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法术
心里的重石落下，吴榆差点以为这老头过来是想吃了她。
鬼手李不记得云飞是谁，只当他是毛头小子，看了他一眼：“你也不信我会法术是吧？”
云飞摇摇头，笑笑：“自然是不信，要不你现在给大家表演一个大变活人？大家伙应该也都想见识见识，大家都说你是天上来的神仙，这点事情对你自然是小意思对吧？”
云飞说着，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鬼手李。
吴阳昭从云飞的话里读出了点不同寻常的意味，将吴榆推给冬雪，也站出来道：“我还从没听过这一说，今日头一回知道，也想见识见识。”
周围有很多好奇的群众也都站出来附和。
“是啊，这东西我倒是有听人说起过，要不就给我们表演一个吧？”
“我看行，要不就变个简单的东西也行，春香楼的茉莉离这也近，要不把她变过来？”
“茉莉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换个人，那个秀灵也行。”
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老头故作镇定：“各位，听我讲，今天收工了，这东西玄乎，人多了不好变，我今日就先带着这小姑娘变，等明日人少了，再给大伙表演。”
云飞笑的意味深长：“我说，鬼手李，李大齐，你这把戏还放这玩呢，咋我才离开扬州多久呢，你就又出来混了？”
李大齐好些年没给人喊过全名，愣了会，渐渐失了笑。
看着云飞那张莫名熟悉的脸，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于是李大齐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都走吧，今天不玩了，走吧走吧。”
赶鸭子似的要赶走众人。
众人见没什么意思，也就渐渐散去其他地方看了。
云飞也不跟李大齐计较，凑在吴阳昭身边道：“其实这也是骗人的，这世界上就是没什么法术的，这人叫鬼手就是说他动作快，原先表演这个的人很多年前就离开扬州了，他就是个盗版。”
“嘿，我说，你咋还来劲了呢？”李大齐没走远，听着这声音回过头，“爷爷我吃的饭比你走的路还多，你在这说什么呢？”
云飞懒得搭理李大齐，带着吴阳昭往外走。
戏台上的把戏他知道的多，简单的带他们看了下，遇到李大齐也就没什么好再看的。
几人又逛了会，便回了家，云飞娘在给他们准备晚餐，云飞的爹和他几个兄弟姐妹在练杂耍。
云飞走过去道：“爹，李大齐怎么又回高台了？”
“高台又不是我们家的，他想回就回，我们咋还管得了他去？”云飞爹扶着云飞二弟，随口回了句。
云飞多少有些不高兴：“他今天看上我们六姑娘，还想骗六姑娘，这种人就该送衙门里去，在外面蒙别人小姑娘，到头来还倒打一耙。”
说完，也不等他爹回应，径自回了房。
吴榆、吴阳昭和冬雪都坐在炕上，云飞走过去，也坐了上去。
冬雪看出来云飞不高兴，推他一把：“你怎么了，回家还不高兴？”
云飞没答。
冬雪自己猜：“我说，你跟那个什么李大齐是认识的吧，以前发生过什么事？”
外头阳光明媚，浅色的光透过窗照着屋内的角落。
云飞埋着脸，叹口气，拿起桌案上的一盏茶。
吴阳昭看向冬雪：“云飞不想说，就算了，我们先规划一下，不去安阳，我们也不待在这，祖父跟我说过，他年轻的时候在香山安过脚，有处屋子，我想我们几个待一块，平安长大吧，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再说。”
反正未来的事情又有谁知道呢？
冬雪一脸兴奋：“真的？那公子的意思就是我们四个都可以待在一块了？请公子放心，我肯定带好六姑娘的。”
反观云飞，他还是一脸愁容。
吴阳昭笑笑，也轻轻推了他一把：“怎么，现在这种事都不能让你开心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给大家听听，也许大家能帮你出谋划策呢？”
云飞被这话一拨，抬头看了几人一眼。
他们说的话，他没仔细听，只听到说要一块去香山，还有就是要让他不要不开心了。
云飞苦笑了下，他向来要强贯了，除了吴阳昭和吴榆就没人跟他说过不要不开心。
特别是六姑娘，看到他总是眉眼弯弯的。
吴阳昭话少，平常也只会用实际行动安慰他。
不过在吴府的时候，他似乎不开心的日子也少，这种情况也不常发生，反而是现在，人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还矫情起来了。
