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十二月中旬，联合数学竞赛决赛成绩出来，温宛和苏宴北都获得第一名。
学校领导十分高兴，大手一挥，给他们拉了个红色横幅挂在校门口。
两人的名字再次并排到在一起。
它光明正大地悬挂在校门口，凡是路过的人，只要稍稍抬眼，就能看见。
温宛再次带了手机来学校，趁着无人注意之际，悄悄拍下横幅的照片，然后把它发到朋友圈，设置仅自己可见——
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倒是风怜，她高兴得恨不得昭告天下，直接拍下校门口的横幅，发到朋友圈。
【恭贺我家宛宛和北哥，取得联合数学竞赛第一名。】
朋友圈下面，温宛能看见的只有司哲的评论。
司哲：【恭喜。】
温宛犹豫了一下，给风怜的这条动态点了赞。
点赞完以后，温宛退出微信。
过去没几分钟，又忍不住打开微信，点进朋友圈。
屏幕下滑，触及某行内容，温宛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在她点赞之后，苏宴北也跟着给风怜点赞，两人的头像靠在一起，紧紧相依。
温宛调整好自己过快的心跳频率，默默截屏朋友圈，将两人同框的头像剪裁出来，然后上传到相册，设置仅自己可见。
哪怕苏宴北的头像，仅仅只是一张纯黑色的底图，剪裁过后，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头像。
今天李婶做的菜有点咸，温宛却从中品尝出甜的味道。
她细嚼慢咽，慢慢回味这份甘甜。
突然间，温宛意识到，咸甜的菜其实也很好吃。
为庆祝温宛和苏宴北取得的好成绩，下午放学，风怜迫不及待拖着温宛出去庆祝。
“来来来，今天我请客。”风怜把菜单拍在桌子上，豪气冲天，“随便点！”
闻言，司哲慵懒地靠到椅背上，玩味睨风怜一眼，语气极其欠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风怜一个菜单砸过去：“爱吃不吃！”
司哲漫不经心地接住菜单，笑得恣意又放浪：“吃！难得小周扒皮请客，怎能不吃？”
他的玩世不恭，成功在桌底下换来风怜的一击无影脚。
风怜懒得搭理他，拉着温宛一起点菜：“宛宛，想吃什么？”
温宛本来想说“都可以”，但是又想起苏宴北说过的“想要什么，要直说”，便开口说道：“糖醋排骨。”
“行，”风怜点点头，随意地一问，“宛宛喜欢酸甜的口味？”
温宛的余光游移到苏宴北身上，一触即离，语气稀松平常：“还好”
不是喜欢酸甜的口味，而是酸甜的味道会让温宛回想起——
那天她躲在墙角吃的那颗糖。
虽酸，余甜却悠长。
温宛不喜欢酸，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品尝甜。
菜被端上来，七八道菜一下子摆满桌子。
风怜以饮料代酒：“来，为我们可爱的宛宛干一杯！”
温宛猝不及防被点名，手忙脚乱地拿起玉米汁和他们碰杯。
苏宴北的雪碧罐略微低于所有人，很是随意地同温宛的玉米汁碰了一下。
这一碰，温宛仿佛听到碳酸饮料冒泡的声音，雪碧罐上的冰雾透过铝皮钻过来，瞬间寒气刺骨。
她猛地缩回手，发现自己动作似乎过大，赶紧低头假装喝玉米汁，以此遮掩自己的异常。
温热的玉米汁缓缓流入口腔，烫得温宛脖颈发热。
她脱掉外套，单穿白色的打底毛衣，热气才缓慢降下去。
吃到一半，有个男生走过来。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男生露出爽朗的笑容，“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温宛，阳光的面孔上隐约带着期待。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温宛身上。
温宛不是第一次应对这种事情，她很歉意地朝对方笑笑，态度温和的拒绝：“抱歉，我现阶段的目标是学习，对交友不是那么热衷。”
男生眼神略微失落：“很抱歉打扰到你，祝你们用餐愉快。”
等男生走后，风怜凑到温宛身边，一把搂住她：“我家宛宛真受欢迎。”
“让我数一下，一、二、三这都第五个了吧？”
风怜说的是她碰到温宛拒绝别人的次数。
温宛笑笑不说话。
“来，告诉我，”风怜满脸戏谑，“你喜欢什么样的？”
“好让我下辈子按照你喜欢的类型长。”
温宛的余光放在对面人身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正搭在雪碧罐上，绿色的易拉罐衬得冷白的手指更加修长。
“宛宛？”风怜伸手在温宛面前晃了晃，“你该不会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吧？”
温宛被风怜的行为吓了一跳，她镇定自若地收回余光，轻微摇头：“没有特定喜欢的类型。”
想了想，她又补上一句：“我现在的人生目标是高考，大学之前，不会谈恋爱。”
温宛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清晰的规划，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事情，她分得很清楚。
也许将来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打破她的规划和原则，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苏宴北淡淡瞥了温宛一眼，没有开口说话。
