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把脉
这回赵承年没走在前面，而是跟吴榆并排走着。
赵承年顾及吴榆，没有细说，只说了是小时候两人因为打架认识的，加上后来同窗，经常一块玩，也就相熟了。
吴榆听得认真，边摸着小兔毛茸茸的头边慢慢走着，目光一直平视着前处，没注意赵承年的目光。
他们沿着林子又走了一刻钟，看到群身穿素地袍褂的人，吴榆晃了晃赵承年的衣袖，往他身边凑近了些。
赵承年同样是瞧见了人，直接喊了声：“我在这里，快过来。”
吴榆看向赵承年，见他神色自若，这才意识到眼前这群人，似乎是好人，而且还是庆王府的人。
庆林卫们听到赵承年的声音，纷纷松了口气，随即有人过来帮他把吴阳昭放下，对他道：“二公子，下次庆王派我们看着你的时候，你可不能再自己跑了，吴公子这是怎么了，你们几个都没事吧？”
赵承年抬眸，急切道：“去给他找个医生。”又指了指吴榆，“然后给她找点能填饱肚子的。”
光照在他的脸上，这一日强撑的镇定在这刻得到了松懈，脸上又恢复以往的沉静，甚至是多了几分担忧。
吴榆看向赵承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现已完全天光大亮，清晨的雾气也已散去，周围弥漫的幽香像强风般灌进鼻尖，吴榆吃了庆林卫随身带的干粮，跟赵承年一块坐在马上。
吴永新和赵汀那很快得到消息，很快几人就在泮河边上相遇。
原来泮河是条大河，岸边还开满了各色的野花，花香扑鼻，吴榆鼻子一酸，下马就抱着吴永新的大腿哇哇大哭。
吴永新搂着吴榆，把她抱在怀里，也忍不住眼眶泛红，“榆儿，让爹爹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吴榆喘着气，把脸埋得更深。
吴永新心疼女儿，一心都扑在她身上，赵承年在一旁几番想说话，都没开口，终于吴永新是想起来了才问：“榆儿，你哥哥呢，怎么没看见？”
吴榆趴在吴永新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赵承年道：“吴伯伯，阳昭他还没醒，我已经让人去找大夫了，我们沿这条路回去回碰上他们。”
吴永新明显愣了下，语气有几分着急，“昭儿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昨天我在林子找到他们的时候，阳昭就是昏着的。”赵承年一五一十答道。
“晕着？”吴永新抱着吴榆道手僵了僵，“那昭儿现在在哪呢？”
“在后面。”
对个父亲来说，听到自家孩子还晕着，甚至是晕了一天，是个不小的打击。吴永新这人说话直来直去，眼下的心都扑在一双儿女身上，没意识到自己说话重。
赵承年懂事，知道他着急，又补了句：“吴伯伯放心，是张护卫在照顾阳昭。”
吴永新管不了那么多，抱着吴榆又往后走去，看到吴阳昭紧闭着的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榆哭过后，情绪好了许多，小声安慰爹爹：“爹爹，哥哥他不会有事的，昨天他还背我走了好多路，是哥哥带我跑出来的。”
吴永新自然是知道吴榆口中的他们是谁，沉着脸没说话，心里恨得痒痒，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先给吴阳昭找个大夫。
一行人汇合后，沿着泮河的官道往回走，没走多久就遇上去城里叫来的大夫。
大夫给吴阳昭把了脉，喂了点药，沉着脸坐在马车上，“你家这孩子，这几日都可有好好吃过饭？”
“吃饭？”吴永新愣了下，看向吴榆，“榆儿，这几日你们在京都，吃的好吗？”
吴榆摇摇头。
大夫这才注意到车箱角还坐着个小姑娘，小姑娘脸色苍白，没点血色，大夫吓了一跳，忙走上前，“你这还有个奶娃娃，你这么不说？”又看向吴榆，“来，让叔叔给你也看看。”
吴榆歪着脑袋没动，小眼睛望着大夫发转。
“来，不要害怕，把手给叔叔，一会就好了。”
大夫耐心地哄着，吴榆许是累了没什么反抗心理，大夫拉她的手，她就安静把手抬起来。
大夫细诊了有半刻功夫，诊闭沉着脸转身看向吴永新，“我瞧着先生也是大户人家，这一双儿女应当都是你的，怎么会两个脾胃都是这般？”
吴永新急切道：“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孩子自然都是我的孩子，我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两个娃娃都心气虚，女娃娃稍微好些，男娃娃右关虚而无神，不思饮食，一般这年纪的男娃娃不思饮食不会长这般，除非是有人故意不给饮食。”
