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不是她
吴榆对徐掌事的行为感到鄙夷。
赵承年不过说了句“让她过来”,这人至于给人跪下吗?
她一跪,连带着后头的宫女跟着一起跪。
吴榆站在前头,不是很理解众人的行为,好在还有春雨和她站在一块。
“殿下息怒。”徐掌事趴在地上,“殿下,这宫女染了风寒,殿下有什么吩咐,吩咐老奴去就是了。”
赵承年重复:“叫过来。”
徐掌事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也只能点头如捣蒜,毕竟太子殿下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吴榆有点于心不忍,趁着徐掌事还没走,先和赵承年说:“我们过去也是一样的,人家染了风寒,走过来多费劲。”
这话一出,离得近能听到这话的人,皆是一愣。
赵承年同样也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徐掌事更是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听一个宫女的话,走在前头连头都不敢回,心里只想着他们可千万别跟上来。
可身后的脚步,就一直紧紧随着她。
短短几十米的路,她硬是觉得有几百米那么漫长。
宫女与宫女之间住的地方也有不同,像是吴榆,从进东宫开始受到的就是最好的,连带着她的姐妹,住的是福宁殿后头的配房,与徐掌事是两隔壁。像是那些普通点的,住的便是最偏角的矮房。
不过倒是都在福宁殿后头。
周初佑和周威走到后殿便没再跟上,吴榆跟徐掌事跟得最紧,反而是赵承年落在最后。
徐掌事一直提着心,到了地,恨不得把门敲穿了使劲敲着喊:“玲霞,赶紧出来的,殿下来了。”
玲霞。
这个名字听得倒是耳熟,吴榆默默念了一遍。
屋内传出一阵咳嗽声。
“是太子吗?”咳嗽之余,玲霞还显然不信,“他怎么会来这,找我的吗”
徐掌事不再讲话,站到了赵承年的一旁。
吴榆对这声音没什么印象,满脑子只想着谁是玲霞。
是那日一闪而过的身影吗?
好像不大对。
能让她记住名字的,长相应该也会让她有印象,吴榆不是健忘的人。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门开了,出来的是一张病恹恹却满含笑意的脸。
玲霞见到赵承年,开口第一句话便说:“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
赵承年不答这话。
吴榆看到这张脸,马上就想起来为何觉得玲霞二字耳熟,原来这位日后大名鼎鼎的舞妓竟曾是东宫的人。
可这不是她那日看见的宫女,吴榆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场面一度没有人开口,玲霞便又说:“殿下既不是有事吩咐,那定是听闻奴婢病了,特意来看望奴婢的?”
吴榆听到这话,莫名想到了许多东西。
上辈子玲霞是喜欢赵承年的,她知道这个人还是因为一次宫宴,玲霞一曲红尘舞博得赵承年喝彩,后被纳入了宫里。
那时她早已对赵承年心灰意冷,宫里多个人少个人她都不在意,偏偏这人与薛佑仪站在统一战线上。
一次在后花园赏花,玲霞问她:“你还记得我吗?”
吴榆哪里对这号人有印象,只说:“我为何要记得你?”
这话引得玲霞不快。
玲霞给她指了南书院的方向,说:“我以前一直很嫉妒你,你一直跟在殿下身边,从那里开始,一直到东宫,再到未秀宫。可如今呢,你还算得了什么?风水轮流转,现在也该轮到我了。”
吴榆不明白。
直到后来听说玲霞被纳入了后宫,赵承年夜夜去她那边留宿,吴榆才明白那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如今,才明白她是话里有话,原来她们早就认识了。
“有印象吗?”赵承年打断了她的思绪,“是不是她?”
吴榆这才回过神。
眼下那个鬼鬼祟祟的宫女更为重要,可吴榆没想到,她居然不是东宫的人。
这不就表示线索断了?
吴榆摇摇头,有些懊恼说:“是我想错了,那个人不是东宫的。”
赵承年诧异:“不是东宫的?”
吴榆点点头,看到对面的玲霞笑意盈盈她就心里莫名不爽,她知道玲霞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眼看着玲霞就要攀上赵承年的手,吴榆扭头说:“不是她,错了。”
赵承年眼睛就长吴榆身上,她扭头他也跟着转到她面前。
赵承年不是很懂吴榆的情绪,只以为她是挫败,便说:“错了便错了,无事,若是记错了也很正常。”
吴榆可不这样想。
她记性好,记错这种事很少发生,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于是抬起头问:“是不是还有什么人不在?”
