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逃跑
院风轻拂，带着这话飘进吴榆耳里。
对林氏的记忆她还停留在刚回吴府那会，林氏抱着她痛哭，那时候她像是她失而复得的一个宝贝，一向要强的林氏哭红了眼。
后来，在吴府她不怎么见得到林氏，直到从京都回来听说林氏和吴永新和离了，那时候也是没什么感觉。
现在听林氏说要走了，吴榆这才有些懵懂的理解，也许这是再也不会回来的那种走，吴榆冲上前抱住林氏。
千言万语不如一个拥抱。
林氏红着眼：“榆儿，娘不在要听爹爹的话，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跟哥哥说，让哥哥帮你。”又看向吴阳昭：“昭儿也是，你们兄妹两个在家里要互帮互助，知道吗？”
吴榆点点头，将林氏抱的更紧了些。
吴阳昭吸吸鼻子：“知道，我会照顾好妹妹的，娘，你接下来去哪里？”
林氏松开吴榆，最后摸了摸她的脸颊，没答吴阳昭这话，只道：“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
说完，便转身朝院门外走去。
吴阳昭急了，拉着林氏不让她走，转身却对上吴老太太深邃的眼神。
几人相视，吴老太太看清林氏的脸，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还有脸来我们家？”
吴老太太的出现，让场面有了种朝不可控发展的趋向。
吴阳昭挡在林氏面前：“祖母，我与母亲是在外面遇到的，是我求她进来看一下榆儿，她才来的。”
吴老太太眉头紧皱：“昭儿，你带榆儿去我院子里。”
吴阳昭不肯，执意要当在林氏面前，他怕他一走，就再也见不到林氏了。
吴榆很乖，站在一旁，不打搅也不吵闹，对她来说，她没看出几人之间的火药味。
林氏心里跟明镜似的，俯下身来看吴阳昭，道：“昭儿不是答应娘在家里要听祖母的话吗，所以现在祖母叫你们去她哪里，你就带着妹妹过去，你要做妹妹的榜样。”
林氏的声音很轻柔，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依旧是不慌不忙的吐字。
吴阳昭听的眼眶发酸，平生第一次想做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但看到林氏鼓励的眼神，他退缩了，在林氏面前，他尽量维持着一个小大人的样子。
于是吴阳昭拉过吴榆的手，带着吴榆一步三回头出了院子。
吴榆不理解吴老太太看到林氏时的眼神，那种带着些愤怒，又带着些关切的样子，不像是老太太平常的模样。
吴榆那一瞬间是不想离开院子的，她想看下去，她想她要是求祖母让林氏留下来，祖母应该是会答应的。
祖母对她一直都是有求必应的。
吴榆抬起头，看向吴阳昭：“哥哥，你想不想让娘留下来？”
吴阳昭表情无力点点头，说出来的话带着些自嘲：“有什么用呢，这是你说让留下来就留下来的吗，祖母也不会答应的，我们以后没有娘了。”
吴榆对吴阳昭这样子有些不满，用力捏紧他的手，停住脚步不走：“哥哥，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你想你就说想，不想就是不想。”
这话听的莫名有些耳熟，吴阳昭停下来看着吴榆。
小姑娘是一脸认真，脸颊因为生气鼓起了两团肉，看样子是非要他说个清楚的样子。
这一刻吴阳昭突然就有些明白赵承年那会的样子，有时候想与不想不是最难回答的事，是中间还有许多你不得不去思考的问题。
在这些问题前面，想与不想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吴阳昭俯下身子，柔声给吴榆解释道：“妹妹，没用的，娘和爹他们是已经和离了，和离你知道吗，就是她是不能再到这里来了。”
吴榆不解：“可是她今天来了”
“她是偷偷来的。”吴阳昭直起身，拉着吴榆往前走，“要是祖母没有看见还好说，可是被祖母发现了，娘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吴榆盯着院里的老槐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树上的鸟儿在欢叫着，好似在嘲讽他们，吴榆很快垂下了头，小声道：“祖母最喜欢我了，那我去求祖母，她会答应吗？”
“没用的，祖母再怎么喜欢你也没用，这是我们家的大事，传出去可不好听，她不会让娘留下来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破了吴榆全部的遐想。
