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TO杰勒米：

    to杰勒米：

    让我仔细想想，我要怎么才能在一封信里和你说清楚我最近的遭遇。

    我加入了卡斯道尔宫廷法师团组织起来的讨伐捕捉伊波利特城市上空的那只“生之原罪”左眼的队伍。

    他们早就在怀疑我，卡斯道尔的那些宫廷法师，他们戒备我，同时又默许了我加入他们的队伍。我能猜出他们的打算，左右不过是为了将我放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但凡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能马上处理。

    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人找我谈话，可能是因为我的威胁没有到那个份上，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不必要，我只是一个小人物。

    傲慢，从在最开始的傲慢中，我就应该想到了会是现在这种结局。

    我同讨伐队一起到了伊波利特。

    那只眼睛依旧漂浮在伊波利特的上空，一面从天上看着宛如蝼蚁的队伍行进到我的面前，一面从地下看着自己走进哪狰狞可怖的庞然大物。

    然后，我就看到了她，我看到了“圣躯”的马蒂斯。

    我在之前的信里同你提过她，圣行教的三位大主教之一，因为永葆青春，二百多岁还有着少女般鲜活的身体，所以被尊称为“圣躯”的马蒂斯大主教。

    ——那是错误的。

    杰勒米，我发现，那些都是错误的。我这一次直面她，才发现她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的“圣躯”并不是永葆青春的年轻肉体，是“生之原罪”，是“神”的肉体。

    “圣躯”，是“神之身躯”。

    那是祂的眼中唯一完整的“人”！

    “圣躯”的马蒂斯是“生之原罪”的躯体，那么“圣言”的查拉斯和“圣行”的德里安又是什么？

    我无法用贫瘠的文字来描述我当时的心情。我能听到我的心跳声，我心脏在不停地跳动，它在那一刻失去了原本的节律，它惶恐，它紧张，它绝望，而我的思维却敏捷得像是一条绝不会发生纠缠的线条。

    我看到一切，我知道一切。

    我看见她，就知道她必然会拿走那只被我召唤出来的眼睛。

    那只眼睛将点亮躯体，赋予“圣躯”灵魂！

    我注视到了她，她也看见了我。

    杰勒米，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想过狂奔过去，大声同那群宫廷法师团的人说，告诉那些高阶职业者，他们马上就要大难临头，圣行教三大主角之一的“圣躯”马蒂斯就要来了。但是，他们会听吗？他们在伊波利特的外围驻扎了五天，整整五天里，都在观察伊波利特上空的那只眼睛，事到临头，他们还在商量对策，因为各方势力都不想去当出头鸟，去试探那只一眼就能毁灭一座城市的怪物。

    我也不可能直接冲出去，马蒂斯已经看到我了。

    卡斯道尔防卫军的人可以在看到威胁之后冲出去，而我，我是圣行教的走狗，是拿自己的眼睛祭祀“生之原罪”毁灭了伊波利特的凶手，是被中央帝国封为英雄的摩西，我绝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去和圣行教的大主教“圣躯”马蒂斯对着干。

    我不能动，我不敢动，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我只能看着卡斯道尔的讨伐队按兵束甲，质问蔑视卡斯道尔的通告和警告的人是谁（他们到达伊波利特之前，就发出了告示，所有没有得到宫廷法师团许可的人都禁止进入伊波利特），他们让马蒂斯报上名号。

    我看着“圣躯”的马蒂斯在几步之间，变成了数百米高的巨人，看着她摘下“眼睛”，将它放进了自己的眼眶里。

    弗里德里希的法圣，伊戈尔的刺客大师，卡斯道尔的宫廷法师团……这些高阶职业者的攻击落在马蒂斯身上，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

    祂给予我的视野消失了。

    就在马蒂斯摘取了那颗眼睛之后，我的视野恢复了正常。

    杰勒米，我要怎么才能表达出这个事实给我的震撼？我一直恐惧的，我一直憎恨的，我一直厌恶的，那居然就是我自己。

    那颗漂浮在伊波利特的，是我的眼睛。因此，我才能看到祂所看到的东西。

    对，祂是“生之原罪”，圣行教信奉的神灵，是众生生来就有的罪恶。

    10月21日，晴。

    ——你的摩西