毕竟是在于府，当家作主的人也不是她，莫星绮不再劝说，但她怕于秋迪发疯伤到人，一步都不敢离开于府，只能拜托文卓去将大夫请来。
在文卓去请的大夫回来之前，于主夫急匆匆地派人去请了自己熟悉信任的大夫，但就在这名大夫为于秋迪诊断时，于秋迪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那大夫嗷地惨叫一声，要不是莫星绮在一旁守着，一掌推开于秋迪，那名大夫的性命就被她这一口夺了去。
就这样，她的脖子都被咬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大夫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伤者，但当她意识到流血的人是自己时，她慌了，一摸脖子，看到手上的血，她直接晕了过去。
于主夫更是被吓得丢了魂，一屁股跌坐在地，亲眼所见后，她才相信莫星绮的话。
于主夫不敢再靠近于秋迪，还是莫星绮出手，将她绑在了床上。
于主夫见她被绑好，不能再伤人，他走近了，抓着于秋迪的手，边哭边说，“妻主啊，你这武林盟主的当的可真是屈啊，别人做盟主就没事，怎么你一做盟主，就摊上这么一档子倒霉事了呢。”
莫星绮本想出言劝说几句，但是听于主夫这些含沙射影的话，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把于秋迪的灾祸算到她头上了。
文卓连夜请来的江湖神医张大聪后半夜到了。
张大聪先是诊了脉，诊过后，她面露难色，后来她又在灯下端详着于秋迪手臂上的伤口，那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是却有一道暗紫色的伤疤。
她看着那伤疤，连连摇头，道，“这伤口与几日前武林大会上那些发疯的弟子一样，都是被动物咬伤，这下毒之人将毒投在老鼠、蜥蜴身上，再通过它们传播，能扛得住毒药活下来的动物本就是毒王，被他们咬一口自然就是中了剧毒，是以这伤口变色，无法恢复如初。”
前几日那中了鼠毒的弟子有几个就没挺过去，当日就殁了，挺过去的这些，到现在还是行为不能自控，张大聪正在研究这种病症。
张大聪又道，“我也与你们说过，那日沈若筠用箫声控制了这些中毒的弟子，操纵他们的心智，这已不是医术能解决的了，这是巫术，老身无能为力，只有一句忠言，沈若筠用心险恶，需求江湖中精通巫术的奇才共同商讨应对之法。”
在江北，正道是不允许有人修炼巫术的，在正道看来，巫术危害极大，是一种邪术，修炼巫术的人，人人得而诛之。近百年时光，巫术未曾在江北出现过，而沈若筠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用它来害人！
莫星绮揪心道，“那于盟主……”
张大聪沉重道，“我会尝试着为她解毒，但是她到底中了什么毒，只有下毒的人才知道，我只能一种一种的试，不过，最后会不会成功，老身也不敢保证。”
于主夫把张神医当成了最后的希望，可当她说到自己都没有把握时，于主夫趴在妻子的床边就开始哭。
几个弟子也在一旁垂泪，其中哭得最凶的，是于秋迪唯一的男弟子，袁梨。
他就是那个和于秋迪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男子。
她的夫君看起来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绿了，还为男弟子的照料帮持而感动不已。
离开于府，莫星绮与文卓火速召集了五大门派的掌门，商讨如何讨伐魔教，武林大会后，孟娇娇、林奇都没有离开洛城，很快赶到。蒹葭派副掌门曹露代表蒹葭派参加会议。
因于秋迪抱恙，群龙无首，而又事态紧急，大家一致同意必须尽快选出一个决策者。虽然文卓在六年前已经做过武林盟主，但这几人中她的辈分最大，孟娇娇提议她来做暂代武林盟主。
莫星绮、林奇二人没有异议，曹露却持反对意见。
曹露的右臂被冷荷的银钩手撕掉，袖管那里空荡荡的。她本来就不苟言笑，时刻都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弟子们怕她的比怕于秋迪的还多。
此刻她的神情更加严肃，她将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拿到桌子上，拳头与木头相击发出一声闷响，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她的左手剑在武林中数一数二，她说话，就是她左手中的剑在说话。