吴榆不再说话，而是跟着吴阳昭乖乖去了吴老太太的院子里，这一天的开端就似带了些不平静，吴榆尽量不去多想。
吴老太太的院子里只有玲珑一人。
玲珑正在摆早膳，见他们来了有些惊奇：“老太太刚不是去大郎那边了，怎么就你们两来了，老太太呢？”
吴榆瞥一眼吴阳昭，轻声道：“祖母让我们先过来。”
关于林氏的那部分，她不知道该不该说，索性直接不提。
玲珑诧异：“刚有个小厮过来跟老太太说大郎那边有要事找，老太太听了就一个人过去了，你们现在都没事了，老太太怎么还没回来？”
“我有要事要找？”
吴阳昭恍然大悟，这家里肯定是有人把林氏来了的消息传出去了，不然林氏见完吴榆，是可以从后门偷偷离开的。
要不是有人报信，他们也不会遇上吴老太太。
玲珑愣了一下，确认自己当时没听错话，才道：“你没事找吗？”
吴阳昭摇摇头，微不可言叹了口气。
玲珑直接懵圈：“不是，你没事找，那老太太现在在哪里，她听了可是急匆匆就跑了，你现在跟我说你没事，那老太太去看的是空气啊？”
吴榆道：“放心吧玲珑姐姐，我们遇到祖母了，她现在还有点事，待会马上就来了。”
玲珑疑狐：“你们都在这了，老太太还有什么事啊？”
吴榆点点头：“是有事情，我们等一会就好。”
结果这一等，便是等了半个时辰，桌上白粥从热气腾腾变得冷冰冰，吴榆看的两眼冒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玲珑等不及，便道：“我去找老太太去。”
云飞直接拦住玲珑：“我去吧，你在这里陪他们。”
玲珑饶是反应再慢，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从你们进来就不让我出去，你们干什么了？”
玲珑这话带了点怒气。
吴榆忙上前拉住玲珑的手，撒娇道：“玲珑姐姐，你别生气嘛，我们真的没有事情瞒着你，你让云飞哥哥去就好了，哥哥的院子离这里有好几条路，云飞走的快一点。”
玲珑最受不了吴榆撒娇的样子，气笑道：“你以前干坏事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你骗我还太年轻了。”说完，自顾自往外走。
吴榆看着玲珑走出院子，蹦到吴阳昭身边：“哥哥，我们也走，祖母现在都还没回来，我猜她说不定是把娘送出去了，我们走后院过，说不定会碰到娘。”
吴阳昭愣了下。
在他沉默的这点时间里，没想到自己妹妹能想这么多东西。
甚至还把玲珑给支走了。
他挑眉看向吴榆：“你想干嘛去？”
吴阳昭知道，吴榆鬼主意多，单凭想去看林氏，她完全不用麻烦，还特意拉着她在吴老太太院子里刷了个脸。
吴榆笑笑，一脸无辜：“哥哥，我只是想去看娘，你说祖母是不同意她再来的，我就想到祖母这么久没回来，肯定是除了骂娘亲，还要送她出去，你不是说这是大事，不能被外人知道吗？”
吴阳昭一心只想见林氏，没仔细思考吴榆的话，只当她也是真的想见林氏，甩甩手，两人一同离开了吴老太太的院子。
两人是躲着走的。
吴阳昭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当贼的方式离开，趁着没人问吴榆：“我们有必要这样吗？这里可是我们家，谁不认识我们？”
“哥哥，这你就不懂了，听我的没错。”
吴榆只这样说，吴阳昭似懂非懂点点头，两人猫着腰挪到吴家后院。
吴家后院的门是对着河道边的，门口只有一些小摊贩在卖东西，今日除了庆王府在办丧，他们吴府同样也有，孟瑞在吴府做事有十多年，吴永新愧对孟瑞，安排人给他厚葬，殡台就安排在后院旁的孟瑞房里。
吴府里的人一早上忙前忙后就是忙这事，所以后院的门是大开的，方便人进出。
吴阳昭跟着吴榆在后院转了一圈，都没见着林氏和吴老太太的身影，不禁有些着急：“妹妹，你说的靠谱吗，为什么一路上我都没看见祖母？”
吴榆很确定这事：“哥哥，你放心，他们要不就是出去了，要不就是还没过来，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就好，要不我们分头等，我去外面看看，你守在这里？”
说完，也不等吴阳昭反应过来，先冲了出去。
吴阳昭愣了下，觉着这话也没毛病，就没追出去，可等了会才发觉事情似乎不是这样的，才后知后觉发觉自己像是被耍了。
吴阳昭气的牙痒痒，他倒是没发现，吴榆居然还有这一面。
云飞大气不敢出一声，想了半天才提醒道：“后院离庆王府好像挺近的，六娘会不会是要去庆王府？我们要不要跟着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