冬雪也点点头：“是啊，我们虽然认识时间不久，但是这半年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还有别看我没上过学，但是当局者迷这话我还是听过的。”
云飞声音低低：“我本来还有个妹妹，以前就是被李大齐拐跑了，就再也没回来过。”
一句话包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吴阳昭愣了愣，后知后觉想起李大齐的嘴脸以及那阴森森的笑，顿感背后发麻。
冬雪则是伸手抱住了吴榆：“姑娘啊，还好你没跟他走，下次在外头可别跟陌生人讲话了。”
吴榆满脸懵圈。
云飞叹了口气：“你们知道吧，就是我们去找他的时候，他还反过来咬我们一口，说我妹偷了他东西不知道跑哪去了。”
吴阳昭可以体会这种感受。
要是是吴榆被人拐跑了，他想他多少是会和那个人去拼命的。
但他还是有疑问：“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还在这？”
云飞喝了口茶，神情苦涩：“就这样了。”
简单四个字，是由云飞心里曾经的委屈幻化而来，经过时间的考验，那些不甘的与不幸的，全都变成了泡沫，成了这轻飘飘的一句话。
冬雪没懂，也不好意思问。
吴阳昭拍拍云飞的肩膀：“都过去了，那些人迟早都是会招报应的，上天会惩罚他们的，他们这辈子结束都会下地狱。”
他顿了顿，“你妹妹那会多大，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反正我们在外头也没事，去香山的路上，我们沿着城找找吧。”
说完，吴阳昭又仔细想了想，香山离扬州算得不是很远，有山路和水路，山路要翻山危险，经过的城镇多，水路靠着水，城镇虽不多，但都是交通要塞。
两条路都不好走，吴阳昭想，还是得挑一条稳妥的路。
他思考着，正准备开口，云飞就先道：“太久了，长什么样已经记不清了，我爹说被拐卖的孩子，运气好的活着，像我们家这种运气不好的，要么被人打残了，要么就已经死了，找不回来了。”
冬雪听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们家还有这种事，那我当年进吴府的时候，还算得上是运气好的，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我，父母不要我，被家里的祖父骗到安阳，那时候我就觉得老天对我很不公平，只是现在想想，能进吴府，我也是运气好了。”
“是啊，我也觉得老天对我不公平，那会李大齐骗走我妹还要讹我们家钱，我们家本来就没做亏心事肯定不给，他还去官府报案，后来我家拿不出那么多钱，就只能想着卖掉一个孩子。”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卖掉的孩子就是云飞，之后他就进了吴府。
这一刻，吴阳昭突然有些可以理解云飞为什么没有选择告诉他家人实情，也许从那刻开始，他心里就没有这些家人了，要不是他们在驿站受到了危险，云飞也许是不会回来的。
众人都沉默下来不讲话，气氛一时间有些低迷。
吴榆不知什么时候趴在炕上睡了过去，冬雪轻轻拍着吴榆的背。
小姑娘睡得香甜，外头天大的事情她都不会受影响，心有一隅，什么烦恼都只能挤在这一隅。
吴阳昭笑笑：“好了，我们都别说这个了，开心一点，这还算是我们四个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你们看榆儿睡多香，我们都要向她学习，开心点。”
冬雪道：“是啊，六姑娘每天就盼着想早点见到老太太，见到哲哥儿、玲珑他们，她就盼着那么点事，每天自然是高兴的”
后面的话冬雪没继续往下说。
吴阳昭明白，她无非就是想说，吴榆不知道那些事，所以每天过得都很开心。
作为哥哥，他能做的就是照顾吴榆，在什么事来的时候都挡在吴榆面前。
吴阳昭垂眸看了吴榆一眼，道：“这些事情我们都要守好了，让榆儿能开心一天就开心一天，最好永远都不要让她知道。”
云飞道：“嗯，我们肯定不告诉六娘，我有时候晚上想起来的时候我都接受不了，不要说六娘了，她跟老太太最亲。”
这话说完，场面又陷入诡异的沉静。
像是回忆起了往事，三人都不再开口，特别是冬雪，她跟在吴榆身边时间不久，但付出的真心不少，把吴榆更是当作亲妹妹对待。
她想起每次吴榆眨着眼睛问她，还有多久可以见到祖母。
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每次都是充满了期待，等着她给一个准确的答复。
可她呢，每次却只能避开她的眼睛，说一句“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