吴永新这下听得明白，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对大夫赔笑道：“大夫，这几日我不在孩子身边，没曾想会发生这些事情，我家昭儿这样，你可有什么法子让他醒来？”
大夫捋了捋胡子，“今夜就可以醒来，明日先生让人到我府上那药，孩子这病不是一时就急于求成的，要慢慢养。”顿了顿，又道：“你家这个女娃娃心思太重，平日多带她到外面转转，看着年纪不大，思虑比大人还重。”
对吴永新来说，他从没意识到这件事，只以为小孩子每天玩玩，应该是开心的。
他摇摇头：“我家这孩子，小时候就体弱多病，不敢让她在外面疯玩。”
老大夫来了兴致，“还有这一回事，刚我看她脉象是不稳，小时候是生过场大病，只是这病现在应该是没事的了吧？”
吴永新叹了口气，“没事是没事，就是伴着些小咳小喘的，一般两三天都能好，只是”
“只是什么？”见吴永新突然顿住，老大夫不禁问。
吴永新放低了声音道：“只是我家这孩子，夜里睡觉的时候经常梦魇，醒来后三天两天就跟被困在梦里似得，怎么喊她都像是另个人，大夫可懂些这方面的东西？”
老大夫眸光骤然收缩了下，摇了摇头，“这些东西我不曾听过，你可以去城东王府里问问，他们家早年是有发生过这种事，据说是请了个神婆，看看就好了。”
“神婆？”吴永新摇摇头，“以前也有人这样说，只是这法子，我们也不好在孩子身上试。”
“我这也只是道听途说，先生也不必放在心上。”老大夫笑道，“你说的这只是那些表面的东西，孩子的病还是先把身体养好最重要。”
吴永新赞同地点下了头。
马车沿着官道走了不多时，进了易州城南门，大夫在这下了车，马车又驶了半刻钟到吴府门前停下。
吴永新先把吴榆抱了下去，再唤来小厮抱吴阳昭下去，自己下了车朝后边那马车一揖。
这已是第三次了。
赵汀坐在车内看得清楚，没再多说什么，沉着脸让车夫掉头往家走。
吴府一家大小听说这事，都急的不得了，天亮就站在门口等着，眼下见着人回来了，悬着的心也算是都放了下去。
吴老太太第一个冲上前，“永新，这都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孩子不见了，还好是找回来了，昭儿怎么是抱进去的？”
吴永新甩甩头道：“昭儿没事，娘你放心，我们进去说。”
一行人进了府，吴榆是牵着吴老太太自己走着的，林氏和吴永新还有几个孩子跟在后头。
吴老太太自然是关切吴榆，先是问她在京都好不好玩，又是问她吃得好不好，最后才问她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吴榆还没开口，吴永新就先答：“娘，你问孩子做什么，榆儿这一路难免受了些惊吓，你待会听我跟你慢慢说。”
“你还好意思说，你去接个儿女回来，路上还把人接丢了。”吴老太太瞅他一眼，拉着吴榆道手慢慢揉搓，“来，榆儿，你跟祖母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吴榆小声道：“榆儿也不知道，还是让爹爹说吧，榆儿有些不记得了。”
她不是不想说，只是她对这些天的印象真的是迷迷糊糊的，吴榆又回头看了吴永新一眼，“爹爹，你告诉祖母，榆儿真的不记得了。”
吴永新“嗯”了声，吴老太太这才相信吴永新的话，冷哼一声带着吴榆先回了她房里。
出来时，几个小辈已经回房，吴永新和林氏在吵架。
林氏扯着嗓子在喊：“你以为你就没问题，你不答应人家，会有今天这事吗？”
吴永新冷哼着看她：“你们林家就有好东西，榆儿、昭儿那个不是他亲外甥，怎么说也算一家人，他对两个孩子都下得去手，他算什么东西？”
“他有错，你就——”林氏还欲还嘴，余光瞥见吴老太太已走了出来，马上噤了声。
吴老太太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犹如刀尖上的锋，“都是林军干的？”
吴永新不敢说假话，点点头，“娘，这事孩子也没想到会这样，他这样做真的是有违人道，真该天打五雷轰。”
吴老太太没看他一眼，略过他看向林氏，眼神也如刀锋锐利。
林氏呆了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就听吴老太太道：“我们吴家容不下你们这样的家，你回林家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