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庆王府风波
老皇帝皱了皱眉头,没有搭理张风的话。
今天这地方是在庆王府,赵见肃不想在这里怪罪任何人。
张风显然是拿定了赵见肃的脾气,往前又凑上去了几分,道:“皇上,庆王殿下他向来都是本分的,遇到这种事情,还请皇上明察。”
话一出口,底下便有人配合他。
“是啊,皇上,这事是要明察,我们要给庆王一个交代,不能就让他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一个黑袍官员率先附和道,“请皇上明察。”
接着又是此起彼伏的“请皇上明察”响起。
赵见肃沉了眼,直接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汀儿的家,你们想干嘛?”
这一怒吼,吓得底下的官员都不敢抬头。
吴榆缩在桌子底下,也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下身子。
赵见肃当皇帝已有二十余年,早就形成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这一身怒吼更是将他身上的那派威严显得更上三分。
张风大着胆子还在道:“皇上,庆王昨夜游船肯定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因,我们也是想给庆王一个公道啊。”
赵见肃闭上了眼,良久抬眸道:“你去查吧。”
接二连三的丧子之痛,已将这个迈入老年的皇帝击的溃不成军,他无心在意真相,跌坐在蒲团上,眼神空洞的看向棺木。
张风没要走的意思,垂手道:“皇上,已经查过了,昨天夜里庆王是和易州吴府的人在一块游船,庆王掉水里的时候,还死了个人,是吴府管事的,叫孟瑞,吴府的老爷现也在庆王府。”
张风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很明显,无非是想把吴永新推出来。
赵见肃顺着话,捋捋胡子:“吴府的人?去叫过来问问。”
关于吴府,赵见肃是有听人提起的,不光是从赵汀这边听过,更多的是有人跟他提过,庆王遇刺这一案就有吴府的人参与。
吴永新早早就被人“绑”好,得到命令就被人带了上来。
准确的说是被五花大绑的送了上来。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瞪大了眼睛。
眼下这场面哪里像是来参丧礼的,更多的倒是有一种兴师问罪的意味。
吴榆和吴阳昭愣了好一会,才勉强分辨出眼前那个被捆的严严实实的人,是他们的爹爹,吴阳昭只想冲出去,却被吴榆牢牢握住了手。
赵承年同样也是愣住了,回过头来,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吴永新看。
赵见肃上下打量了眼吴永新:“你昨天和汀儿在一块?”
吴永新呼吸困难,说话断断续续:“是,草民昨夜带着一家,在东湖游船,恰巧遇见过庆王。”
张风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恐怕不止恰巧那么简单,庆王殿下在易州只有一好友,那便是吴家,昨夜是太子妃忌日,能喊得动庆王的,恐怕只有你了,偏偏昨天在游船的时候庆王出了意外,怎么能有一个‘恰巧’解释的了?”
张风毫不避讳众人,语气里还有几分狂妄:“当时船上的护卫下去救庆王一个都没救上来,现在就捞着了三具尸体,我问过昨天庆王府轮值的护卫,说是受吴家之托,换了三个新人过去,可有此事?”
