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榜上无名？
待到书吏将榜单贴上离开，众考生当即奋力挤到榜前。
这个时候堪比后面春运上火车的场景，大家努力向前而后踮着脚跟，都想要看自己的名字是否在榜单上面。
帅魁处在一个较远的位置，但被人流所带去，竟然神奇地离榜单越来越近。
由于同县的考生很多都是同族子弟，而历届都免不得出现重名，故而现在县试张榜都是公布考生的座位号。
县试正试的榜单并没有排成绩高低，仅仅只分出甲榜和乙榜，而两榜都是以天地玄黄的形式直接排列座位号。
现在最先贴出来的这张是乙榜，上面密密麻麻写有足足一百个座位号。
此时很多书生嘴里都念叨着“天一”、“地三”，“玄五”，“黄八”等词，都是先找到大区，然后再寻自己的座位号。
帅魁的座位号是“黄九甲子”，故而先寻“黄九”，而后在“黄九”的座位号中寻找“甲子”即可。
只是找到“黄”字列后，又看到了三个“黄九”，但上面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座位号。
正是如此，他此次是落榜了，更准确的用词是“帅魁在乙榜落榜了”。
“我在榜上！”
“我也在榜上！”
程有信和殷宗峰在榜单上搜寻几番后，眼睛当即迸发出一抹兴奋的光芒，显得喜难自抑地透露道。
乙榜固然还要参加接下来的覆试，但现在仅仅只剩下一百人，而县试还有三十个参加府试的名额，通过的概率无疑是大大提升。
江东之和方万山在看到榜上无名后，显得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们的座位序号没有落在乙榜上，那么他们仅仅只剩下两种情况：要么直接以甲榜生通过县试，要么则已经落榜了。
如果是前者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是后者则要打道回府了。
殷宗峰注意到上面没有帅魁等三人的座位号，当即便开导道：“你们且放心好了！你们三人的水准都在我之上，既然我都已经在乙榜，那么你们三人定然是名列甲榜，甚至是以案首通过此次的县试！”
“甲榜仅仅二十个名额，想要通过谈何容易！”方万山和江东之相视一眼，却是苦涩地摇了摇头道。
帅魁是身处其中的人，而今亦是认同方万山的说辞。
哪怕早前如何的自信满满，但现在看到自己并不在乙榜上，心里亦是不免生起了担心，更是对自己的水准产生了怀疑。
且不说歙县历来人才济济，今年是创记录的两千名考生参加考试，亦是有可能出现一度的容错率。
古往今来，有太多有才之人怀才不遇或大器晚成之人。像嘉靖朝的首辅张璁，只是如此有才之人，谁能想到会在会试落榜七次？
现在这乙榜无名，一旦仅仅只有二十个名额的甲榜同样无名，那么他们便要回去继续寒窗苦读了。
正是这时，衙门前又是一声锣响。
礼房书吏再度持着红榜而出，此次在县衙大门台阶上特别强调道：“此次县试发案甲等俱在此，汝等回避！”
在听到甲榜出现后，众书生再度让出一条人行过道。
礼房书吏手持着一张红榜，在衙差的协助下，踩着一张凳子将那张红榜高高地贴在照壁上方。
由于此次贴得很高，加上红榜上的字体比较大，故而让更多的人能够看到上面的二十个清晰的座位号。
礼房书吏带着衙差刚刚离开，周围的考生再度疯狂地向前面挤去。
“没我的，怎么可能，我落榜了？”
“不，怎么可能，上面也没有我的！”
“肯定是哪里出错了，上面不可能没有我！”
……
众考生看到上面甲榜二十个座位号，反应大相径庭，很多自以为是的考生压根接受不了自己落榜的事实。
如果刚刚的乙榜还让人心存一丝幻想，那么现在便是当头一棒，在场绝大多数的考生都不得不面对落榜的事实。
这……
帅魁又是被人群挤着向前，只是在看清楚上面那张甲榜带黄的座位号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我过了！”
“我也过了！”
江东之和方万山的眼睛终于迸发出光芒，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地相视一眼，却是努力地克制着内心那份莫大的喜悦道。
殷宗峰和程有信先是祝贺江东之和方万山，只是四人看到最后一个座位号的时候，却是纷纷扭头望向了帅魁。
帅魁看到四人将目光聚集到自己的身上，一时间竟然不知如此表态，便做了一个无奈的苦笑。却是不得不承认，有些落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简直就像是某人写的小说般造化弄人。
“咦？那个座位号怎么回事？”
“刚刚张贴的时候，那个书吏的衣服蹭了一下！”
“那个字是‘甲辰’还是‘甲子’，看着两个都像！”
……
众考生在看完二十个名额后，却是注意到在最后的座位号出了一点问题，那里的墨迹未干之时给人用衣服蹭了一下。
这一蹭倒没有多严重，那个字头顶的一横和右边的一横头特别明显。
在天干地支中，按“阳干配阳枝”的规律，故而天干“甲”所配仅有六个，分别是：“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
正是如此，符合上面特征的字体可以率先排除掉“甲寅”、“甲午”、“甲申”和“甲戌”，仅仅只有“甲子”和“甲辰”。
“我便是黄九甲辰，上面的座位号舍我其谁？”一个下颌生着一个黑痣的年轻人此时站出来，显得趾高气昂地询问道。
由于甲乙榜单已经公布，很多落榜的考生纷纷离开，此时榜单前不再拥挤，甚至慢慢可以自由行走了。
在场的书生先是面面相觑，而后则纷纷向此人道贺。
“怎么这么巧？”殷宗峰看到那个自视甚高的黑痣年轻人，却是心里一沉地嘀咕道。
那个黑痣的年轻人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当即又是朗声地道：“有人说此榜之上是黄九甲子，却不知黄九甲子是何人，可敢站出来？”
帅魁没想到这种座位号出现歧义的事情落到自己身上，而自己竟然认识这个人，正是昔日的同窗郑大志。
殷正严无疑是一个异类，对于学生极度严格，甚至还压着不让参加县试。只是这个举动，遇到老实的学生还好，但一些自视甚高的学生根本不吃殷正严这一套。
郑大志的资质不凡，早在前年便已经离开了青松书院，而今应该是第二次参加县试了，去年在第三轮县试中才落榜，可以说实力相当强悍。
“榜上应该是黄九甲辰了！”
“我看也是，郑大志今年没道理落榜才是！”
“郑大志去年是乙榜的高才，今年一举高中甲榜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
众考生看到郑大志自信满满的模样，再度抬头望向那张被蹭到的字迹时，却是越看越像是“黄九甲辰”，不由得纷纷点头认可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