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倌
曲靖拍了两下巴掌。
房间的门应声而开。
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子鱼贯而入，他们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碟菜，很快，房间里便菜香四溢。
这几个人各个脸带微笑，特别是看到曲靖的时候，眼中的崇拜都要像水一样流出来，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他们迫不及待地走到曲靖面前，热情地唤她阁主。
曲靖同样也望着他们笑，哎、嗯、好，答应着。
此起彼伏的六声阁主后，桌上已放了六样菜。
这几人均穿着做工精美的服饰，梳着精致的发髻，但都没有穿宽袍，也没有蒙面纱，他们有高有矮，肤色有深有白，身材有的健硕，有的苗条，但他们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有一张漂亮的脸蛋。
一张让人一看到就挪不开眼的俊逸的脸。
几人站在曲靖旁边，有的给她捶背，有的给她捏肩，有的给她揉腿，还有的什么也不干，只是对着柏幽涟，露出了然的笑。
曲靖嘴里说着，“好了，好了，”但是她也对着柏幽涟露出了那种了然的笑。
她舒服地坐在一堆美男中间，脖颈微微仰起，琥珀色的眸子含着春波，朝他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风流尽显。
柏幽涟被他们笑得心里发凉，他想起他刚来这里时，有一个男人问曲靖，“新来的？”
新来的、新来的……
难道……这里是传说中的青楼？
柏幽涟慌了神，他再次朝他们看去，他们的眼神的确像是在看一个待宰的羔羊！
他衣冠不整，发丝散乱，本来在他们面前就已经抬不起头，现在被这十四只眼睛这样无所顾忌地打量，他更加难堪，恨不能用手在床上抠一道缝钻进去！
曲靖的一只手握住了她肩膀上的一只男人的手，说，“好孩子们，出去吧。”
六声“是”几乎是同时响起，六个男子又像进来时那样，一个接一个地出去了。
他们走得井然有序，前后的顺序都和进来时一样，没有变过。
门关上后，曲靖的手掌在面前的菜上方一摊，道，“柏公子，请吧。”
柏幽涟捏紧了手中的玉佩，狠狠地瞪着她，有气无力地问，“你要让我做什么！”
曲靖回答，“我方才说了，你师父正在找你，我呢，就给她提供了一个找到你的法子。”
柏幽涟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你想让我做小倌？”
“欸，这可是你说的，倒是不笨。不用琴棋书画，也不用说唱，只要有魔教公子这个名头，人们就会蜂拥而至，只为目睹柏公子的风采。除了常客，路过的客人一定也不少，今晚的人大概会有平时的十倍多，这样我就不得不提高入场的门槛了，五两、六两？看一眼十两，摸一下……”
提到赚钱，曲靖总是很开心，她拇指抵在一起，双手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她眉开眼笑地盘算着，算到最后忍不住要和柏幽涟分享她的赚钱心得，她问，“柏公子，你猜我今晚会赚多少钱？”
柏幽涟听了她的话，早已气得满面通红，肺都快炸了，他再也坐不住了，掀开被子跳下了床，赤着脚大步走到曲靖面前，拍桌子喝道，“曲靖！”
和曲靖硬碰硬，他定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醒来时想着师父的话，要珍惜自己，所以他强迫自己忍耐，等待着师父找到自己，但是现在她让他去做小倌，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他饿到现在，连生气都费劲，方才又被气到七窍生烟，忽然一阵头晕眼花。
柏幽涟腿一软，扶住桌子的手指都泛了白。
曲靖被吓了一小跳，腰板都挺了挺。
她这个人好逗人，并以此为乐。逗一个经不起逗的人，那就更有意思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不再是那些毫无新意的禽兽、烂女人、臭女人，而是她的名字。
她就是因为这个被吓了一跳，她好久都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虽然很生气，声调高亢，微微颤抖，不过在她心中，他就是只猫，生气起来也是只猫。
“嗯？”曲靖应道。
她如此淡定，像一块平滑的镜子，柏幽涟的怒火无处发泄，全都被这块没有破绽的镜子反弹到了他自己身上，受到了双重伤害。他打又打不过，下毒也没工具，他气得理智全无，拿起桌子上的茶壶要往桌子上倒水。
