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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智救癞痢星 活捉潘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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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仗县伪政府调集了保二团、保四团和县自卫大队三个团四百多人的兵力,分两路包围了萌溪。一路沿着鸿川到萌溪屋背后山上的横排路;另一路从察溪方向过枫上坳。他们在凌晨人们熟睡最脆弱的时刻发动袭击,新四军八位烈士为国捐躯。新四军全部撤离后,国民党军对萌溪村进行了大扫荡,一窝蜂似的涌进村子,杀猪、宰羊,大吃大喝。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闯进民宅,翻箱倒柜,看见好吃的东西就往嘴里塞,看见值钱的东西就往怀里揣。贫农陈宝月家一贫如洗,可是这帮土匪硬说她把金条藏起来了,怀疑她把金条藏在裤裆里,一顿毒打不算,还强行扒下她的裤子进行搜查。村东的刘山兴家连屋旮旯都被搜遍了,没有发现半点值钱的东西。他们以为他把金银财宝放到马桶里去了,于是,这些家伙抬起马桶捞金子,弄得满脸是尿,全身是屎。

    敌人把全村老少驱赶到水氻头上面晒坦上,当着群众的面,把抓来的两个受了重伤的新四军战士活活砍死,一边砍一边扬言:“今后谁再通匪,就和他同样下场。”并从在场的村民中拎出一个老实巴交的老汉,用刺刀逼着他拿着杀猪刀逐一割下新四军八烈士的脑袋,从八斗篓上解了两根棕索,一根扎四脑袋,用扁担挑出萌溪,送到大伏联防队邀功请赏去了。

    那位被逼着割新四军脑袋的村民回家后见到人便说:“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三天后,人们在四姑塘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敌人走了,新四军又来了。萌溪群众并没有被吓倒,对新四军还是亲如一家。新四军呢,除了牺牲八位同志以外,力量上也没有削弱,相反,经过血的洗礼,意志更坚强,经验更丰富了。

    在萌溪战斗中,新四军为了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与敌人进行了英勇战斗,打死打伤敌军近百人,但也有八位新四军战士英勇牺牲,除了胡松炎和李立金两个排长外,其他六位是胡华托、李岳金、汪春山,丁桃六、曹福定,方猛猛。村里的保长癞痢星带着刘柏山等几个老人将牺牲的新四军战士遗体埋葬在萌溪岭脚,并立上石碑以便今后识别。

    那以后萌溪村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伪保长癞痢星晚上贴新四军的传单,白天贴国民党的布告,换来换去以保萌溪平安。突然有一天来了几个国民党军,不由分说,把他五花大绑,又是推搡又是皮带抽,把他抓到大伏联防队去了,说是有人告他通新四军。

    这可急死了癞痢星的家人,也急煞萌溪村民。大家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刚关了石灰窑已经到了上海的刘秋生。刘秋生在烧窑那段时间是鸿琴鸿川一带的“十三太保”之一,烧石灰时与各路“神仙”交往颇多,加上他爹当时是浙江湖州徽州商会会长,与紫杨县官府交往颇深。

    刘秋生接到萌溪发去的电报后立马给湖州的爹去了电话,转告了癞痢星的事。他爹也认为癞痢星是个很不错的保长,为村里挡了不少事,更何况他们家与癞痢星家还是一个祠堂的,答应给当时的伪县长写封亲笔信。

    当天,刘秋生就绕道湖州拿着他爹给县长的亲笔信,第二天再赶回紫杨县见到了县长大人,换了县长给大伏区公所的信,又赶回萌溪,组织全村人联名保癞痢星。全村人都认为癞痢星为人不错,大家不仅在保单上画了押。为了以后与大伏联防队好打交道,村民们还凑钱买了三十双力士鞋。刘秋生带着癞痢星的儿子和黑狗,背着力士鞋送到了大伏联防队,递上书信,将癞痢星给领了回来。

    战斗结束后,陈树岭带着几个战士穿便装多次往返于小伏溪、白阳和萌溪,终于把敌人攻打萌溪新四军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一九四八年,国民党反动派已感到面临灭顶之灾。他们狗急跳墙,发动虾兵蟹将,向游击区大举进犯,围剿棉溪、岔口游击根据地,妄图一举歼灭我们的有生力量。为了支援棉溪、岔口游击区,皖浙支队奉命切断呈村敌人通信设施和公路桥梁,出击保四团、保二团,以牵制敌人进犯游击区的力量,从而达到消灭敌人、保存自己的目的。

    这样一来,敌人更为恼火,他们张贴布告,放出密探,声称:有报告“老四”下落者,奖赏黄金千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受到“老四”镇压的地主恶霸更是求之不得。他们或四处打听,或跟踪追击,总想找到“老四”的落脚点,特别是白阳汪村恶霸地主潘观喜。“老四”几次警告他要少作恶,多行善。他表面上他点头哈腰,唯命是从,骨子里恨透“老四”,总想找机会把“老四”给灭了。