“论资历，文掌门的确最有资格做代盟主，但是论规矩，这和二十年前五大门派定下的轮换做掌门的规矩不符吧，今后三年，应是蒹葭派的人出任掌门。”
文卓皱了下眉头，心里不满，心道你不就是想自己来做这个代盟主吗，但她强压下去自己的情绪，道，“曹掌门说得有道理，按照规矩办事才能使人信服。”
孟娇娇虽然是刚上任的掌门人，比起曹露她还太年轻，但颇有些目中无人。她一点都不掩饰她的不服，她傲气地冷哼一声，道，“规矩是该讲，但也得看看时机，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曹掌门还守着那规矩不放呢。我建议，这次少数服从多数，我们举手表决。”
孟娇娇的话音刚落，林奇便第一个出来表态，“我支持。”
林奇在五大门派掌门中年纪最小，话也最少，但她是孟娇娇的好友，她的建议她肯定支持。
文卓不说话。
这时曹露看向莫星绮，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因为莫星绮一向是个恪守规则的人。
可是莫星绮连看都不看她，便说，“那就这样吧。”
连莫星绮都不和她在一个阵营了，曹露没话可说，她又敲了一下桌子，重重道，“好，那就举手表决。”
孟娇娇：“支持文掌门的举手吧。”
她说完便举起了手。
除了文卓自己没有投自己，她得到了三票。
文卓反而投了曹露一票。
曹露自己没举手，但是面色已经很难看。
她虽然在蒹葭派、甚至在整个武林都很有威望，她的左手剑练得比真正的左撇子还要好。但实际上，她一直因为少了一只胳膊而自卑，特别是这只胳膊还是因为她不敌魔教左护法而丢掉的。
她天赋中等，只能靠刻苦练剑来赢得别人的尊重。
这些年，她左手剑的名声越来越响，她以为她终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终于可以让别人心服口服、摆脱掉战败者的耻辱，但是看这几个人的表现，她才明白，她根本没有赢得任何人的尊重！
她们还是瞧不起她！
这个文卓，还故意投给她，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文卓义正言辞道，“当前正逢危难之际，正需要大家团结一心，共御魔教，大家都是识大体的人，千万不要为了这样一件事伤了和气。”
相比曹露的失意，文卓脸上的得意尽显，怎么藏也藏不住。
曹露看到她那得意的表情，在心里痛骂她虚伪，怒火蔓延，烧红了眼睛。
选出决策者之后，几人开始讨论今日会议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是否凑齐五把钥匙打开鲁浜制作的箱子。
这件事情太过重大，没有人敢敷衍对待。
一盏茶功夫后，众人才开始了新一轮的表态，文卓、孟娇娇支持，莫星绮、林奇犹豫，曹露还是反对。
文卓此时已经拿出了武林盟主的架子，她皱眉，劝曹露道，“曹师妹，你难道忘了你的胳膊是怎么没的吗？”
一提到她的胳膊，曹露的自尊终于忍不了了，她愤怒地跳起来，指着文卓道，“文掌门，你什么意思！”
文卓知道曹露对自己有意见，但没想到她会如此不守礼节，竟敢指着她的鼻子说话。
她也噌地站起来，“你一个魔教的手下败将怎么有脸在这口出狂言！”
曹露笑了，“魔教，哈哈哈，武林大会上你不是一样输给了冷荷？”
听到冷荷的名字，文卓脸色煞白。
她是输给了冷荷，可是在场的有几人能赢过那个左冷荷。
况且那天……
文卓想挽回自己的面子，“那天，我们都中了魔教的毒！”
曹露忽然大叫一声，“对啊，我们都中了毒，说不定投毒的人就在我们几个中间！”
全场安静，文卓睁大了眼，随即也沉默了。
因为她认可曹露的话，那天，五大门派防守严密，荻花教的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近，给他们投毒的，一定是她们自己人！
莫星绮见文卓被激怒，情形一团糟，她道，“曹掌门，不要说没有依据的话。”
曹露还想争辩，莫星绮朝她摇摇头。她继续道，“我们要对付魔教，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如梦令》的事牵扯太多，需要谨慎再谨慎，不如大家再考虑一天，明早再议吧。”
说到内鬼的事，几人都收敛，噤声，不敢再拱火，都怕引火烧身。
会议在沉默中结束。
为方便商量事情，曹露安排她们在蒹葭派住下。
结果当晚，曹露就在院子里被杀了。
杀人者用的是文卓的卓尔不群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