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徽州城
暮色时分,徽州城的城被夕阳搂入怀中,那一面充满历史蕴味的西城墙染上一层金黄的神秘色彩,宛如是一座位于梦幻中的千年古城。
由于徽州府的府治所坐落在歙县内,故而歙县城实质是徽州城。
徽州城源于隋末越国公汪华迁郡治于歙县乌聊山下,内有子城,外为罗城,形成了城套城的独特风格。据史册记载:子城周长一里四十二步,高一丈八尺,宽一丈三尺五寸;罗城周长四里二步,高一丈二尺。
只是中原多战火,几经遭到毁灭而后又重修,最近一次是因为方腊对徽州城毁坏严重,后宋朝朝廷按唐中和年间规制重建。
此时不再修子城,罗城周七里三十步,设六门:东富州门,西丰乐门,南表城门,西南紫阳门,北通济门,东北太平门,各城门皆建城楼,并环以敌楼。
明将邓愈加筑徽州城一千一百三十四丈,城周扩至九里七十步,改六门为五门:东德胜门,门楼三层;南南山门,西潮水门,北镇安门(俗称小北门),东北临溪门(俗称大北门),门楼各两层。
门内设兵马司房,城上窝铺三十三个,自北而东至南门建敌楼七处。并在东、西、北开挖护城河,深一丈二尺,宽二丈四尺。
嘉靖四十五年,明廷重修府城,南山门至大北门天宁寺后六百余丈城墙俱加高三尺,筑南山、镇安二门月城,西门外建敌台,以便守望。
这座重建于唐朝的古城巍峨耸立,西城潮水门宛如张开的大口,正在鲸吞着从远处而来的行人和车辆。
帅魁骑着黑马从西边而来,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座颇具攻击力的古城。
眼前的徽州城城高墙厚,城头有一座高耸的城楼,而上面刀枪林立、旌旗招展,城头的兵勇虎背熊腰。
此时大量推车的,担担子的,骑马或骑驴的,亦还有坐轿和乘坐马车的人,正按着秩序出入城门,显得好不热闹。
帅魁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将近两年的时间,但却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古城前。此时他的脸色肃然,只有真正置身其中,才更加强烈地感受到这座古城的冲击力。
跟着后世那些动辄几百米的摩天大厦相比,眼前的古城根本不值一提,但而今却给身处其中的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如果不依靠登城梯之类的工具,单是依靠着自己的双手,想要攀登这座城墙无疑是痴人说梦。若是想要带领军队强攻,恐怕远比很多人所想象要困难无数倍。
对攻城这一件事情,应该放在所处的时代和社会条件去分析,而不能采用现代的条件和科技水平来权衡,不能认为夺取一座城池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帅魁面对着这座拥有强烈压迫感的城池,便继续拍马向前涌入人流中,却是想要到里面更加贴近地参观这座古城。
“让一让,让我家公子先过!”
“此人如此粗痞,简直有辱斯文!”
“哈哈……兄台,咱们到城下赋诗一首可好?”
……
由于这个时代都喜欢挑黄道吉日出行,今天的路上显得很是热闹,如今在城门前亦是出现不少书生的身影,更是有几个书生邀约前往城墙下赋诗。
只是从青松书院出来的学子都是低调且务实的,并没有前去那边附庸风雅,而是老实地排队入城。
驾……
正当大家都在规规矩矩排队入城的时候,一个华服公子哥从远处拍马而来,却是径直朝着城门而入。
“入城当先下马,这是徽州城的规定!”一个独臂的年轻人在城门处伸手拉住缰绳,显得公事公办地制止道。
公子哥的骑术并不精湛,被突然拉住缰绳便差点重心不稳摔下去,当即勃然大怒地道:“混账,竟敢拦本公子,你是活腻了吧?”
“这位公子,入城先下马是徽州城的规定,还请按规定下马!”断臂年轻人却是不肯相让,而是公事公办地要求道。
旁边的兵卒注意到公子哥的衣穿,便小声地劝道:“武哥,这位穿戴不凡,看着来头不小,咱们放他进去吧!”
