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苍龙安可不闻犬吠
见左乔身体挺直,屹立不倒,顾苍柏微微感到有几分意外。
他本想迫其跪下,就此毁了他的道心。
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能够凭借体魄,硬扛来自筑基境巅峰的一道威压。
一击不成,他自持身份不愿再次出手。
双手微微一搓,那封书信已经化为粉末。
“你若心怀不满,那么请便!”
顾苍柏抬起左手,直指山下。
左乔为了修炼报仇,千辛万苦地来到玄灵宗,怎肯就此离去。
就算受尽千般屈辱,他也只能忍气吞下。
他双拳紧握,心中暗暗发誓:今日所受屈辱,来日定当十倍奉还!
“一身穷酸相,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货色!”
站在高台一旁的锦袍少年仇远,见左乔十分狼狈,随即出言讥讽。
“不知哪里来的乡巴佬,也想跟长老攀上关系,真是自不量力。”
左乔的一身粗布衣衫本就不甚合身,针脚又大,更显粗陋。
但炎峰父女待他赤诚,这身衣服穿在身上便觉暖意融融。
是以他虽有金银傍身,也不愿另购衣衫。
他本就满腔怨愤,此刻仇远又出言相讥,他如何能忍。
“你衣着华丽又如何?不过是仗着祖上余荫而已。”
仇远闻言哈哈一笑:“真是可笑,那么请问你是什么资质?你拿什么跟我比?”
一个单极品灵根就敢狂妄成这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作为极品五灵根的左乔,有几分怜悯地看着他,只是淡然一笑:
“那么一年后的外门大比,咱们见个高下。”
仇远出身尊贵,何曾被人鄙视过,左乔的眼神顿时让他怒不可遏。
“小子,不用一年,小爷这就废了你!”
左乔二阶妖兽尚可与之一战,又何惧这黄口小儿。
他此时虽有内伤在身,面对高于他两个小境界的仇远依旧凛然不惧。
当即微微侧身,右手前探,做个请的手势,静待仇远出手。
仇管家在一旁见了,立时身上灵力波动,就要出手。
若让外人在山门内教训了本宗弟子,这让玄灵宗颜面何存?
这事若不加制止,宗主知道了也不会轻饶自己。
顾苍柏赶紧打了个哈哈,对仇远道:“苍龙安可不闻犬吠,鸿鹄尚且听得鸡鸣。仇公子卓然之姿,岂能跟一个市井无赖计较。且先随我进宗门安顿。”
仇远随顾苍柏走出数丈,心意难平,扭头喝道:“姓左的小子,你给老子等着!”
左乔性格跳脱无所畏惧,又岂是忍气吞声之人?
他当即呵呵冷笑:“小子,到时候你可别做了缩头乌龟!”
这时过来一名执事,把一枚杂役铭牌交到左乔手上。
随即过来几名老弟子,领着两百多名杂役弟子折而向左而去,并不进入宗门。
杂役弟子的居所在第二道山门之外,一处山崖下的开阔处。
左乔放眼望去,山坡上房屋众多,各因地势而建,绵延数里不绝,至少有上千座屋舍。
屋舍向下便是整齐的药田,种植着各色灵草。
左乔被领到一处破败的院落旁,那弟子随手一指:“左乔,这里以后便是你的住处。”
见左乔被长老训斥,他对左乔便不怎么客气。
随口交待了几句杂役弟子的日常职责,在左乔的铭牌上注入一百点功德币,留下一本玄灵宗入门功法,便去招呼别人。
左乔看了那功法一眼,见毫无可取之处,便随手扔在一边。
那小院门头上挂着一块破旧的木牌,上面歪歪斜斜写着“松风居”三字。
不知小院的前任主人是谁,这名字起得倒有几分风雅。
左乔看着小院破败的样子,心中不禁哑然失笑。
这名字起得倒是十分贴切,当真是处处松动,四面漏风。
他以往居住的竹林小舍何等整洁雅致,对这小院实在看不入眼。
于是动手收拾起来,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道贱兮兮的声音。
“大哥,真是好缘分,小弟卓吉就住在你隔壁。”
来人左乔似在广场见过,知道也是新来的杂役弟子,看样子年纪只有十三四岁。
“那以后咱们兄弟可要互相照应。”
左乔朝之微微一笑。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卓吉见左乔态度温和,笑得更加贱了几分。
他靠近左乔几步,偷偷竖起大拇指,低声说道:“大哥,真爷们!”