徐掌事从他们的谈话中摸清了吴榆与赵承年的关系不一般,此刻也不敢含糊,插嘴道:“全都在了。”
“确定吗?”吴榆说,“没有什么最近离开东宫的,或者是犯错了被打死的?”
徐掌事非常确定说:“没有。”
赵承年哪里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倔强,再让她问下去,这天都要黑了,于是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好了,我也确定东宫就那么点人,大概是没你要找的了,我们上别的地方去看看。”
吴榆在感知到头顶温热的触感,整个人都僵住了。
玲霞的笑容收了下去。
徐掌事也终于明白冬雪这底气是哪来的。
春雨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这场面,瞪大眼睛惊呼出声,喊了句:“殿下——”
赵承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完全就是下意识的行为,想要安慰她,结果被春雨这样一喊,他就跟被烫到似得收回了手。
“走。”赵承年故作镇定,“上别处。”
吴榆心里那根弦被赵承年的动作拉紧,她不断告诉自己,就是演的,演的而已。
这是在外人面前。
要装给别人看。
可赵承年的行为落在她眼里,实在不像,他们要演也是该演给皇上看,演给薛佑仪看,在这里演是什么意思!
“你干嘛?”吴榆也不管其余人怎么想,追上赵承年就说,“别忘了我们的字据,保持距离,这是其余时间。”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就正好只是让赵承年一人能听着的音量。落在赵承年耳里,不痛不痒,反而还有点娇羞的感觉,赵承年没忍住,伸手又揉了揉她的头。
“不是…”吴榆吓得一哆嗦,往下躲了躲,“你干嘛?”
赵承年似笑非笑看着她。
吴榆咬咬牙:“这是其余时间,不是必要的时候,麻烦殿下遵守一下自己立的字据。”
赵承年于是“哦”一声:“什么时间不是我说了算吗?”
吴榆忽然觉得——
她是不是上当了?
她懒得和赵承年废话,既然这样,她就豪横起来,走到赵承年前头,一甩头,快步走了。
留给赵承年一个潇洒的背影。
看着吴榆的背影,赵承年无声勾了勾嘴角。
后头的几人全然是看呆了。
“春雨,到底怎么回事?”徐掌事简直不敢相信看到了什么,还想从别人这确认,“冬雪和殿下,这是?”
春雨反应慢,还瞪大眼睛望着前面。
“我早该知道的。”玲霞捂着脸,“从她进福宁殿我就该想到了,为什么偏偏是她,我是没机会了吗?”
“什么?”春雨看到人都走远,才回神,“殿下和冬雪怎么走了,徐掌事我也该走了。”
吴榆知道赵承年这个点该回福宁殿用膳,但她没往福宁殿走,而是先去了饭房。
赵承年一路就跟着她。
“你想饿死我?”走了段路,赵承年说,“我用的膳在殿里。”
吴榆这才意识到赵承年跟着她,解释说:“周公子在宫里,我去给他准备。”
赵承年后知后觉想起周初佑,好像这家伙那时候也跟着上东宫了。
他看了眼吴榆,说:“你倒是贴心,连他的用食都能想到。”
吴榆从这话听出了点嘲讽的意味,可转念一想,好像是她唐突了,她完全是按照赵承年上辈子的习惯在办事。
有朋友到宫里的时候。
若是赶上饭点,赵承年喜欢留饭。
而这辈子,在东宫,赵承年好像还没在她面前显露过这一点。
吴榆摸摸鼻子,说:“我是想我们耽搁了有些时间,送往南书院的饭早该凉了,饭房每日做的饭都有多,殿下应该不介意我拿给周公子吧?”
赵承年没吭声,心底冷哼一声,到底是拿给周初佑还是拿给周威,以为他不知道吗?
吴榆见赵承年没吭声,便认为他是默认,正想说句“殿下应该是喜欢有朋友陪着的”,赵承年便先问:“周威呢?”
“同我一起。”
吴榆自是知道周初佑上哪都喜欢带着周威,平日吃饭都与他坐到一块,不过在东宫,赵承年和周威可不熟。
“同你一起?”赵承年听到这话,明显情绪冷了下去。
吴榆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说:“殿下与周公子应该有很多话要聊,周威在里面应该不方便吧?”
“怎么会。”赵承年说,“哪有什么不方便。”
吴榆满脸懵。
这是什么意思?
她回头,疑惑的看了眼赵承年。
赵承年脸上确实没什么表情。
吴榆扭回头,就听赵承年说:“你也同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