“不管是谁,既然咱们新安卫负责把守西城门,便要按着规定办差!”断臂年轻人紧紧地抓住马缰,却是坚持着原则道。
正是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城楼恰好走下来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身前和身后簇拥着一帮兵卒,毅然是新安卫所的副千户朱承贵。
朱承贵虽然胖得都要让搀扶,更别提要上阵杀敌。只是他是新安卫世袭百户出身,尽管是一个大草包,但还是很顺利熬到了副千户的位置。
由于这边的动静不小,刚刚在地面站稳的时候,便看到了城门前挣扎的断臂年轻人和骑坐在马上的华服公子哥。
朱承贵是一个好文厌武之人,平时对规矩两字特别看重,得知情况当即不悦地道:“这是谁家的子弟如此不晓事,城门当下马进入?”
“小侄见过朱叔叔!”华服公子哥看到朱承贵,却是恭敬地打招呼道。
朱承贵正想要登上马车离开,突然却是咦地一声,这才正眼打量马上的华服公子哥,这才恍然大悟地道:“我听着怎么声音如此熟悉,原来是曹谦啊!”
“正是小侄,小侄这便下马给朱叔叔请安!”曹谦当即像换了一个人般,显得利落地翻身下马地笑道。
拉着缰绳的独臂年轻人正是帅嘉武,尽管已经失去一臂,但腰杆挺拔,腰间挂着战刀,毅然还是一名优秀的战士。
新安卫是一个江湖,原本他依靠天生蛮力和出色的武艺得到眼前这位副千户朱承贵的赏识,加上自己曾经救过朱承贵,故而很顺利坐上了总旗的位置。
只是此次断臂归来后,他的总旗职务便以一些无关痛痒的过错革掉,而今已经沦为西城门的小小城门卒。
帅嘉武自然是渴望将总旗的位置捞回来,而今得知朱承贵今日前来这里巡视,便是想要制造这场“巧遇”,但目光跟面前的曹谦相触,心里当即咯噔一声。
“小侄初进徽州城,不懂城里的规则,还请世叔多照顾小侄才是!”曹谦一身华服衣着,对着朱承贵拱手道。
朱承贵跟雄村的曹家是世交,当即便点头允许道:“这个自然!你爷爷跟我父亲是莫逆之交,你到了徽州城岂有不照顾之理,但这入城门确实要下马!”顿了顿,便是望着帅嘉武赞许地道:“帅总旗,你此次做得不错!”
帅嘉武心里暗喜,当即便想要借机吐露自己因小过错而失去总旗的位置一事。
“世叔,若是你因此而嘉奖此人,怕是着了小人的道了!”曹谦得意地扯了扯嘴角,却是站出来戳穿帅嘉武道。
帅嘉武感到眼前这是一个傲慢但聪明的公子哥,却是乔装不假地道:“曹公子,卑职听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冤枉卑职是小人!”
“世叔,这个独臂人在阻拦我之时,却是几度朝着那边的城梯望过去,分明就是要演戏给您瞧的!”曹谦指着那边的城梯,显得已经窥破一切地道。
帅嘉武顿时心里一惊,但却不承认地道:“曹公子,我闯城门在先,我只是尽责阻拦,至于朝着那边数次张望完全是子虚乌有……”
“够了!既然已经断了臂,那就老老实实做着你的城门卒,就别再动歪心思了,而且你也不可能再有一官半职!”朱承贵却是打断了帅嘉武的话,显得十分无情地盖棺定论道。
帅嘉武的眼睛却是一瞪,显得难以置信地望向朱承贵。
事先他一直以为自己总旗的职务之所以被丢,这是其他人借机通过关系将自己撸下去。却不曾想,自己有过救命之恩的朱承贵其实一直知情,甚至是朱承贵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价值成成为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