风怜感慨道：“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像我这种学渣，成天只想着吃喝玩乐。”
司哲嗤笑两声，语气玩味：“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滚！”风怜翻了一个白眼，“说得好像你不是学渣一样。”
司哲挑挑眉，不置可否，懒散地灌一口雪碧，没在意风怜的调侃。
其实司哲成绩很好，虽然不是前三，也排在年级前十。
但是，他和风怜一样，在学习上说不上多热衷，学习态度完全是“学渣”。
能达到家里的要求就行。
什么第一第二名，想都没想过。
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四人吃完饭，被风怜拖去买“饭后来一杯”的奶茶后，直接回学校了。
周五放学，风怜喊住温宛。
“宛宛，给你。”风怜递给温宛一张邀请函，“北哥让我给你的。”
苏宴北的生日聚会在一所私人俱乐部举行。
想要进去该俱乐部，只有三个途径。
要么是该俱乐部的会员，要么被会员带进去，要么有邀请函。
风怜本来打算带着温宛一起去，没想到苏宴北会直接给邀请函。
不过，风怜没多想，因为她也收到了邀请函。
温宛的睫毛颤了颤，伸出手接过黑色烫金的邀请函，心不可抑制地失控两秒。
她从口袋摸出两颗水果糖，递给风怜一颗，自己拆了一颗。
“宛宛，我先走啦。”风怜任务完成，拎起书包，打算直接走人。
她还要去取给苏宴北准备的礼物，不能在学校多加耽搁。
风怜走后，温宛翻开邀请函，里面的字体遒劲有力，她意识到——
苏宴北亲手写了邀请函。
糖的后劲在此刻突然上涌。
那是一种甜到令空气都稀薄的醺醉感。
温宛感觉自己像是泡在蜜糖里，浑身上下都被甜所包围。
静滞片刻，温宛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把邀请函夹进书里，再放进包里。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温宛回到家为止。
温宛刚踏进家门，就被告知，佟瑜希望她去a城一趟。
“我可以后天再去吗？”温宛虽然很想见到母亲，但明天是苏宴北的生日，她已经接下邀请函，现在突然告知对方去不了，好像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很抱歉，温小姐，”霍管家表情虽然歉意，态度却强硬，“您必须今天晚上动身去a城。”
温父也在一旁下令：“让你去，你就去！”
“可以两个小时之后再出发吗？我有点事需要处理。”温宛打算先把礼物拿给苏宴北，然后亲口跟他表示歉意。
“温小姐，我们最好即刻出发。”霍管家拒绝了温宛的请求，“您现在动身，今天晚上就能见到佟女士。您难道不想见她吗？”
“行了！赶紧动身。”
温父一锤定音。
沟通无果，温宛只好上楼拿手机，跟着霍管家前往a城。
至于衣服之类的东西，霍管家没让温宛带，说是一切都不需要她操心，抵达a城，自然有人会处理好这些琐碎的事情。
温宛坐在轿车上，盯着手机屏幕发愣。
她想对苏宴北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划开手机屏幕，她和苏宴北的微信对话框，还一直停留在“你已经添加了s，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温宛不想她和苏宴北的第一条聊天消息，就是告诉对方，她不能去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犹豫须臾，温宛找到风怜的头像，给她发了条微信消息：【我有点私事，明天晚上无法参加苏宴北的生日聚会，麻烦你替我跟他说一声抱歉。】
风怜那边很快回复过来：【好，我会帮你转达。】
锁掉手机屏幕，温宛望着车窗外不发一言。
温宛不知道从来不让她去a城的温父，为什么突然会让她去a城，也不明白向来不愿意跟她联系的佟女士，为什么会忽然想跟她见面。
但是，温宛隐隐约约觉得这可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她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银手链，祈祷一切都是自己的多想。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程，温宛终于在晚上十点抵达a城。
她不仅见到多年未曾逢面的佟女士，同时还见到了被佟女士关心呵护的异父妹妹。
所有的期望都在此刻落空。
佟瑜先是给霍琴掖好被角，然后在她额上轻轻附上一吻，才走出房间。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面色微冷地跟温宛说：“跟我来。”
温宛垂下眼眸，告诫自己不要多想，默默地跟在佟瑜身后走下楼。
这期间，佟瑜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等她，就连简单地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的客套话都没有。
一句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