随即把左乔拉进屋内,说道:“小弟已打听过了,那仇远来自永宁郡石安城的大世家,咱们以后可要小心些。”
“那你还靠近我,不怕给自己招麻烦?”
见他贱兮兮的样子,左乔忍不住揶揄几句。
卓吉拍了拍胸脯,恨恨道:“我卓吉虽自幼孤苦,但生平最恨这些仗势欺人的世家子弟,今日换做是我,也一样不跟他客气。”
左乔见他虽形容猥琐,说话却十分硬气,顿时心生敬佩。
不料卓吉一秒破功,咧嘴笑道:“当然要看我能不能打得过。”
见左乔依然在院中忙碌,卓吉拉住他道:“此事不忙,咱先拿功德币去领取米粮,若是去得迟了,怕是中午要饿肚子。”
那位老弟子走得匆忙,左乔尚不知功德币有此妙用。
杂役弟子居住区在山门之内宗门之外,玄灵宗习惯称之为外院。
并在外院设知事房,专门负责管理外院各项事务。
在前往知事房的路上,卓吉将如何使用功德币换取修炼资源,以及如何获取功德币,向左乔详细叙述了一遍。
左乔到这时才知道,杂役弟子就是给宗门种地的。
当日午后,左乔和卓吉都领到了自己的药田,好在两人的药田连在一起。
左乔看着面前的两块空地,暗叹时乖命蹇。
在去知事房时他已打听清楚,一季灵药三个月成熟,可获利一百功德币。
若是收成好,可多得二十功德币,缴不够规定的灵药数量,还要倒扣。
一天吃饭需要一枚功德币,三个月下来能有多少积攒?
且耕田种地靠天吃饭,谁又能保证季季丰收?
好在杂役弟子只要按时缴足灵药即可,宗门对他们的日常行止并不过问。
他摸了摸怀中储物袋里的下品灵石,一枚竟然抵得上一千功德币,难怪炎叔叔说得那般郑重。
卓吉坐在左乔的身边也是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好在左乔生性活泼跳脱,诸般难事不萦于怀。
否则以他神魂之强,怎能想不到报仇之难,实难于上青天。
若非他这副性格,早已信心丧失殆尽。
他当即拍拍卓吉的肩膀:“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先把种子种下地再说。”
晚上回到松风居,左乔仍对顾长老之事忿忿不平,同时暗恨自己太过急于求成。
炎叔叔的身份极其隐秘,他的书信岂能示于不相干之人?
好在那书信他曾看过,见其中并无要紧之处,否则也不会轻易拿出。
也是怪他阅历太浅,不识人心之险恶。
愤懑半晌,觉得皆是因为自己修为太低所致,当下也顾不得收拾房间,便匆匆坐下修炼。
却感到这里的灵气只是比炎叔叔的山间小屋浓郁少许,比之那个山洞却大大不如。
在这里修炼,突破筑基境只怕遥遥无期。
左乔想拿出灵石依法摆出聚灵阵,但想到一枚就值一千功德币,不由一阵阵肉疼。
他生性跳脱,万事不拘于成法。
心中暗想,聚灵阵难道非用灵石不可?
他猛然想到母亲在他的识海中留有大量阵法,当即神识内览,打开蕴含阵法的乳白色圆球。
随即大量记忆涌入识海,无数阵法犹如刻在脑海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