吴永新摇了摇头:“不是我。”
他知道现在是骑虎难下,先前他违了张风的约,现在赵汀没了,他于张风而言也没用,现在这是要置他于死地了。
张风看了吴永新一眼,冷笑一声:“你不用否认,这事我们查一下就知道了,先前在泮河,也是你要对赵汀动手,我们现在新账旧账都一起算。”然后看向赵见肃,请示:“皇上,庆王殿下是他害的。”
老皇帝脸色苍白,低头看了吴永新一眼,正要开口,身旁一只一言不发的赵承年却先说道:“祖父,吴伯伯和父亲关系很好,不是吴伯伯干的,请祖父明察。”
“明察”这两字从一个孩童的嘴里说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这词赵见肃这辈子听过无数次,作为皇帝,每每有大臣认错时,他总会听到这词,他不喜欢这词,只是当这词从赵承年口中说出时,他愣了下。
他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二十余年,早就是心有余力不足,很多事情都是交给身旁的张公公做的,只要他现在一点头,张风对这事自有定夺。
可他现在突然却不想。
赵见肃沉默了会,缓缓把目光投向张风:“这事等回京都在查,这里是汀儿的灵堂。”
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这事他现在不想管。
话刚落,张风直接跪了下去:“皇上,从小我就跟着庆王殿下,他带待我不薄,可我是公公,公公是不能出宫的啊,自打庆王有了封号,我就很少能见着他,每次他回宫,我都高兴的好长时间睡不着,现在他没了,我只想给他一个公道。”
语气里尽是动容。
赵见肃最吃感情这一套,想到赵汀,想到一家人在宫里其乐融融的日子,眸光流转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可冤枉了好人。”赵见肃又补了句,这话也算是对赵承年的一句承诺。
赵承年会意,没有再说话,只是沉着脸看了眼张风。
张风得到指示,嘴角微微动了动,一派小人得志的嘴脸:“来人,送你们二公子回房休息,他累了。”
赵承年无言,也不肯离去。
碍于张风与赵见肃在,与下人无声纠缠了会,配合道:“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张风很满意赵承年的表现,笑了笑:“二公子好生休息着。”
赵承年走了,场面又恢复了剑拔弩张的情景。
吴榆一颗心被纠的高高的,他们现在在这见到了吴永新,还是以这种姿态的吴永新,两人默契的达成一致,要在这看一下会发生什么。
只是这地方空间狭小,一下就让人喘不上气。
也不知道是被闷的,还是被外面的场面吓的,吴榆就是觉着有些难受,忽然身旁一亮,从外头钻进了个人。
看到里头有人,赵承年只是愣了下,然后很快把桌布放了下来,和他们两个一起蹲在桌下。
赵承年什么也不问,就只看了他们一眼,手放嘴前比了个“嘘”,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张风还在咄咄逼人:“当日在泮河,我手下的人是见过你的,你当时是想对庆王下手却没得手,昨日在东湖,船上是只有你和你的孩子,护卫都被你给买通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吴永新费力抬起头,半响只吐出三个字:“不是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听着有些无力。
张风不过多解释,只道:“昨天你们那船的船夫,可是亲自到衙门报案,说是你将庆王推了下去。”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吴永新摇着头:“你们胡说!不是我!不是我!”
吴榆也觉着震惊,她一直是坐在吴永新腿上的,怎么可能会是吴永新推赵汀下水的呢?
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占据着,吴榆想开口给赵承年解释,赵承年已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吴榆想,这大概是一种安慰,代表他知道的意思。
忽然是一声“扑通”,有人跪到了灵堂前。
“真的没想到啊,我以为两位老爷关系好来着,才把两位老爷排在一艘船上,按理说我们这给老爷的船都是按包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要是我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死也不会给他们排一条船啊。”
话里话外都没提是吴永新推的赵汀,却给人留下了一个关键信息,两人确确实实是坐的一条船。
人证到了,吴永新说什么都是百口莫辩。
张风道:“行了,这事能怪谁呢,人死不能复生。”说着,又用厉色扫着吴永新:“你该为我们的庆王陪葬才是!”
吴榆愣住了。
陪葬
吴阳昭显得更为激动,胸口不停起伏着,显然也是无法接受这词,要不是有赵承年拉着,他人都要冲了出去。
这话一出,吴永新认命了。
人固有一死,无非是怎么死的方式,来之前他就知道,有人注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自嘲一笑,抬起头看向张风:“你以为你就真的干净是吗,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话刚落,赵见肃转过了身。
接着是刀光剑影的一瞬,庆王府原本素白的横条上,溅上了斑斑血迹,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切,努力回忆着发生了什么事。
吴榆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吴永新身上掉了下来,然后往前滚了几圈,停在了一个官员面前,官员大惊失色,往后退了几步。
眼泪顺着脸颊瞬间滑落,她想冲出去看看,却被赵承年死死拉住,捂住了嘴。
吴阳昭同样也是看到了这一幕,半响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事。
喧闹声中,一切都归于死寂。
张风不动声色的将刀塞回剑鞘:“我看这样我们庆王殿下,在下面才不会孤独。”
吴阳昭含着泪,心里怎么也忍不了,怒声道:“我跟他拼了!”
声音很大,几乎是同时,张风注意到这声,朝桌角走来:“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