    陈树岭他们那天去小伏溪筹钱后,财主洪进富老婆第二天拎个喜箩去萌溪送钱。她在路过汪村时遇到了伪保长潘光喜。潘光喜和洪进富老婆很熟,很热忱地和她打招呼,请她进门喝口茶再走,问她去哪里?为什么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呢?财主老婆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口无遮拦,把新四军如何借钱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还告诉他这就是给新四军送钱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潘光喜因此知道了新四军的下落,并远远地跟在洪进富老婆后面一直跟踪到萌溪枫上坳,确定当天晚上新四军就驻扎在萌溪,一溜烟跑回家里,写了一个字条,用蜡封好,让亲信的长工送到了大伏联防队。大伏联防队得到了这个重要情报后,立即向紫杨县保四团报告。伪县长杨步梁立即召开紧急会议,部署保四团围剿萌溪新四军的活动。于是有了前面发生在萌溪的这一场战役。

    潘光喜很快就被新四军盯牢。为了铲除这颗毒瘤,新四军装扮成挑金货担的、剃头的、磨剪子的、补鞋的,一天不塌地出现在潘光喜所住的汪村附近,寻找铲除他的机会。

    终于有一天,潘光喜离开白阳带人到察溪抓壮丁,刚离开白阳,就被那些挑金货担的、补鞋的、剃头的团团围住了。潘光喜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为时已晚,被新四军绑得结结实实,为防止节外生枝,悄悄押往萌溪关押。

    第二天,从萌溪到白阳沿路隔二百米一个新四军,步步为哨,新四军把潘光喜压到白阳汪村召开公审大会。会场四周各个山头上都有新四军站岗。下午三点,公审大会正式开始。现场人山人海,新四军把潘光喜带到了批斗会场。陈树岭列举了潘光喜的条条罪状,宣布没收他家的全部财产和田地,分给劳苦大众,宣判潘光喜死刑。受尽潘光喜苦头的老百姓,有的拿火叉,有的拿柴刀,还有的拿杀猪刀,个个咬牙切齿,愤怒地往他身上又砍又戳。维持秩序的新四军怎么阻挡也拦不住。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奶奶手拿剪刀,一边戳、一边叫道: “千刀万剐也不解恨哪!”死有余辜的潘观喜就这样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萌溪突围战以后,新四军晚上仍然经常在萌溪村,但不住高萌村了,改住大萌村。

    有一天,陈树岭找人来喊黑狗。黑狗以为又是送什么情报,一进门发现陈树岭坐在陈观顺家堂前,一口接一口中,很深很深地抽着旱烟,好像有什么心事。陈树岭一见黑狗这个十四岁的小伙子进门,立马放下烟筒站起来,将黑狗牵到他的面前,双手搭在黑狗双肩上,很认真地问:“小孩,看你怪机灵的,想不想参加革命?”

    黑狗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革命。陈树岭看黑狗发懵的样子,坐回椅子上,吸了口旱烟,看来和小孩子讲大道理他听不懂,那就换种说法,将烟斗在破鞋底上边磕边说:“想不想做我的卫兵,挣口饭吃?”

    “嘿!”黑狗一下子蹦老远的,心想,自己现在把父母都接回来了,已经租种了十几亩地,吃饭又不缺罗,怎么还让我跟他去挣口饭吃?于是脱口而出:“不去!我有饭吃!”

    其实陈树岭讲的跟他去“挣口饭吃”是想让黑狗参加新四军闹革命,而黑狗理解的“有饭吃”是指他当前已经租了人家田地,除了交田租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吃上顿没下顿的意思。

    陈树岭花了很大劲做了解释,但此时的黑狗已经开始以“男子汉”自居,时时刻刻以“男子汉”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男子汉说话算数!”既然刚才已经说不去了,现在改口就没男子气概,也就坚持不跟陈树岭去当兵。

    这把陈树岭搞糊涂了,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陈树岭本以为看人还是比较准的。这小孩已经观察很长时间了,也进行了考察,无论是家庭贫困情况,还是他不怕苦不怕死、霍得出去的那股劲,以及做事反应敏捷的程度都是块当兵的好料,万万没想到,这小孩的思想工作居然做不通。他忽视了一点,黑狗这两年与他姐相依为命,辛辛苦苦才把自己的父母从外面找回来,如果这时一走,那两个老的又没人管了,与他的本意相违背。

    陈树岭对眼前这小家伙也没办法,琢磨半天才对黑狗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国民党还会找萌溪的麻烦,你要保守新四军的秘密,估计翻天覆地的日子不会太久,可不能做墙头芦苇,东风吹来西边倒,西风吹来东边倒。要多做为老百姓好的事肯定不错,我看好你的。”

    “嗯,我一定按你的要求做。”黑狗告别陈树岭,其实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怀疑过今天的决定是不是草率了点,满脑子幻想着跟在陈树岭东奔西跑打仗,那多带劲啊!同时又想到才接回家的两个老,如果没有自己在家里扛着,那该是怎么一个结局?特别是父母一惯不和,分灶吃饭、分开睡觉,那还不是一盘散沙吗?

    那一天,黑狗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像中了邪一样。

    从那以后,陈树岭再也没找他送过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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