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魔功
楼下依旧热闹如常,人声喧嚣,似乎并没有受到惊扰。
三楼少了一个人,又多了一个人,一炷香·功夫之间,风云突变,前路莫测。
莫星绮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本该明亮的眼睛却被一团黑灰色笼罩。
她看到来人,定睛,眼睛在瞬间睁大。
因为看清了曲靖的脸,也看到了她身上店小二的粗布衣服。
刚才在自己身边端茶倒水的人竟然是她!她伪装得毫无破绽可寻,而自己就在这坐着,像个呆子一样被她戏耍?
莫星绮的表情起初是惊讶,惊讶过后,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原来她一直在。
她料到曲靖躲在暗处,可没想到她就在这里,就在她的身边。
她将自己置身事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们被魔教欺负羞辱,方才看到她与于秋迪受难,她应该会很开心!
果然如传闻中所言,沧海阁阁主除了钱,六亲不认。
道不同,不相为谋。莫星绮这次算是被现实狠狠上了一课。
曲靖的冷漠令莫星绮嗤之以鼻,她失望道,“不牢曲阁主费心。”
费心?曲靖才不会。
对于秋迪,她真真没有一点同情。
沈若筠说,于秋迪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于秋迪傻了,她做过什么自己可能不会记得,但是曲靖知道。
她与凌胭梦一样,背着发夫,勾搭其他男人。
和她爹一样,有了她娘,还勾搭别的女人。
可怜她娘死得早,成全了这对狗男女,让她备受继母的迫害。
这就是报应。
何阔被囚禁在药池,曲靖也许突然长出良心,会替他抱不平,但是于秋迪,曲靖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
伪君子而已。
她对此毫无怜悯之心。
她问她怎样,也只是假意关心。
但这些事,她不会告诉莫星绮,没有这个必要,她们又不熟。
“好的,我正好也不想费那个心。莫掌门,那我们说说别的。”
莫星绮此时对她厌烦至极,一点都不想听她说话,但她又不得不听。
现在除了曲靖,不会有人再告诉她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按捺住内心想揍她一顿的冲动,耐心地听下去。
曲靖伸出三根手指,道,“你曾托我三件事,第二件事是换回于盟主,现在我已做到,第一件事找寻魔教下落,我正在办,至于这第三件事——查奸细,这奸细么,需要莫掌门自己回去找。”
莫星绮听着,却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她也不再指望曲靖,就让她们到此为止吧。
“好。”她说完一个好字,抱起于秋迪,准备带她离开。
但是在离开之前,她狠狠地剜了曲靖一眼。
这个人,城府太深,内心阴险,不可托付。
可就在她经过曲靖身旁的时候,曲靖又开口提醒道,“莫掌门,你的事我尽心在办,你可别忘了我的事。”
莫星绮转头,恼怒地瞪着她。
在这种危急关头,她还在关心这件事,她心里就没点数么,她唯利是图,见利忘义,得罪的人到底有多少!又或者,她与柏幽涟共同出现在一个房间,本就是她自己在演戏。瞧,她今天的演出多么精彩!
要不是这事是自己亲口应下的,莫星绮真想一掌拍在她天灵盖上,让她从屋顶飞出去。
她有顽徒,也见过不讲理之人,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这么生气,气的都快丢掉理智。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恶气,不想再看曲靖一眼,迈开大步,飞速从她身边走开了。
都走了。
世界安静了一瞬。
本该是用来休息放松的时间,但是曲靖没有动,她一个人站在三楼,内心忽然觉得空落落的。
她很少心空,只要有钱,她的心就是满的。
贫穷是一道臭水沟,越穷,沟越深,水越臭。沟越深,人就越容易陷下去,浑身淤泥,一辈子都爬不出来。
曲靖爬出来了,并且将这道沟给平了。
填满贫穷,她才不会摔倒。
她真是穷怕了,也被欺负怕了。
有钱多爽啊,有钱可以做很多事,比如包下这间酒楼给她的手下,让他们快乐地享受一夜,比如,能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首饰或者是武器,又比如,它能救人,很多很多人。
它也能杀人,令人杀人。
曲靖上一次有这种心空的感觉,还是在温小时出嫁时。
温小时是她的亲人,柏幽涟是她的什么人?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他的命运,就是一颗被人执在手中的棋子。
一颗没有灵魂的棋子。
这时,楼下又上来两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面容清秀,风姿俊逸,他像无数次一样,站在她身后,如风般轻柔地唤她,“姑娘。”
“哦,小时。”曲靖转过身,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阁主。”与他一起上楼的女人身形娇小,但一开口中气十足。
曲靖看向她,温柔地笑了下,道,“小七,那块玉佩我已给了柏幽涟,他会带着玉佩去药池里找何阔。”
被叫做小七的女子感激道,“谢谢阁主,”但她还有些不明白,问道,“可是柏幽涟,他会那么听话吗。”
柏幽涟……
听到这三个字,曲靖满脑子都是男人那张勾人的脸,和他眼角边清晰的牡丹花,也许是颜色过于招摇,她想到的时候竟会觉得心跳猛烈地跳动了一拍。
她勾唇一笑,回答道,“当一个人对一件事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时,他的行为就由不得他了。”
“什么事?”
曲靖望向那扇破碎的窗户。
起风了,风从窗外灌进来,已经有了清凉意。
她淡淡地说,“何为好人,何为坏人。”
何为好人?何为坏人?有几人能够分辨,又有几人能够回答?
小七有点明白了,她点头。
“阁主,我下一步需要做什么。”
曲靖又想起了那个一身英气的莫星绮,她摸了摸额角,道,“帮莫星绮查出她所谓的奸细吧。”
“是。”小七恭谨地低头应下。
……
夜里,下雨了。
雨滴打在树叶上,噼啪作响,淹没了人的脚步声,却无法掩盖哒哒的马蹄声。
马车里,柏幽涟缩在沈若筠怀中睡着了,尽管沈若筠迁就着他的睡姿,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尽量让他舒服,但是他睡得并不安稳,眼角还挂着盈盈的泪水。
他哭着诉说,是曲靖,对他施了笑刑,将他带到尚贤楼,让他饱受折磨。
她听到暴怒,两侧太阳穴向外鼓出,一只手捏碎了马车里的小桌。
她要杀了曲靖,灭了沧海阁。
她要报复,但不是今天。
虽然她嘴上说着已经练成魔功,但是还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能大功告成。
只有柏幽涟才能帮她。
别人,不可以。
她爱柏幽涟,但是她也要练成这惊天奇功!
雨,下得更大了。
秋天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