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无聊……”
程寒之红着眼复述一遍，“游戏？慕声，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宋慕声不为所动：“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当然是……”
程寒之像是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然迟疑了，纠结的脸上浮现出薄薄的一层红晕。
“很难说具体什么时候。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早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啊。”
宋慕声差点笑出声来。
化用人张爱玲的话，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梁静茹给的勇气。
“我换个问题好了。你喜欢我什么？”
这次程寒之毫不犹豫地答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的一切我都喜欢，无论是好是坏。”
他瞧宋慕声明显不信，恨不得剖出心来证明：“我说的如果有一个字是假的，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宋慕声被他呛了一顿，想说的话也干脆一股脑儿咽回肚中。
没救了，拖走吧。
“咱们长话短说好吧。”
宋慕声单手插兜，语调慵懒。
远处的路灯光影影绰绰地奔来，给他的瞳孔笼罩上一层暖黄色。
不再是平日的腼腆躲闪，而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离奇魅感。
这个漫不经心的眼神，让程寒之顿时动弹不得。
他直视着程寒之赤诚的眼：“你这么喜欢我，都肯为了我去死，回答一个问题不过分吧。
我再问一遍，你那朋友，现在在哪儿？”
半小时后，两人从出租车上走下来。
程寒之打的车。
宋慕声心道，他既然这么说，总得给他个表现的机会，付个打车费不过分吧。
还是酒吧。
不过不是宋慕声工作的那家。
这家宋慕声以前也没来过，大概也是这几年新开的。
装修重金属摇滚风，这家受众明显比他工作的那家更潮，且大多是类型固定的年轻人。
刚入夜，人还不多。
不过已经有dj在打歌。不是夜半时分嗨动全场的曲子，节奏甚至算得上舒缓宁和。
在摇滚风格如此强烈的空间里，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可是你偏又这样/在我不知不觉中悄悄的消失
从我的世界里没有音讯/剩下的/只是回忆”
程寒之走进来，便不再动作，静静地望着随音乐轻摇的听众。
以及，台上的人。
宋慕声看他停下，也没有催促，两个人安静地听完这首歌。
“就是他？”歌声一停止，宋慕声问道。
程寒之微微有点惊讶地看着他，艰涩地点头。
一曲终了，新的dj上台。
宋慕声漫步似地溜达到后台门口，闲闲倚在门框。
程寒之不像刚才跟得那么紧，来晚一步。
他刚到，有一道身影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这人一身黑，中分的刘海蓬松柔软。脖子卡着黑色耳机。
脸和颈都很白，离得很近也看不到毛孔，鼻梁挺拔，长得很干净。
眼神却冷厉，扫过来时，透露着不好惹的气息。
确实帅。
在看到宋慕声的那一刹那，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宋慕声问这位酷哥：“你认识我？”
“有事儿？”酷哥话不多。
宋慕声暗叹可惜了。
下一秒，他一拳挥到这人脸上。
力道不重，原主本身力气不大。
可这种举动带来的羞辱感却是有增无减。
程寒之惊呆了。
酷哥捂住被打的脸，一把揪住宋慕声领口，抵他在后墙：“你有病？”
“没有。”
宋慕声没半点被人胁迫的慌张，若无其事地答。
程寒之知道宋慕声变了，可没想到变化这么大，竟然还变暴力了。
要是放到以前，恐怕逼着宋慕声，他也不会动手打人。
他连忙过去拉开二人。
“黎辰，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黎辰听到熟悉的音色，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愤怒的双眸一下变得冷淡。
他松开宋慕声，关上房间的门：“你来干什么？”
黎辰神情别扭起来：“不是说再也不联系了吗。”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宋慕声：“你是为他来的，是不是？”
程寒之不敢跟他对视，偏开脸。
“好。”
看程寒之的模样，黎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们俩今天一起来，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求祝福来炫耀的？我都不欢迎，快滚。”
酷哥原来话很多。
他还没说够似的：“当初你不是说你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说我疑神疑鬼，现在呢？
你说啊，程寒之，你告诉我啊！”
程寒之沉默。
宋慕声瞧这人一见程寒之，压根没心思搭理自己，连平白被打了一拳都忘了。
这些小屁孩的风花雪月，固然缠绵悱恻，别有一番滋味，可他实在没心情欣赏。
宋慕声咳嗽几声，找存在感。
黎辰果然转过头来，看着他，神情冷漠：“这一拳，算我欠你的，我不跟你计较。你快带着你的战利品滚吧。”
宋慕声走到黎辰旁边，这人比他高将近一头。
重生之后，除了周密，他跟身边的同姓说话，似乎都要仰头。
