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幻梦境

    九千坊得意地摇晃着身体，对萧衍的讽刺毫不在意。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啊，阁下。”

    “看阁下的反应，‘我’的计划是失败了？”

    “不过没关系，在下已经成功了，看啊——这美妙的躯体，在下的身体！吾乃神明！真正的神……啪！”

    得意的九千坊被牛鬼一掌拍爆，就像打死一只蚊子，留下一滩绿色的浆液。

    牛鬼清理着脖子上的污渍，无奈地向萧衍说道：

    “如你所见，我的身体出了一点问题，两位的事情一定是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干的，我真的是一点都不知情。”

    “如果两位愿意就此离开，我愿意奉上一份补偿。”

    “是嘛……”萧衍轻笑一声，没有回话，看着九千坊再次从牛鬼脖子上长出来。

    “尔等冒犯神明，理应受罚！”

    九千坊的脖子伸的长长的，从高大的牛鬼脖颈处伸到萧衍面前。

    “不过吾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加入吾的机会。”

    “成为吾的一部分吧，吾将带你登上高天！是的，欢喜庆贺吧，这是吾的恩赐！”

    九千坊声调抑扬顿挫，语气高高在上，俨然把自己当做了神明。

    萧衍也不着恼，和九千坊空洞的眼神对视，轻声笑道：“连称呼都变了呀……”

    九千坊点点头：“理应如此，身份的转变，对应的称呼自当转变。”

    萧衍笑意更浓：“那么，你是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呢？”

    细长的脖子将九千坊脑袋提到高空，他俯视萧衍，神情傲慢，声音无悲无喜：

    “吾名九千坊，吾为牛鬼……”

    “啪”的一声轻响，九千坊的话语再次断在口中，他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

    “抱歉，你都看到了，他脑子有问题。”

    牛鬼扯断九千坊的脖子，放掉里面的绿色液体，直接把手指插进伤口里堵住，干笑着对萧衍说道。

    它也意识到萧衍和富江两人是以萧衍为主的，说话都不带上富江了。

    当然，更主要的是，它也不想和富江说话，富江嘴巴太恶毒了……

    “吾乃神明，吾将立于高天之上！”

    九千坊从牛鬼脖颈下方长出来，接上了未完的话语。

    “真是可悲，”萧衍摇摇头，“你只是个失去自我的可怜虫！”

    “长得真恶心！”富江也帮腔道。

    九千坊脑袋垂下来，停在萧衍面前：“此乃亵渎神明之语……”

    牛鬼掐住九千坊脖子，把他拽了回去，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们快点离开吧，等我把他处理了，会给你送去补偿的。”

    “你想演到什么时候呢？”萧衍衣袍摆动，眼眶处的深渊深处亮起两点猩红。

    牛鬼身下触手摆动，拍得地面碎石乱飞：“你这话什么意思？”

    它的声音低沉近似嗡鸣，空间都随着它的声音发出细微的震动，它的话在空旷的神社一遍遍回响。

    在它张口的时候，涎水从尖锐的牙齿缝隙间滴落，涎水滴落到地面便冒出一阵青烟，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坑洞。

    萧衍黑袍上光线明灭，语气莫名，似在诉说，又似在自语：

    “这里是幻梦境，是真实世界的倒影，依托于生物的潜意识构建。”

    “虽似梦境，却非虚幻，在这里存在即真实，这里……是古神的居所。”

    古神，又称旧神，旧日支配者的死对头，将众多旧日支配者驱逐或封印的神祇。

    有说法称祂们对人类抱有善意，但萧衍认为祂们对人类，及人类世界本身没有任何兴趣。

    这些象征秩序的神祇只是单纯地，与象征混乱的旧日支配者互相敌对，祂们的行为并不牵涉道德因素。

    所谓的善与恶只是人类用自己浅薄的认知，去理解世界所创造的工具，一切不过是无意义的徒劳而已。

    而古神有时会帮助人类，也只是正好与自己本身的利益相符合而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是我的神国，我是这里的神明，不是什么古神。”

    牛鬼听着萧衍的诉说，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巨大的恐慌，它身下的触手慌乱地挥动，墨绿色的脓液从它巨大的囊肿尾部流出，腐蚀地面。

    “神明？”

    萧衍抬起头，语气似在嘲弄。

    牛鬼在他眼部的位置，只看到两块无尽的深渊，它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那深渊拉扯、吞噬，赶紧移开视线。

    “幻梦境连接着所有生物的潜意识，智慧生物的信仰、精神在这里汇聚，和这里充沛的能量结合，诞生出实体。”

    “这就是所谓的神明，一群被信仰束缚，遵循规则的傀儡而已。”

    “而你，比这些傀儡还要不如，只是一只好运的蝼蚁罢了。”

    萧衍平淡地诉说着自己理解到的事物，那平淡的语气让牛鬼感到被蔑视，它顿时怒不可遏。

    “少在那里疯言疯语，你真以为我怕了你？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蝼蚁！”

    牛鬼囊肿的尾部突然爆炸，墨绿色的液体四下溅射，之后雾气升腾而起，淹没神社，向萧衍滚滚逼近。

    “萧君……”

    富江第一次直观地见识到这样的力量，她惴惴不安地扯动萧衍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