他们俩站在桌子的两头，柏幽涟够不到曲靖，但他一定要找点事情让她不痛快，无论这事是大是小，他都要这么做。他倒水时，手都在抖，但是茶壶里的水是满的，很容易就被倒出来，很快洒满了桌子。
曲靖静静地看着他这冲动而又无用的表现，觉得他又好笑又可爱，她好心出言提醒道，“你若是太过生气，可以把这个壶摔了的。”
柏幽涟愣住了。
是啊，他倒水，不如掀了桌子，摔了盘子。
连摔壶这种更为简单粗暴的方式都要别人提醒，柏幽涟更觉得自己无用，他接受不了自己如此废柴，放下茶壶，哭了起来。
他是魔教的公子，是沈若筠的徒弟呀，却这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像个傻子一样。
见他哭了，曲靖的心竟然也有一块莫名软了下来，她忽然就失去了捉弄他的兴致，听着他的呜咽声，她居然有些不忍。
曲靖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条手帕。
柏幽涟扭头不接。
曲靖像是在哄他，但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无比得气人，“那你说有什么法子么，不这样你师父就找不到你，荻花教的位置你又不肯告诉我。”
柏幽涟的哭声停止了，他惊愕地望着她，照她这么说，这还都是他的错……
曲靖想要靠近他，为他擦眼泪，柏幽涟哪里肯让她碰，伸手要推开她，结果因为没力气，他不仅没推动女人，自己还一屁股坐在地上。
女人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坐在地上的柏幽涟哭得更厉害了。
谁会相信，魔教公子竟会坐在青楼里放声大哭？
“好了，起来吧，菜都凉了。”
“你滚啊……555……我才不要……要吃你的东西！”
“我看你是怕你师傅不来救你。”
“师父她一定会来！”
“她来了，你也得有力气跟她走啊。”
曲靖要去拉他，可他推啊打啊，就是不起，没办法，曲靖只得来硬的，她将他抱起来，放在椅子上。
“别碰我！”
“那你倒是自己起啊。”
又是他的问题？
柏幽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别跟我说话了！”
“嗯行，先把这眼泪鼻涕擦一擦吧。”
“……”
桌子上有六道菜，清炒青菜、一品豆腐、醋熘鱼片、爆炒腰花、凉拌鹅掌、一碗牛肉汤，还有两个馒头。
柏幽涟本想有骨气地绝食到底，可他这一哭，更饿了，连拿筷子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曲靖将他的椅子连同他的人都调整好，拍了拍他的椅背，对他说，“慢慢吃，时间还很充足。”
……
曲靖到了另一个房间，房间里坐着个红衣女侠，红衣女侠面前也有六样菜，只不过她与柏幽涟一样，都在桌旁看着美味踌躇。
柏幽涟是想吃却不能吃，莫星绮是能吃却不想吃。
“莫掌门，久等了。”
莫星绮满腹心事，正在愣神，根本没有听到曲靖的脚步，听到她叫她时，她暗暗心惊，曲靖的轻功竟也不弱。
她起身抱拳，“曲阁主。”
曲靖上来便问，“怎么样，查出是谁陷害于我了吗？”
莫星绮心道，这个人总是没个正经，顾左右而言他。
“曲阁主与柏幽涟的事，我正在查，曲阁主这边呢？有什么消息？”
听到莫星绮把她与柏幽涟一并提及，曲靖的眼皮一挑。
“沈若筠今晚会带于秋迪来交换柏幽涟。”
“今晚？”莫星绮惊讶，接着眉头一皱。
“嗯，不合适？”曲靖看着她问。
“不是不合适，”莫星绮略一思量道，“实不相瞒，五大门派已经有人提议要找机会击杀沈若筠。”
“你认为今天是个机会？”
“算是吧，不过只有我来了。”
曲靖摇头道，“在沧海阁的地盘杀沈若筠，属实不妥吧。”
莫星绮心想她果然还是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她道，“对，是我冒失了。”
“而且，莫掌门，你有没有想过……”曲靖放缓了语速，吊人胃口。
莫星绮要想知道，只能开口问，“什么？”
“沈若筠敢挑衅五大门派，不仅因为她想要武林至尊，还因为……”曲靖说着说着又停下了。
但是，莫星绮这次却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了，她也有如此担心！
“她练成了魔功？”
曲靖看着她，微微点头，“嗯，就是这样。你们若没有人练成阳功，此番怕是敌不了她。”
莫星绮的脸上流露出震惊，她没想到只有五大掌门才知道的秘密，曲靖居然也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