“你跟程寒之你们俩怎么纠缠我管不着。”
宋慕声说，“但我跟程寒之没关系，你别误会。”
程寒之刚才像做错事似的，一直低着头，闻言猛地抬头。
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能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黎辰看到程寒之这副模样，只是不住冷笑。
他冷嘲热讽：“恐怕程寒之不是这么认为的吧。”
宋慕声：“他怎么认为的关我什么事？他说自己有五百万，就真有五百万了？”
黎辰欲言又止。程寒之抿嘴，笑意却从眼角泄出。
好吧，是此刻的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这不重要。我就打个比方。”
宋慕声面容冷峻：“重点是，你的怀疑无凭无据，我就要为你不成熟的嫉妒付出代价？凭什么。”
程寒之的神情一下变得难以忍受。
他走到梳妆镜前，伸出拳头，捶了下无辜的墙面。
宋慕声默默收回视线。才不理睬他的装模作样。
黎辰垂下眼睛，声音低下几个度，莫名理亏起来：“这件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可是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不是也原谅我了吗？”
他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如果不是这件事，你跟程寒之，能好上吗？”
宋慕声简直要给他气笑了：“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您咯。”
“任休那天来找我，我也没想到，这真是个意外。
我已经解释了很多遍，你到底怎么样才能相信？”
黎辰还是不依不饶：“你不是信我吗，来跟你的新欢解释啊。”
程寒之过来，想拉宋慕声手腕，想了想又放下。
“慕声，我就隐约觉得，在你心里，这个事一直没过去。”
程寒之愤愤道，“这对谁来说都不好受。我回头就带人去找任休，好不好。”
这里似乎是换衣间，有好几道遮着黑布的格子。
灯亮得晃眼，好多面镜子，每一面里，都有他们三个。
宋慕声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已经被这些小屁孩爱恨纠葛的复杂程度，震惊到不敢说话。
他忍住了问这任休又他大爷的是谁，继而瞥了眼马后炮的程寒之：“差不多得了你，早干嘛去了。”
程寒之脸色讪讪。
黎辰倒是笑了，这笑中有快意，也有不快。他没想到宋慕声原来这么伶牙俐齿。
“任休现在在哪？”
宋慕声有点不耐，战线怎么越拉越长，这到底要跑几个地方。待会还得跟包子见面。
程寒之和黎辰俱是一愣。
黎辰对宋慕声没那么了解，程寒之可是知道，宋慕声以前，连‘任休’两个字，都不会轻易宣之于口。更别提用这么不屑的语气。
它代表了一种诅咒。恶毒的诅咒。
程寒之尽力冷静下来：“慕声，他毕竟是七星会的人。这件事，我们要不还是从长计议。”
七星会？
这不是巧了。
多少记忆循着气息，扑面而来。
七星会是l市本地比较有名的私人社会组织，一般人都知道，并对其避而远之。
经营业务涵盖了收/贷、赌/场、拆迁、洗浴等范围不等。
平时与涉及不到利益的普通人，基本井水不犯河水。
当然，还有些更高端的产业，那就离普通人更远了。
他还没死时，没听过任休的名号，恐怕也是这几年刚崭露头角的新人。
时光啊。
宋慕声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右手，无言地勾了勾唇。
“我待会还有事。”他说，“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吧。”
程寒慌了神：“你要他联系方式干什么？”
“明天还上学，你早点洗洗回家睡好吧。”
黎辰眸子里明晃晃盛着惊诧，末了，他摊手：“删了。没了。”
宋慕声挑眉：“他欺负你。”
虽说平铺直叙的语气，尾音却有些绵长。是疑问。
如果宋慕声没猜错的话，那天如果不是他来，那天被任休算账的，或许就是黎辰了。
尽管现在还不知道，任休这人到底是怎么对待的原主。
可很大程度上，这可能是导致原主自杀的真正原因。
他必须要找这人问个清楚。
一旁的程寒之焦躁不已。
宋慕声刚才那个意味不明的问句，听起来好像是在关心黎辰。
更让他气愤的是，黎辰不仅没反驳，耳朵还红了。
程寒之很确定，这不是被打，就是刚刚红的。
这人什么时候成兔子了？
黎辰以前最讨厌宋慕声也没有了。
“慕声，我们走，我带你去找他。”
程寒之瞪了一眼黎辰，拉住宋慕声衣袖，便要离开。
“你知道任休在哪儿？”
“……不知道。”
“那你就一边老实呆着。”
宋慕声对黎辰说：“我知道你没删，放心，我不会提你名字。
冤有头债有主，你给我联系方式，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黎辰闻言，掀起眼皮，仔细打量着宋慕声。
怎么看，这都是一张平凡的脸。可他的眼神和气质，又那么令人侧目。
这不是宋慕声，可偏偏又是宋慕声。
宋慕声看他似乎有些动摇，趁热打铁：“他也带给过你很多困扰吧，我一并替你出气。”
程寒之彻底震惊了：“慕声你在说什么。”
黎辰也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手下多少人，就你这力气，去了就是送死。
还没替别人出气，自己就出不了……”
他话没说完。
“这不用你操心。”
宋慕声无限坦诚地望着他：“我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如果你害怕，我可以写担保。”
程寒之再也忍耐不住，崩溃道：“可是我在乎！跟我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