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县试正榜
二月的徽州城，天气已经逐渐转暖。
经过两场补试后，今年的县试圆满落幕，今天下午将公布新一届县试的排行榜。
跟早前仅仅公布座位号不同，而今不需要再担忧出现同名同姓产生歧义，故而此次直接公布考生的姓名。
经过三轮的县试，绝大多数的考生早已经回家找爸妈，故而不会出现第一场水泄不通的场景。此次前来观榜的考生已经不多，主要是通过此次县试的五十位考生。
按着历届的惯例，案首通常都是由第一场所公布的甲榜二十人产生，极少出现在后续的三十个名额中。
正是如此，二十位甲榜考生的心情最为忐忑，后续两场才通过的三十位考生的期待感无疑要低很多。
只是世人都乐于谈论案首，哪怕第二名和第三名都不怎么关心，至于后面的名次更不会再去打听了，故而谁都希望自己能够荣登案首。
虽然离县试公布的时间尚早，但五十位考生亦是早早出现在这里，心里都期待自己能够得到上天的眷顾。
郑大志今日是特意换上了一身新行头，身穿着一套青衫，腰间绑着一根彩带，整个人趾高气扬地走进人群中。
由于他的下巴高高扬起，颌下的大痣格外的显眼，而那痣中竟然长着两根长毛，正是迎风而飘摇。
殷宗峰等四人刚刚前往府衙寻找帅魁，只是帅魁并不在寅宾馆，而是被巡抚大人外派了，而今看到郑大志的那般行头和举止，不约而同地翻了一个大白眼。
歙县县衙，签押房内。
身穿六品官服的杜敬宗正端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抬头看到师爷领进来一个人，毅然正是海瑞身边的书手。
“学生帅魁见过老父母，巡抚大人让我给你送来这份文书！”帅魁将一份文书放到桌面上，对着杜敬宗恭敬地道。
杜敬宗拿起桌面的文书看了一眼，便轻声地询问道：“除了让你送来文书，巡抚大人还有其他交代吗？”
“巡抚大人听闻县衙新近发现两具尸骨，对这两起案子都比较感兴趣，故而让学生过来询问下情况！”帅魁看着眼前留着漂亮八字胡的知县，便是脸带微笑地应答道。
杜敬宗嘴角微微上扬，便拿起桌面上的两份卷宗递过去道：“这两起案件的死者都已经查明身份！由于两人的性情顽劣，家里都以为是负气离家外出游玩了，不想竟遭奸人所害。两份卷宗刚好都在这里，你便可以拿回给巡抚大人查看！”
“好，那学生便带回给巡抚大人，学生告退了！”帅魁双手接过两份卷宗，当即便施礼准备离开道。
虽然陆文贵的案子已经上禀朝廷，但并不意味着海瑞完全放任不管，而是通过歙县知县杜敬宗来秘密推进此案。
现在通过歙县知县杜敬宗已经找到了那两具骸骨，又查出了骸骨的身份，无疑更能佐证杜文贵的证词。
只要再继续查证下去，不仅可以将整个案子都梳理清楚，而且还能更有力地证实徽州府的那几起凶杀案实质是冤假错案。
“等一下，你刚刚说你叫帅魁？”杜敬宗突然叫住帅魁，显得认真地询问道。
帅魁先是愣了一下，当即便是拱手道：“回禀老父母，学生正是帅魁，家父乃新安卫原百户帅南天，我实乃新安卫军籍！”
“你跟巡抚大人是何关系？”杜敬宗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当即又是打听道。
帅魁意识到杜敬宗恐怕是希望通过自己跟海瑞攀关系，只是为了避免误会，当即便将自己跟海瑞结识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旁边的师爷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当即便上下打量着帅魁。
杜敬宗得知陆文贵的案子竟然起源于帅魁，便轻轻地点头道：“你年纪轻轻在巡抚大人身边办差固然风光，只是吏员终究是吏员，要想一生风光当以科举为重！”
“多谢老父母赐教，学生谨记！”帅魁自然不打算通过这个关系成为应天府衙的吏员，当即便拱手道。
杜敬宗显得满意地捋了捋胡须，便是轻轻点头道：“退下吧！”
“学生告退！”帅魁又是施予一礼，便是转身离开。
旁边的师爷想是想到什么一般，只是刚想要开口的时候，便被杜敬宗抬手打断了。
县衙的门前广场，此时已经是热闹非常。
郑大志看着其他人在讨论案首的人选，显得自信满满地道：“此次我必定稳居案首，等会在醉红楼备下四张酒桌，谁愿与我往醉红楼同贺？”
“郑兄豪气，我愿往之！”
“此次除郑兄还能有谁，我心悦诚服，愿同往！”
“不错，案首非郑兄莫属，等会咱们到醉红楼不醉不归！”
……
在场的考生听到郑大志竟然请客到醉红楼，加上此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当即纷纷进行进行响应道。
程有信跟郑大志有旧怨，便出言打击道：“郑大志，莫要说案首了，分明就是一个落榜之人，这酒桌根本就摆不起来！”
“我落榜，你是真瞎了眼吧？你一个补录才侥幸考上的人，根本没资格跟我说话！”郑大志瞪了一眼程有信，便是轻蔑地说道。
殷宗峰跟程有信一条心，当即站出来声援道：“郑大志，即便我们是补录，亦比你一个落榜之人要强！你丫明明已经落榜，而今在这里叫嚣自己是案首，简直可笑至极！”
“我落榜？你们莫不是还以为正试榜单上是黄九甲子吧？是那个帅魁高中吧？”郑大志突然反应过来，显得啼笑皆非地反问道。
“此事早已经盖棺定论，当日郑兄改榜，结果呢？”
“不错，若正试榜单不是黄九甲辰，县衙早已经找上郑兄了！”
“呵呵……当真可笑至极，那个十七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考得上甲榜？”
……
在场看热闹的考生有不少，而今听到殷宗峰等人又拿那日的事情出来争执，便纷纷声援郑大志道。
江东之和方万山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那日郑大志的改榜确实有点让人看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县衙一直没有作出反应。
殷宗峰是得到帅魁的提醒才侥幸过关，深知帅魁的水准在自己之上，当即便争辩道：“此事何须解释？县衙的事务千头万绪，哪怕张贴榜的书吏都未必记得是黄九甲子还是黄九甲辰，而每次县试都是以正式发榜为准，而今日发榜一看便知！”
“好，你们是当真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让我们瞧一瞧这案首是何人的名字！”郑大志冷哼一声，显得十分自信地道。
正是这时，衙门门口出现了动静，众人不由得纷纷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