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 章 阮二死了
一夜风雪。
清晨阮芝枝从裴佑房间出来时,刺骨的寒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院子里堆了厚厚的积雪,大胖正在雪地里撒着欢儿,雪地上全是它的脚印。
阮芝枝唇角弯弯,去地窖翻了几个大红薯,提进了灶房,洗净后切成小块,丢进铁锅里熬粥。
正揉着面团,吴伯进来了,搓了搓手笑道:“这里的冬天还真冷呢,老头子我都不大愿出被窝了。”
“您多睡一会儿呗,冬日起来也没啥可做的。”阮芝枝将揉好的面团分成一个个小面团。
吴伯坐在灶膛前,热烘烘的感觉笼罩着全身,寒意才消散了许多。
“哈哈,老咯,睡不着了。”
“莫非是被褥太单薄了?等会儿用了饭,我托人再带几床棉絮回来。”阮芝枝问道。
吴伯摆摆手:“丫头你就别费心了,前几日刚买的棉絮够暖和了。”
“暖和就行!”阮芝枝笑道,将小面团擀成一张张薄饼,铺在锅里烙得金黄。
两人正闲谈间,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有人在门外大喊:“芝枝!枝丫头!枝丫头!”
阮芝枝心下一惊,赶紧出了灶房,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积雪到了学馆门口,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大门打开。
来人是村长,面上焦急不安,见阮芝枝打开了门,这才急急说道:“芝枝,快跟我走!你爹出事儿了!”
阮芝枝看见村长时心中一咯噔,此时听他说阮二出事了,却莫名松了口气,开口问道:“他出啥事了?”
“唉,你爹死了!刚刚通知你娘了,我想着她是个没主意的,这才来叫上你一同去看看。”村长叹了口气。
阮二死了?
阮芝枝惊讶不已。
“快走吧!”村长催促道。
“您等我一下。”阮芝枝说着跑进了后院灶房。
“吴伯,您和先生先用饭,我有事要出去。”
吴伯侧过头看向阮芝枝,好奇的问道:“啥事这么急?饭都没时间吃吗?”
“听村长说阮二死了,我得去看看。”阮芝枝说完就快步离开了,吴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灶膛口的半根干柴掉在地上都没发觉。
阮芝枝跟着村长出了学馆,走到自家门口时,村长脚步未停继续朝前走去。
“村长,这是要去哪里?”阮芝枝疑惑的问道。
“你爹不是死在家里的,是去买酒回来时掉进水塘里了。”村长说着连连摇头,这阮二一个酒鬼,每日不喝酒就难受,最后死在买酒的路上,都不晓得该不该说他该有此劫。
阮芝枝没再开口,大步跟着村长出了村子。
走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隐隐约约的哭声,阮芝枝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很快就看见了围在一起的一群人。
许氏的哭喊声时断时续,听着分外凄凉。
阮芝枝走近人群,人们见是她来了,纷纷让开了道。
阮芝枝走到最里面,才看见阮二面色惨白嘴唇青紫的躺在雪地里,浑身僵硬,早已没了生息。
“孩子他爹,你咋就这样走了啊!”
“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咋活呀!”
许氏跪在地上痛哭不已,二郎不停的擦着眼泪,三郎四丫茫然看着四周,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围观的人无不唏嘘,阮二虽说平日里吃喝嫖赌样样不落,但是对村里人是没啥大毛病的,一个活生生的人没了,都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
“唉,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是呀,昨日还碰见他了呢,说了几句。”
“天天没日没夜的喝,这下好了,人没了,唉。”
四周的惋惜声,议论声纷至沓来。
“他是怎么死的?”阮芝枝开口问道。
人们见阮芝枝呆站在一旁,都以为是被吓住了,并未在意她不敬的称呼,反而是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一分怜悯。
“是今早有人从这经过发现的,看见抱着个酒壶,才认出来是你爹,然后跑到村里来通知的村长。”有人说道。
村长看了看四周,开口道:“这天儿到了夜里黑得厉害,想必是你爹走到这里时脚滑了,摔进了水塘里,给淹死了。”
阮芝枝看了看那个小小的水塘,厚厚的冰层破了一个大洞,她记忆中水塘并不深,怎会淹死了呢?
村长似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又说道:“将你爹捞上来时,还有一大股酒气,想来昨晚是喝了不少,这么一摔,哪里还爬得上来。”
阮芝枝木然的点了点头,没有悲伤,没有难过,连一滴眼泪她都挤不出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他竟然就这般死了?
回想着前世今生过往的一幕幕,阮芝枝甚至心中有了一丝窃喜,这个无恶不作狼心狗肺的人终于死了!
果然是天理昭昭,应试不爽!
“枝丫头,人去了就去了,你别太伤心。”
“芝枝,可得照顾好你娘,你要撑起家呀!”
有人出声安慰道,阮芝枝一一应下了。
随后看着瘫软在地的许氏,阮芝枝蹲下身轻声道:“娘,爹既然已经去世了,咱们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许氏红肿着双眼看向阮芝枝,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喃喃道:“芝枝,你爹死了,芝枝,你爹死了,你爹死了”
两只干枯的手将阮芝枝捏得生疼,似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般。
阮芝枝不由得蹙了蹙眉,劝慰道:“娘,我知道啦,您别难过了。”
许氏仍喃喃自语:“他死了,他死了”
阮芝枝察觉出许氏有些奇怪,可她此时没有时间去细想,站起身看向村长:“叔,您叫几个人将他抬回去吧,总不能就这样晾在外面。”说着将装着铜钱的荷包递给了村长。
村长也不推辞,接过了荷包:“行,我这就找人来抬。”
“左婶,劳烦您将我娘扶回去吧。”
“芝枝哪里话,你可千万得顶住啊,我这就带你娘回去。”
围着的人三三两两走了一大半,时不时还有话语飘进阮芝枝的耳中。
“前几日才看见他打了一大壶酒,说要喝十来日,咋这么快又出来买酒了?”
“说不准是他喝得厉害呢!”
“可能吧,只能说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